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拙劣——”
可以看的出来,涂源童很想像是激怒艾骏一样激怒岳含章,至少,他想要看到岳含章失去方寸的状态。
甚至在刚刚说话的过程中,岳含章能够清楚的捕捉到涂源童神情之中展露出来的得意。
以及在这短暂的呼吸间,在说话的过程里,他连续数次越过岳含章的身形,看向他来时的方向,或者更准确的说,是看向姜灵修和黄智姝的目光。
她们俩本就是顶级惊艳的底子,再加上武学的熬炼对于气质的塑造,妖血药剂的使用对于风情的妖艳呈现。
哪怕在这个人均帅哥美女的超凡时代里,她们俩都是最顶尖的那一批美人儿。
于是。
不知道是真的心中邪念的展露,还是这也是刻意的想要激怒岳含章的技巧中的一部分。
涂源童的开始用一种贪婪的目光看向两人。
大概是知晓姜灵修的跟脚。
这一刻,涂源童更多的,是在看向黄智姝。
任谁都能够在他的言语,他的神态之中瞧出那份咄咄逼人来。
倘若一旦让其得逞。
两人经纪约合同,绝对不会是涂源童贪婪的止歇之处。
那只会是千里之堤溃败的开始。
试应手?
对于岳含章而言,这或许是试应手。
但是对于涂源童而言,他显然已经将此当成了某种气势汹涌的总攻。
又是一个被欲念蒙蔽了心志,被人当枪使还犹不自知的蠢货。
这样的蠢货,岳含章昔日在擂台上已经擂死过太多。
田守礼说得对。
正是这样的人铸就了他鼎沸声名的一部分。
甚至此刻,岳含章已经将其视之为己身名望那等无形财富的具象化呈现。
而贪婪。
岳含章很懂贪婪。
同样的,他也更懂得如何激怒对方。
于是,当岳含章的眼神中情真意切的展露出自己心中的蔑视,进而用平静到近乎刻意的声音说出“拙劣”二字的时候。
涂源童脸上一切精彩的表情都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就像是刚刚时,岳含章在长街之上,将无声息的脚步声踏在了那些端坐在战车之中的每一位同学的心神之中一样。
这是惊神武道意志在同样蜕变与升华之后,在超凡领域所凝练而成的,那融入到了掌心火雷之中的超凡穿透性。
此刻,这种超凡领域的精神穿透性,含混在岳含章那拖着尾音的声调里面,在涂源童那情绪翻涌与凝固的撕裂间隙,恍若一道牛毛细针一样,扎入了面前之人的形神世界中去。
在涂源童还以为这是斗嘴与挑衅的一部分进程的时候,对于岳含章而言,这已经是超凡领域攻伐的开始。
而涂源童对于这等超凡特性的试探展现的浑无知觉。
他表情凝固的那一刹之后,紧接着,那一张猛然间扭曲起来的面容,在告诉着岳含章,眼前这個人此刻只顾着宣泄那骤然生发的愤怒。
连试探本身都无法感触到。
这人在超凡领域的水平如何,岳含章心里已经大概有数。
而伴随着这种了然。
则是随着那张狰狞面容的展露,涂源童呈现出一种“哥们不装了”的阴毒,那单薄的嘴唇以扭曲的姿态不断的开阖着,浑似是在喷吐着毒液一般。
“拙劣?你从这些里面只看到了拙劣?!
那我告诉你,岳含章!
手段高明和拙劣没有什么分别,它有效果就是好手段!
继续保持你的轻蔑吧!试问被这种拙劣手段制住的你,又算是什么呢?
你以为不可能?你以为这两份合同左右不了你的根基?
像是我掌握住他们俩作为喉舌,主动改变一些过去的叙事,将你已经盖棺定论的一部分颠倒黑白、岁月史书这种手段中的细节,就不与你详说了。
咱们不玩虚的,咱们来点实际的!
你在基地市的中学里,曾经和伍先有过赌斗是不是?
用武道争渡,来决定一份很宝贵的修行资源的归属。
那么现在,我怀疑你涉嫌欺诈,涉嫌用不法手段攫取了我经纪合约当事人的应得利益,并且由此对于他的名望和修行进程产生了连锁影响。
你在和腾霞朱家签署的那份版权合同,在那份教程的视频材料里面,用上了你指点艾骏的视频素材是不是?
那么现在,我怀疑你涉嫌用不法手段侵占了我另一经纪合约当事人的肖像权和名誉权,以及由此产生利益分润,以及这一部分利益缺失对他后续修行进程产生的影响。
不要试图辩驳我。
有什么话,到了寻章署摘句堂,去和道盟掌管律章的人说!
一件小事儿,我能拆开来一点点的告,一天告一点儿,从今天开学一直告到你毕业信不信?!
你或许曾经的天赋很顶尖,很妖孽,你或许在世先贤的地位很崇高。
你或许如今也很能打。
可居州府,抡胳膊挥拳头,解决不了所有的事情,世族子弟有太多种办法将你玩弄在股掌之中!
