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旧事

  “陛下,袁贼大逆不道,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杀不足以震慑世人。”

  “请陛下诛杀袁贼。”

  圣旨发出了,山海关依然悄无声息,崇祯的神经又一次绷紧。一些人趁机上言,要将悬案办成铁案。

  对这些人来说,袁崇焕抓了不顶用,要杀。

  对黄台吉而言,不管攻不攻下山海关,袁崇焕都是个祸害。若袁崇焕戴罪立功,将来一定会带着辽军给后金制造很多麻烦,一不小心还有可能出大事。

  所以黄台吉命人继续在京城散播谣言,而崇祯自以为山海关接到了圣旨,结果依然按兵不动,再度疑心袁崇焕。

  另一边,阉党收到风声,陕军造反,且魏忠贤没死,就在陕军之中。如果消息为真,将来陕军入城,他们又能继续高官显贵。但相同党派内部依然有争斗,需要比拼功劳,才能更高官,更多权力。

  摆在面前的功劳就是袁崇焕,积极打击东林党,让魏忠贤看到,让新皇帝看到。此时弄死袁崇焕就很重要,于是阉党再度发力。

  毛文龙余党更不必说,他们一直在想办法弄死袁崇焕。

  反东林党翻阅文书,找到袁崇焕杀毛文龙时候的文件,发现那时候钱龙锡是知情的,合理推导钱龙锡是主谋,所以反东林党将矛头指向东林党首领,次辅钱龙锡。

  这下就引来了第三股势力:温体仁和周延儒,他们都受崇祯赏识和提拔,相当于崇祯亲信。但内阁位置满了,一直没办法更进一步,只有整倒了钱龙锡,他们才能入阁。

  被人连续吹风,崇祯想起辽军擅离职守,致使京师空虚。勤王之师先跑,这怕不是让后金弄死自己,要不就是和崇信王勾结,接了圣旨都不从山海关出兵同样可以体现。

  温体仁找到了兵部尚书梁廷栋,让梁廷栋出面劝说。他是崇祯火线提拔的兵部尚书,也不是东林党,他的话更有分量。果然他向崇祯进言后,崇祯让他督办袁崇焕案。

  其实袁崇焕被抓就注定没有好结局,崇祯什么性子?死爱面子。抓了又放不就代表抓错了,代表要抓人的崇祯错了,这是崇祯不能容忍的。

  梁廷栋很清楚这一点,于是拿到办案权后,他就想把案办死。加上反东林党、崇祯提拔的亲信官员在后面推波助澜,送钱送礼,梁廷栋要定袁崇焕谋反,且夷三族。

  对此不是没有明眼人,大战还没有停息,贼寇还没有离境,国内似乎又出了谋反案,此时擅杀边关大将,无异于逼着辽军有二心。

  有那么几个忠于职守的官员上书崇祯,希望从轻发落,哪怕杀也至少不是现在杀。可这几个人的发言根本挡不住全城百姓、官员的汹汹议论,尤其是办案员有私心的情况下。

  只有当年劝说袁崇焕写信的余大成还有点能力和担当,救不下袁崇焕也要救下三族。他找到梁廷栋劝说,让梁廷栋设身处地想想。

  用擅杀毛文龙的理由处死袁崇焕,将来其他人也会用擅杀袁崇焕的理由攻击你,到时如何自处?

  梁廷栋被成功劝说,与余大成一起上书给袁崇焕辩解,好人坏人都做,救下了袁崇焕三族,留下一份文书作为将来的保命符。

  此时,东面传来辽军与后金军大战的消息,这下崇祯彻底放心,示意杀了袁崇焕。

  袁崇焕是杀了,总要一个统兵之人,崇祯想到了马世龙。当年马世龙与孙承宗交好,得到孙承宗的推举,一路升为左都督。可惜被孙承宗其他幕僚妒忌,纷纷向天启诋毁中伤,但天启清楚党争底色,他没有任何行动。

  队伍之间勾心斗角怎么可能击败强敌,不出意外马世龙率军在柳河之役惨败,这下不但孙承宗内部的人,就连阉党的人都来了兴致(在当时非此即彼的党争环境下,孙承宗只能加入东林党)。

  战败肯定要治罪的,为了脱罪,马世龙不得不找到魏忠贤,有魏忠贤出面,马世龙得以保全。至此马世龙心灰意冷,告老还乡。

  崇祯继位后清算阉党,马世龙因与魏忠贤有牵连被通缉,最后投案自首,一直被关在京师牢中。

  后金军入关后,孙承宗起复,马世龙被人推荐得以出牢门戴罪立功,满桂阵亡后由他率领残部保卫京师。袁崇焕被杀后,崇祯赐马世龙尚方宝剑,让他总管兵马。

  选择马世龙有另一层考虑,马世龙是陕西宁夏卫人,并且历代忠诚,如果陕军真的谋反,有马世龙在,或许可以劝退陕军。

  崇祯始终不了解陕西和陕军具体情况,推测崇信王用高官厚禄和赏赐利诱了高层将领谋反,底层士兵不了解情况(崇祯不相信崇信王能拿出那么多钱收买所有人),只是听从命令。到时候只要拿出一笔钱还了欠饷,陕军不战自溃。

  崇祯哪里会想到,朱存枫真就拿出无数钱粮,收买了陕军上下。

  马世龙升职归升职,使用归使用,崇祯依然用人要疑,派出太监监军进驻军中,时时监视马世龙。

  朱存枫这边还不知道崇祯做起宋高宗旧事,袁崇焕成了岳飞式结局。鼓舞完关内士气就等黄台吉来进攻,等了好几天都不见踪影,意识到太监唐文征有所保留,于是将其拷打一番,得知唐文征早被黄台吉抓过。

  朱存枫马上就想到黄台吉的打算,要分化辽军,于是命令在关内燃放狼烟,造成火烧关内的假象。

  狼烟升起,黄台吉果然上当,匆忙率部进攻山海关。其实黄台吉本想伏击急着回京的山海关大军,既然山海关内爆发内战,那绝对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由于匆忙进兵,后金军兵力不多,且没有携带攻城器械,来到山海关城下,黄台吉就亲自上前喊话。

  “祖将军,明皇阵前斩将,不辨忠奸。我后金招贤纳士,只要你……”

  “砰!砰!砰!”

  话还没有说完,山海关城墙上传来数声闷响,黄台吉应声落马,随行后金上下大惊,赶忙上前要保护,结果城楼上枪声大起,城门轰然打开,辽军骑兵冲杀出来。

  “轰!轰!轰!”

  后金军正要迎战,还没组成有效阵型,就被虎蹲炮炮火覆盖,瞬间大量死伤,且爆炸声致战马惊厥,骑士要么摔落马下,要么被带着四处奔逃,完全无法有效抵抗辽军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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