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圣刍灵的指间，那柄野草所化的匕首睁开了眼睛。
嗖~~
它抬起手掌，将匕首抛在自己和千手菩萨之间。
须臾间，匕首如同活物，在成长，壮大，而后竟开始繁衍！它迅速分裂，分裂出无数武器，刀枪剑戟、斧钺钩叉等，甚至有许多奇门兵器，奇形怪状，闻所未闻。
而同样的，那些武器也在成长，在分裂。
兵器呈指数式爆发！
眼前场景，甚至有些像那生物史上的“生物大爆炸”。
但，又不止是繁衍。
当天演刀兵到达一定规模，其无数武器开始相互厮杀，互相吞噬，仿佛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就在这种“优胜劣汰”中，繁衍和吞噬形成平衡，天演刀兵的体型不再变大，气息却节节攀升，扶摇直上。
咔~~
天演刀兵一步踏出，已站在千手菩萨的面前，溢散着凛冽凶威。
虽未化作巨人，它依旧比千手菩萨更大。
天演刀兵的身上，“生”和“死”维持着均衡，不断“迭代”着，气息还在增强。
后方，朝圣刍灵则垂下胳膊。
它的身上，竟透出几分“恹恹无力”，甚至是“面容枯槁”的感觉。很显然，这一手“天演刀兵”，对它的消耗极大。
“成不成，就看这最后一搏了……”苏易表情凝重，但分外坚定。
他能清晰感觉到，身后的法阵，气息流转越来越顺畅，无需太久，就能直接传送了。
千手菩萨依旧慈悲，大步迎向天演刀兵。
就在这时！
嗡~~
天穹之高，一道磅礴血影浮现。
似战争的使徒，层层包裹于幽暗铠甲中，血色披风覆盖整片天幕，一身撞角、倒刺、兵刃和旗帜，兵戈之气喷薄欲出。
“九黎督军？”一瞬间，苏易眼皮狂跳，差点就想当场落跑。
那道身影，他再熟悉不过，在捏造朝圣刍灵时就出现过，正是那五邪灵之一的九黎督军！
九黎督军徐徐垂头。
其面甲之下，一双血色眸子中似浮现些许灵智，望向天演刀兵，露出欣赏。
嗡~~
一道血色光柱从天而降，将天演刀兵完全笼罩。
光柱中，天演刀兵完全定格，如同琥珀中的小兽，不止是动作，似乎周围的时间都完全凝固。
“嗯？”苏易脸色微变。
这种架势，不像是在杀戮，更像是某种“接引”，接引着天演刀兵。
天演刀兵双脚离地，就要腾空而起。
“莫非……”
苏易像是想通了什么，反而愈发狐疑。
他忽然明白，为何世界战瘢中没有特别强大的魔怪了……
就眼前情形来看，此处中暗藏某种机制，在无尽的血战中，一旦出现鹤立鸡群的存在，就会被立刻接引走。
而天演刀兵是“血肉生佛”和“九黎督军”两种规则的结合体，其自我迭代更是暗合“血战”之道，明显是被“机制”错认为血战中的佼佼者，于是直接接引走了。
苏易也不知道，它会被接引至什么地方。
是落入九黎督军的藏品库，还是更高层次的血战？
“糟糕了……”他念头几闪，又心中一寒。
没了天演刀兵，以朝圣刍灵的状态，短时间内根本没有一战之力。
可就在这时，眼前却发生了匪夷所思的一幕！
嗡~~
千手菩萨猛地前冲，无数手掌横出，掌影铺天盖地，竟是击向了光幕中的天演刀兵。
对九黎督军，它似乎并无畏惧，依旧履行着自己的职责。
“怎么回事？”苏易微微一怔，满腹疑窦，“作为九黎督军的造物，它居然会忤逆自己的创造者？或者，它并不是？”
半空中，九黎督军眼神一凛。
嗖~~
有巨掌落下！
那是无数兵器组成，狰狞恐怖的巨大手掌。
怕~~
千手菩萨被瞬间砸扁，四分五裂，整个身躯残破不堪。
即便仅仅是一缕神念，那也是九黎督军的神念，自然不是区区一尊造物所能抵挡的。
九黎督军似看了一眼残躯，又似看了另外一个地方，眼中藏着某种警告。
紧接着，天幕中的身影转身，天演刀兵则随之腾空，消失得无影无踪。
“……”苏易久久无言，感觉如在梦中。
嗡~~
他的身后，有法阵光芒亮起。
“苏易，可以走――”
