柳茹石此刻却低垂了眉眼，她没有去观察便宜爹爹的神色，而是在想，这蔡大人到底是？
“茹石，累了一日，早些歇着吧。”柳首辅的话，拉回她的思绪。
“是，父亲。”柳茹石应道。
夜色静了下来，柳茹石早早回房，睡到了床榻上，而柳首辅却谁房里也没去歇着，此刻，他独坐在书房里，就那么呆呆地坐着，眼睛眺向远方，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李氏正在气头上，自然也没去寻他，两位姨娘也很安静，就好像柳首辅不曾回府一般。
晨曦，一束光透过窗柩，照了进来，夺目的光芒扑到人身上，柳首辅这才惊觉，他竟然在书房坐了一夜。
含了一片参片，他便匆匆出门了。
等柳茹石她们起来，柳首辅早已不在府中。
柳首辅不在，各房的早膳也就各自解决，没必要聚在一起找不痛快。
不用出门，柳茹石便窝在屋子里看书。
冬日里的风有点硬，偶有枯枝发出吱嘎的声响，她瞅了瞅窗柩，打算起身去看看窗子是不是没有关严。
谁知，门轻微响动了一下，大哥柳绍裳走了进来，还拎了一只很漂亮的鸟。
黄黄的羽毛，头顶带着冠红。
“这只黄鹦送你。”
“谢谢大哥。”
柳绍裳微微一笑，不善言辞的他，昨日回府便听下人们说了柳茹石救人的事，昨夜想着将黄鹦送来的，又怕扰了妹妹休息。
所以，一大早，用过早膳，他便过来了。
他不是能说会道那种人，柳茹石给他倒了茶，一直倒，他就一直喝。
直到，柳茹石开口：“大哥，我前些日出门，遇到一位医者，给你讨了副安神的药。”
柳绍裳一愣，前些日出门，岂不是和自己一起出门的？茹石妹妹什么时候偶遇医者的？
“谢谢你，茹石。”不管如何，还是应该道谢。
柳茹石笑了笑，直接吩咐奶嬷嬷将药煎了。
柳绍裳怔愣，这是？
不过，他不好多问，只能有一搭没一搭地问着柳茹石昨日在秦将军府里的所见所闻。
很快，奶嬷嬷便将药煎好端了进来，柳茹石让她递给大哥。
柳绍裳接过，犹豫瞬间，还是直接喝了下去。
喝完，还让柳茹石看了看空了的碗底。
柳茹石轻轻一笑。
之后，一连几日，她都让柳绍裳来这里喝药。
柳绍裳不忍拒绝，也就日日过来。
那三兄妹知道了他总来柳茹石这里，便偷偷去告诉李氏。
李氏怔愣间，计上心头。
这日，柳茹石依旧没有出门，而是依着窗柩，捧着一本书在看。
柳绍裳进门，直接喊她：“茹石。”
他们都住后院，本就不远，所以来去也很方便。
柳茹石回头，青丝被门风带起，摇曳半空，让青涩的丫头，竟多了几分妩媚。
柳绍裳瞬间红了脸颊。
“大哥，今日开始不用再喝药了。”柳茹石轻声道。
“嗯，”他自然知道，从喝药开始，他已经好几夜没有再做过那种羞人的梦了。
“我想找你去看投壶。”柳绍裳还是说了今日来的目的。
茹石整日待在府上，什么都不知，这金陵城里好多好吃好玩的东西，她都没有机会品赏。
“那要跟母亲说一声吧。”柳茹石笑了笑，说道。
柳绍裳点了点头。
虽说他是柳府义子，可李氏怎么说也是当家主母，自当尊重。
李氏听说他们要出门，便让柳绍裳连柳茹芸一起带上。
本想拒绝，可又想不出什么理由，柳绍裳只能同意。
投壶的场地不远，算是近郊。
三人去的时候，已经有很多公子和小姐在。
柳绍裳同一些公子哥玩投壶，柳茹石和柳茹芸跟在一旁，鼓劲加油。
只是人越来越多，柳茹石就不想跟着凑热闹了，便闪出人群，出来透透气。
她走在小路间，偶有卖糖葫芦的小商贩穿过。
柳茹石想，这金陵就是比乡下热闹，这地方做点小买卖，真不错。
她没带银子，不然一定要给那小商贩捧捧场。
谁承想，她还不曾作何，那小商贩不知怎么身子一歪，竟欲朝她身上倒去。
忽然，一个男人窜了出来，直接将她拉到一旁，并扶稳了那小商贩。
只是，可惜，那糖葫芦落了一地。
“多谢。”柳茹石朝那扶她的男人，拱了拱手，算是谢过。
谁知，那男人只是轻‘嗯’了一声。
柳茹石抬眸，瞅了他一眼。
男人看起来二十大多，兴许有三十也不定，不过和在场的公子哥不太一样，隐隐中透着一股子稳重。
没有锦衣打扮，也没有皮裘加身，可身上那股子高贵气息，却无从遮掩。
只是他唇色有些发紫，他？
柳茹石默了默，想着要不要说。
见他要离开，柳茹石还是没忍住，“寒毒入体，天山血莲可解。”
男人猛地驻步，目光犀利且深邃地看着她。
良久，他才淡淡开口：“多谢你的提醒，姑娘叫什么？”
柳茹石也回一淡笑：“我只是和大哥来看投壶。”
她可并不想认识什么无关紧要的人。
说完，柳茹石转身离开。
瞅着她离去的背影，男人若有所思。
这小丫头倒是有点胆识。
男人抿着嘴，在风中伫立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等她回到投壶场，不想大哥竟赢了个第三。
柳茹芸拿着礼物，笑得合不拢嘴。
小姑娘的姿态，显得很是可爱。
柳茹石头一次觉得，她似乎也没那么让人生厌。
柳绍裳见她回来，连连分享获奖的喜悦。
柳茹石笑着夸了大哥厉害。
投壶结束了，三人准备离开。
往回走，正要上马车时，柳绍裳忽然小声说：“那边有人好像在看我们。”
顺着他的视线，柳茹石看了过去。
竟是那个扶了她的男人。
此刻，他正倚在马车旁，淡淡地朝他们这边看。
柳茹石蹙了蹙眉：这人好生奇怪。
不过，她出于礼貌，她回视过去，回一淡淡的笑。
对方竟是回应她，也微微颔首。
“要不要过去打声招呼？”柳绍裳显然也看出来妹妹认识那人。
“不用了，他看起来比咱们大不少，估计是认错了人。”柳茹石说着，自顾上了马车。
而柳茹芸早早已经上了马车，自然不知他们的互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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