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等许多天,第二天沙定洲就找到普名声,普名声大喜过望。两人密谈许久,最终定下计策。
朱存枫嘉奖各路土司,里面可没有参与奢安之乱的土司,尤以水西土司为最。
水西土司原名贵州宣慰司,其同知安邦彦(非首领,代掌事)与奢崇明联合反叛,被歼灭后,原首领的儿子安位因年幼得免死。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大明朝廷顺势要求安位献出水西大量土地,责命他哪怕继位后都不能干预军民两政,还把贵州宣慰司改名为水西宣慰司,事实上完成了水西的改土归流工作。
水西安氏的势力大不如前,怨恨安邦彦的同时更怨恨大明,只是没能力反抗。当安氏得知朱存枫大肆嘉奖各路土司,唯独没有自己的时候,不患寡而患不均,对大明更加怨恨。
普名声自然了解这一点,所以他让沙定洲秘密去见安位的母亲,实际水西掌权人,一起反叛。
普名声自己则去找了同属云南的元谋土司吾必奎,他知道吾必奎这个人贪婪无比,喜爱金银又富有野心,是一个很好的结交与利用对象。
沙定洲的出现令安氏看到了希望,安位献出去的土地都是水西最肥美的,安氏没了这些土地,衰败板上钉钉,安氏不甘心。安氏并不知道沙定洲只代表自己,不是沙源派来的。
误会的安氏认为,有滇南最大的土司助力,必然牵扯大明许多精力,安家很有可能夺回失地,故而双方相谈甚欢。
普名声那里同样如此,他带着一车金银找到吾必奎,吾必奎果然承诺共同起事,还愿意借兵给普名声,共同参与抢劫。
联络各路土司那么容易成功,沙定洲想继续合纵连横,倒是普名声等不及了。沙定洲不是沙源,联络越多人越容易出事,一旦让沙源察觉到异常,事情暴露给大明不说,沙源也会制止。光凭普名声一个阿迷州,其他土司可不会买账。
普名声以夜长梦多,加上朱存枫嘉奖不停,可能财物消耗一空为由,说服沙定洲当即行动。
早前沈炼手下的小旗定安护卫朱存枫来到西南,他侦察到有人刺探物资仓库,尾随追溯,发现是王弄土司的人马,向朱存枫汇报。
正愁没人出来当鸡,没法杀鸡儆猴,朱存枫都考虑要不要直接带队去打缅甸东吁,有人跳出来太好了。朱存枫命令定安不必行动,看着收集好证据就行。
图谋不轨的物证不太好找,那就抓几个人证。于是定安指挥锦衣卫日夜跟随王弄土司的人马,沙定洲并未察觉,明面上没有做任何事的普名声看到了,他心中一紧,知道不能再等了。
普名声找到沙定洲,他不敢说明军有所察觉,害怕沙定洲胆怯,只说沙源知道了这个情况,果然沙定洲不再迟疑,与普名声合兵一处,对物资仓库发动了突袭。
王弄、阿迷州、元谋三家一起进攻,物资仓库的守军似乎毫无防备,刚被攻击就仓皇逃窜,对明军这种行为,三家人马都不觉得异常,明军经常这样干。
仓库内无数钱粮、白盐闪瞎了三家所有人的眼,恍惚过后全部高声欢呼,每人都扛着几十上百斤的物资离开。
一直到两個小时以后,朱存枫率领的明军主力和其他土司兵才赶到仓库,抓捕了少量过于贪婪不肯走的土兵。
“竟敢如此猖獗,陛下,臣请剿灭劫匪,追回失物。”忠贞侯秦良玉首先表态,其他土司亦纷纷进言。
按朱存枫嘉奖的态度,这仓库里的物资说是大明朝廷的,实则是他们的,那些劫匪抢的不是大明,抢的是他们,怎不叫他们跳脚。
“些许物资不必惊慌,朕得上天庇佑,这些东西要多少有多少。”说着朱存枫向天做祈祷状,无数钱粮从天而降,震惊各路土司。
在大明腹地,要借太祖的名头,在西南,太祖不如诸葛亮好用,所以要说上天,才能令土民更加敬畏。
“天神庇佑!”
“天神!”
“天神!”
果然,在一些人的带头下,周围所有人都跪了下来,朱存枫不但从土民眼中看到感激,更看到了畏惧。
“物资无关紧要,叛乱者必须惩戒!”
“陛下,臣等愿为先锋,惩处触犯天神者!”
“不用劳烦诸位,这件事朕替你们做主。”
朱存枫示意安定,安定说道:“臣已拷问清楚,贼匪来自元谋和王弄。”
普名声很鸡贼,他没有第一时间暴露自身,打算从长计议,他首要目的是拉王弄沙氏下水。吾必奎则有另外的想法,他的元谋位于滇北,如果暴露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他,所以他并不公开反叛,只是抢劫而已。
王弄的人是沙定洲故意留下害沙定海的,吾必奎则想要抢劫更多物资,反正那些抢劫的人已被他定为弃子,也因如此,吾必奎没有随朱存枫和其他土司一起来到仓库,他要掩藏赃物。
当他被锦衣卫抓到朱存枫面前的时候,跪拜哭诉:“陛下,臣绝无反叛之心,是部下有人贪婪私自行动,臣失察,臣请罪!”
“这么说,没你的份。”
“臣绝无此心。”
“那好,当着众人的面,你杀了犯罪之人,朕既往不咎。”
“谢陛下,臣愿斩罪人。”
被抓的元谋土兵听到这话居然没有反驳,甚至连看都不看吾必奎一眼,只是闭目等死。吾必奎干净利落将一干人杀死,再度请罪。
朱存枫没有怪罪吾必奎,吾必奎跪拜感恩,笑容从他的脸上一闪而过。
土司经常干这类事,假装部落出了叛徒,是这些叛徒劫掠汉人村庄,朝廷为平息事态,只会杀明面上的罪人,不会查幕后之人。吾必奎自以为得计,殊不知朱存枫不同于大明官僚,他不会管会不会引发更大的骚乱,他只会看需不需要。
为团结更多土司,避免引发云南土司连锁反叛,短期内朱存枫不会动吾必奎,但朱存枫已派锦衣卫盯死吾必奎,一旦有风吹草动,马上拉清单。
相比于吾必奎,沙源和沙定海就狼狈多了,他们被抓的时候都受伤了,沙源重伤,沙定海轻伤。吾必奎眼中闪过惊讶,他们计划的时候沙定洲只说把沙定海留下,会把沙源劫回滇南,如今看来沙定洲果真狠辣,连父亲都不准备放过。
“陛下,臣绝无反心,是逆子不忠不孝,可叹我将死,不能诛杀逆贼。”
看到沙源的样子,朱存枫心中就有猜测,他安抚沙源说道:“沙爱卿想死还早,你的伤能治。安心养伤,一切有朕。”
沙定洲突然发难,刺中沙源腹部,随后砍伤沙定海,这才离开。沙源的伤以当前的医疗状况必死无疑,在朱存枫这里就不同了,治愈的概率很大。
看沙源还能完整讲话,只是脸色苍白不停流血,可见没有伤及重要脏器,只是流血过多,这种战场伤,朱存枫手里有许多人可以治。
【在阅读模式下不能自动加载下一页,请<退出阅读模式>后点击下一页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