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书达行事也是雷厉风行,一旦定下联姻,便迅速叫了曹家一位长辈,然后让这长辈和其小儿子曹闻带人去雄山县李家说明情况。
之后待李玄游学归来、最终定下后,再让李家来府城定亲,继而择良辰吉日成婚。
这些日子,雄山县的种种恐怖传闻都已飘到了百花府,曹闻刚开始是不敢去的,不过看着两位爹都一副“没关系,不会出事”的模样,便按下了忐忑的心,和那曹家长辈一同出发了。
曹怡自然也听说了这件事。
...
数日后,她在燕子坞的水榭亭子里陪着李玄钓鱼时,也多了几分妩媚和走神,不时用手指绕着黑发,看着远处的碧波傻笑。
李玄白发垂肩,抚须笑道:“这还没嫁过去,就想你家小郎君了?”
曹怡脸儿一红,宛如可爱的黄莺鸟,蹦蹦跳跳来到李玄身后,两只小拳头捏起,一边给眼前老者轻轻捶肩,一边用撒娇般的语气娇嗔道:“怡儿才没有想别的男人呢,怡儿只想陪着义父。”
李玄哈哈一笑,陡然间,他注意到鱼线绷紧。
曹怡激动地喊着:“义父,义父,鱼!”
她是个才女,是个纨绔,可是...在义父这般恐怖的老者面前,她更多的则是个天真的女孩。
她自己都不记得这个“天真的女孩”被她丢了多久了。
李玄一甩鱼竿。
哗啦!
鱼儿出水,在阳光里炸开七彩宝石般的水珠。
啪嗒。
旋即,鱼儿落在软绵绵的茵茵草地上,蹦跶着发出声响。
随着蹦跶,鱼儿竟是缓缓地向着河边又靠了过去,若是没人管,怕是说不定还能重新回到河里。
曹怡急忙跑过去,弯下腰,一把死死按住鱼。
她撅起臀儿,淡绿裙裾微微提拽,显出藕断白的足踝,也勾出“花开堪折直须折”的饱满与成熟。
曹怡将那鱼捧起,喊道:“义父,义父,是一条秋叶鲤,好大。”
李玄看着她那曼妙的背影,美好的曲线,忽地心跳有些快,不知为何,在这种时候,他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刺激感。
虽说这联姻的发生完全是事态的自然发展,可这一刻,他心底却生出了一些正常男子都会浮现的念头。
恍惚间,曹怡已经把秋叶鲤丢入了木桶里,然后笑眯眯地在李玄面前晃了晃,可人地喊道:“义父,义父,你怎么啦?”
两人四目相对,李玄忽地心理有些发慌和紧张。
最近,他确实干了不少杀人放火的事,可那都是被逼的。
真若论起来,他只是个才十八岁的少年;
一個真正志向是摆烂躺平享受、只有迫不得已才会想着去科考的纨绔。
至于变强?
和平年代的话,谁想变强?
此时,面对着同龄少女近距离的死盯,再加上刚刚他脑子里才想了有关这少女的肮脏事儿,饶是李玄也不禁老脸一红。
但幸好,他的幻术造诣颇深,掩盖住了脸红。
他摆起长辈的架子道了声:“没大没小。”
曹怡急忙拉开距离,吐吐舌头,道了声:“义父,我错啦。”
说着,她却又静坐在老者的长椅上,一双大长腿自然垂落,两只裹着小足的绣履在轻轻夹打着那木桶。
妙目里,才入木桶的鱼儿在她的轻踢之下,燥乱地游动起来。
李玄悄悄深吸一口气,同时暗道:‘李玄啊李玄,你现在身份乃是曹怡义父,切不可想到自己又是她相公,否则心猿意马之下,露出马脚,那可就不好了。’
曹怡忽地又问:“义父,你想听曲儿么?”