你自己强有什么用?你的身边人,
凡是与你有牵系的,就都是破绽!”
一番话,说到最后的时候,在狰狞与兴奋交织的亢奋情绪之中,涂源童几乎是双眼放光,在咬牙切齿之中,将这一番话宣之于口的。
甚至在亢奋之余,更进一步的刺激了他心神之中的邪念。
眼见得,他的目光又要变得飘忽起来的时候。
岳含章缓步往前一踏。
在遮住了他视线的同时,这一步像是同样踏在了涂源童的形神世界中去。
就像是昔日里,武道意志打入一个人的精神世界,打入一个人形神合一的状态之中,便可以洞知这个人的气血积蓄,洞知这个人的武道重天境界一样。
而今。
当岳含章超凡的精神特性同样贯穿入他形神世界中去的时候。
超凡力量的震动与回馈,让岳含章明确了此人的底蕴。
在恍惚的幻觉世界里,岳含章好像看到了一条道法篆箓回环。
这一念扫过去时,整个超凡道法回转上面,整整三分之一的篆箓已经被炼化,被点亮。
四万余道法篆箓。
五个月的修行成果。
岳含章像是恍如昔日武道领域中一般,轻而易举的在情绪的牵扯过程之中,完完整整的探知到了对手的根底。
彻底安稳下了心神来。
这一念间,岳含章思绪飞转,刹那间,便将诸般思路彻底定了下来。
“拙劣——拙劣的挑衅——拙劣的话术——
你的手段真有你说的这么厉害,这齐州的执牛耳者,怎么会是田家,而不是你涂家?
真把我当成是小地方出来的泥腿子了?
你知不知道,我长街血战那天,是谁颠颠儿的跑来洗地的?
谁帮我进行的受箓金印的适配检测?
谁给我安排好的静室让我冲击的超凡领域?
你比我大一届是吧?姜自然这个人你认识不认识?
你或许没法想象,这个人为了求他妹妹相认,为了求我认他,背地里是怎么个低声下气的态度。
摘句堂做不到一手遮这州府的天!
轮值堂主是你表舅?
很好,明天就会换成是一个姓姜的人了。”
这一刻,岳含章的冷静逐渐转变为一种让人如坠冰窖的幽寒。
那种咄咄逼人的态势,远远地胜过刚刚时涂源童的狰狞表现。
他的脸上开始展现出某种凝固的僵硬,以及对于岳含章所表达出的更深一步的恐吓的惶恐。
当优势荡然无存。
当优势可以顷刻间在三言两语中转变成劣势。
这一刻,或许涂源童已经能够感受到岳含章对于自己形神世界的影响。
但是剧烈的情绪搅动着他的注意力,让他没法顾全这些更为细节与内在的感触。
表舅要是丢了工作,自己该怎么办?
那可是姜自然……
他竟然从未曾考虑过这方面的问题。
而就在涂源童惶恐且不知所措的时候。
岳含章的声音忽然间变得柔和起来。
仿佛是轻抚过寒冰的春风一样。
“当然,我若是面对着这样拙劣的挑衅,就得搬出姜自然来平事儿,显得我这个人没能耐了些。
刚刚给你说这些,是想让你明白,那两份合同,可能会是我的麻烦,但伤不了筋,动不了骨。
明人不说暗话,你该知道两个月之后,树海区的排位擂台赛所攫取的前十特权,意味着什么。
赌斗……可以,但是赌注要对等才行!”
极短暂的时间里,涂源童的心境像是坐了个过山车一样,在极短暂的起起伏伏之中,终于松了一口气,有了如释重负的感触。
他甚至在下意识地为了岳含章的松口而生出庆幸感来。
对,就该是这样。
“你要赌注如何才算是对等?”
闻言,岳含章才第一次稍稍沉吟。
“我不贪心。
他们俩的那两份本就作废的合同,还有足够供应到他们俩修行至武道九重天的高能气血药剂,以及六枚受箓金印的兑换特权。
就只要这些。”
相似的话,这一次被岳含章说给了涂源童听。
只是攻守形势逆转。
这一刻,与其说是涂源童在逼迫着岳含章进行这第一场超凡领域的初战,不如说岳含章正挑选了一个长短大小正合适的对手,来打出自己在超凡领域的第一波声名!
高能气血药剂还好说。
受箓金印的价值,却让涂源童心惊肉跳。
而且,还是足足六枚,足足让人能够完整掌握一整个超凡权柄的数量!
这才是真正动摇根基的赌注!
可是,刚刚那情绪翻涌的剧烈余波仍旧在搅动着涂源童的神智。
在后悔和后怕交织的复杂情绪之中。
一咬牙,一跺脚。
“好!那就按这个赌注来!演武场——现在就走!”
此刻,岳含章的身后。
姜灵修仍旧在因为岳含章对姜自然的“造谣”而窃笑。
一旁的田守礼则不着痕迹的摇了摇头。
只两三句话就
将涂源童的心智捏的死死的。
管中窥豹。
超凡领域的岳含章,或许会更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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