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就义

  “快撤!撤退!”

  虽说后金军征战死伤多是常事,那也不能这么个死法。敌人的面还没碰到,主力还没接触,光敌军前锋部队就快把己方一半人留下了,这要再耽误一点时间,恐怕全军覆没只在眨眼之间。

  粗略观察一番,康喀喇预估敌军骑兵超过五千,这可不是小数字,尤其在明军队列中。丢失了辽东这个养马地,加上关内马政的失败,明军骑兵部队极度缺乏,五千骑兵绝对是关宁军主力。

  康喀喇又想到山海关传出的袁崇焕奉命回援京师的消息,肯定是袁崇焕声东击西之计,主力从北方绕路突袭辽阳,一旦辽阳被明军攻破,驻扎在广宁的1万后金军将丧失补给,兵败就是时间问题。

  而后金军主力被黄台吉带去了关内,辽东兵力空虚,一旦广宁、辽阳的大军都被消灭,光靠沈阳五千老弱,根本挡不住精锐关宁军。

  这要是沈阳也被袁崇焕攻下来,黄台吉在关内抢再多财物都没用,后金将一朝回到最初。

  想到这里,康喀喇只觉得遍体冰冷,马上下令全军撤回辽阳,不顾一切。

  关宁军主力就那么点人,既然大部队绕路东面,西南面肯定没什么敌人,康喀喇带队转进西南,打算返回辽阳城死守。撤退途中康喀喇心惊肉跳,总觉得有不好的事发生。

  有时候越怕坏事就越会发生,撤退的康喀喇所部正撞上蒙骑。

  虽说朱存枫只给蒙骑冷兵器,相应的装备不差,铠甲、雁翎刀等与步军一样,如此就让康喀喇觉得是同一批敌人的不同部队。

  又是数千敌军骑兵,康喀喇已来不及细想关宁军哪来的两万骑兵,他与其他后金士兵都不敢再冲第二次,枪炮太恐怖了。

  归路被封死,不能再回辽阳,康喀喇不想坐以待毙,与其与敌人精锐死拼,白白浪费兵力,不如先撤回沈阳,徐图后计。

  只能说康喀喇步步踩在雷点上,北上的康喀喇部一头撞上朱存枫主力大军,都不用朱存枫额外命令,先锋部队自动两翼分开,让一条小路给仓皇逃跑的敌人。

  这个举动康喀喇没有怀疑,他好几次与明军作战,明军没有兵力优势的步兵就会逃跑。

  康喀喇狠狠咬牙,放弃全歼这小股明军的“诱惑”,继续招呼全军北撤沈阳。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临死前他听到了熟悉的破空声、爆炸声。后金辽阳部五千人一头扎进口袋,全军覆没。

  朱存枫留下一部分士兵打扫战场,主力进至辽阳城下。

  穆克潭运气非常好,他最先外出侦察,错过汉骑大部队,得以在主战场外观察战斗。发现康喀喇战败撤退,明军火器极其犀利,自己和部下人数并不多,没有任何用处,不如将情报送回沈阳。

  “狗奴才!你敢动摇军心,我杀了你!”

  “主子,我句句属实,亲眼所见啊!”

  穆克潭绕沈阳城走了一圈,才找到明军还没来得及布置铁丝网的东面薄弱包围点突入,最后只有包括他在内少数几个人进入沈阳。

  阿敏被明军围在沈阳,不是没想过打破包围,尝试命部下甲喇带队冲阵。后金军对明军有心理优势,无所畏惧冲锋,结果包围一个百户规模的明军都吃不掉,哪怕后金军出动了上千人。

  与康喀喇的遭遇差不多,还没近身就死伤过半,比康喀喇还惨,康喀喇至少有近身的机会,包围沈阳的明军前面有无数铁丝网,后金军冲近了才发现不对,为时已晚,被明军当成活靶子射击,最终只有几個人逃回沈阳。

  沈阳城楼上的阿敏没见识过铁丝网,不知道铁丝网的厉害,听逃回的士兵哭喊明军有天神庇佑,战马不敢近身,异常愤怒,将这群人斩首,以安军心。军心确实安定下来,但阿敏也不敢再派人去了,少了不够用,多了沈阳有危险。

  穆克潭的情报,令阿敏意识到敌人可能并不是小打小闹,也不是因为沈阳兵丁老弱,而是敌人确实强大。

  穆克潭将出发前康喀喇告诉他的,怀疑敌人是关宁军,以及围魏救赵计谋的话告诉阿敏,阿敏深以为然。

  既然关宁军都不怕死冲到沈阳了,说明关内局势危急,要不然关宁军不会这样孤军深入。这下阿敏不急了,只要他坚定守住,就有办法。明军拖不起,他拖得起,哪怕最后沈阳城内的人死光了,只要黄台吉主力在,可以重新建家。

  阿敏当即要求沈阳城内的所有满人武装自己,随时准备守城。这个情况也在辽阳出现,不过这里的满人不如沈阳多。

  之前辽阳是当时辽东的中心,后金夺取辽阳后定都这里,大量牛录和汉人奴隶生活在辽阳周围。此后努尔哈赤迁都沈阳,作为主子的首领、甲兵去了沈阳,而汉人奴隶等留了下来,毕竟辽阳的开发程度比沈阳高,需要奴隶在辽阳生产。

  被朱存枫围城后,不同于沈阳城内满人占大多数,辽阳城内大部分是汉人奴隶,这些汉人对后金万分仇恨,以前一直没有机会,如今王师到达,城中一时间风起云涌。

  这还不是最主要的,康喀喇死在城外,城中没有最高级首领,只有几个甲喇,他们互不统帅,也各不服气,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并不把汉人奴隶当人看。

  “城外汉人听着,你们要是敢攻城,我们就把他们都杀了!”

  一大群汉人奴隶被推上城楼,甲喇城下喊话。

  朱存枫面如寒霜:“还有人为这群畜生求情吗?”

  “殿下,我愿先登,杀光他们为同胞报仇!”李过首先请战。

  不等朱存枫他们定计,城楼上的汉人奴隶不顾自身生死,喊道:“王师切莫迟疑,破城为我们报仇!”说着一跃而下,其余众人纷纷效仿。

  这群汉人奴隶早把生死置之度外,他们的家人被满人逼死、劳累死、残害致死,他们经年劳苦连饭都吃不饱,活着比死了难受。想想也是,要是还有用的奴隶,把奴隶当私有财产的满人怎么可能将他们推出来当肉盾。

  “杀!破城之后,女真鸡犬不留!”

  “杀!”

  “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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