她一开始其实是抱着完成任务的心态,也就是帮助曹家与这恐怖老者之间进行情感羁绊加深,可是...与这老者在一起久了,她发现还真开心的
她的童年,其实几乎没有长辈陪伴,父亲为官一方,母亲也忙忙碌碌,她家有钱有权,可她...却似乎总缺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而现在,她明白了。
这种缺的东西,其实就是“小孩子在长辈身边玩耍,长辈做着他的事,而小孩子却可以跑着,玩着,笑着,哭着,无论去到多远,无论去做什么,那个长辈却总会在原地等你,然后和你一起回家”。
其实这与两人如今的状况还是有不少差距的。
但或许曹怡就没体验过这种,此时竟是真把这位恐怖老者当义父了,就连叫唤声,撒娇声都不是装的,而是......真的。
李玄垂钓,曹怡叽叽咕咕地对长辈炫耀式地说着她会弹什么什么曲子。
又过了好一会儿,
李玄淡淡道:“小怡,你去看看,我叫的人这么久了,怎么还没过来。”
曹怡从水畔亭榭侧栏上一跃而起,毫不淑女地掸了掸臀儿上的褶皱,笑嘻嘻道:“是,义父。”
说着,她就跑开了。
这一去,曹怡算是去了小半天,待到日暮时分才领着两个女子过来。
却见一女一袭红衣,气质圆滑,端的是一朵交际花儿,正是左红。
另一女则是墨色衣裙,高髻云发,面容阴沉,腰束长刀,恰是林剑风的夫人姚笑笑。
两人到来后,齐声道:“见过苏先生。”
李玄维持着逼格,也不转身,只是淡淡道:“为何来晚?”
左红眼珠子一转,正要说什么,
旁边的姚笑笑却率先开了口:“启禀先生,因为有人完全不顾先生之令,将我二人拦在半路,一定要我们承诺好见您之后的说辞,才许我们离开。
如若不然,他们便要给我们好看。
他们说,青河漕帮是他们的,就算先生想委派自己人,却也该召见他们中的某人,而不是我们。
左坞主答应了,我却未答应,故而才拖了这许久。
但依属下之见,他们早已盘根错节,便是之前的那位苏先生也未曾能够过多地控制此地。”
说完,姚笑笑维持着抱拳姿态,陷入了沉默。
李玄当然知道。
之前的苏先生要的是放养林解牛,那当然不会如何去控制。
可现在,他要的是在一定程度上掌控漕帮。
如此,漕帮才能为他开拓水域,增加丹鱼产量,甚至寻找到出产丹鱼这种神奇鱼类的水域。
漕帮原本的利益圈子盘根错节,若不打破,他便是有了命令,也终究是阳奉阴违。
他知道,曹达书是贪漕帮“上贡”的银子。
但那些银子,他并不想争,他要的是掌控。
想到这里,李玄忽地伸手在怀里摸了摸,然后将一块玉质令牌丢了出去。
姚笑笑急忙接住。
一看,却见是大长老令牌。
漕帮乃是曹书达这一系的,而大长老令则是许多年前漕帮赠与曹书达的。
漕帮之中其实没有长老,这个令牌乃是加出来的,其权限等同于帮主令牌,漕帮上下都是认得。
甚至有些时候,漕帮弟子还会更认这块大长老令牌多一点。
“姚笑笑,想做,就去做吧。多久给老夫结果?”
李玄问。
他似乎早已知道姚笑笑要做什么。
姚笑笑沉声道:“一个月。”
说罢,她又行礼,道了句:“好叫先生知道我名不再为姚笑笑。”
“我...叫姚仇。”
李玄点点头,道:“左红,你陪她一起,至于出去后的说辞,你们商量一下便是。那些人不信姚仇,可却会信你。”
左红在十二连环坞里处事圆滑,与人人相处皆不错,自己本身又是坞主,别人自会信她。
可是....
左红无语,心中苦笑,却又不知这位可怕的老者是如何知晓漕帮内里关系的,然而...此时此刻,她别无选择,只能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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