袁十三的声音响起，旋即戛然而止。
他一刻也未逗留，就传送走了。
袁十三心知肚明，自己留着只是累赘，故而毫不迟疑地离开。
几乎难分先后，苏易的身上也亮起光芒。
显然，虽然危险消失了，会议室的三位依然老成持重，认为此地不宜久留，将苏易捞回。
临走之际，苏易又看一眼千手菩萨的残躯，忽然大步上前，抓起一物。
下一刹，他的身影消失无踪。
……
会议室内，苏易重新显露身形。
在他的掌中，是个金色齿轮。
齿轮看上去很普通，并无任何出奇之处。
但是，齿轮上的纹路却很不一般。
纹络闪烁着幽光，依稀像是无数条“进化路径”，但当然不是正序生物的进化路径，而是规则诡异，混沌无序。
“你小子，贼不走空啊……”邓九边看了一眼，没感觉到什么气息，摇了摇头，“不过，这玩意好像没什么价值。”
“可能吧~~”苏易不置可否，将齿轮收入虚空禁脔。
“苏易，大恩不言谢，”一旁，袁十三则深深鞠了一躬，“若以后有需要我的地方，你尽管说，我绝不推辞！”
“没事，都是同僚，这是我应该做的。”苏易微微一笑。
“苏易，你立刻去医务室。”邓九边起身，嘱咐道，“你的浑天道猿、生杀麟雀、催命咒犬和千秋纪都受了伤，得立刻浸泡回春净瓶。”
“知道，那我先去了。”苏易点点头，看一眼袁十三，又看一眼老板，推门而出。
他当然知道，眼下这群人，怕是要讨论“魔舞之夜”的具体事项。自己毕竟还是学生，即便再是天才，也不适合旁听。
不过……
“这就把我打发了？”苏易撇撇嘴，心里有些不爽，“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拔吊无情？一群无情的人啊……”
……
四座回春净瓶点亮。
四头玄兽姿态宛若婴儿，悬浮于帝流浆中，磅礴生机自四面八方而来，缓缓修复着它们的身体伤势。
但，修复速度十分缓慢。
千手菩萨的“无序震荡”居然还残留在伤口处，不断摧残着伤口，连帝流浆一时都未能发挥作用。
看这阵仗，没有个三五天，四头玄兽根本无法完全恢复。
“这一趟，可真是损失惨重……”苏易有些肉痛，又凝神观摩，点头道，“不过，好处也不少。算了，也不算亏本。”
他能清楚感觉到，经此一役，四头玄兽都有进阶河伯中品的迹象。
等完全恢复，再稍作巩固，它们都将化为中品！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也有大好处。
“还有，这枚齿轮绝不普通……”
苏易嘀咕着，又取出那枚齿轮，瞳中浮现淡淡青芒，仔细端详。
半晌后，他十分确定，邓九边必然是看走眼了。
这枚齿轮上，即便只是其上镌刻的纹路，就玄机莫测！
那的确是一条条进化路径。
最中央，是一片混沌之海。然后，往外侧，则是二十二条进化路径，仿佛是无数生物从混沌之海中爬出，一步步地有序进化。
苏易甚至能够分辨出，有些路径，分别通向九黎督军、血肉生佛、极欲画皮等邪灵！
不过，齿轮的最外层的魔怪图案，应当是是神话巨兽的级别，和邪灵还有着一线之隔。
但已经很恐怖了！
苏易又仔细端详齿轮内部，如邓九边所说，它并无灵魂波动，并无任何气息。
“不对，这不对……”他自言自语，十分笃定地道，“能镌刻这些资料的齿轮，绝不可能是凡物。”
却在这时，苏易双眼一亮。
一道讯息传来。
是来自浑天道猿的。
――进化齿轮，能作为外祟向玄兽的捏造材料。
一旦被捏造入外祟向玄兽的体内，此玄兽获得自我进化的能力，每一次战斗后，都会汲取经验，自我鼎革，调整身体状态，越来越强大。
“什么？”苏易双眼瞪圆，又惊又喜。
显然，浑天道猿当时的“掐指一算”，还是算出了一些东西的。
而这枚“进化齿轮”的强大，则完全超出了苏易的想象。
不断进化？
这岂不是意味着天空才是极限？
苏易大为惊愕。
他又心存某种疑虑。
这枚进化齿轮，究竟来自哪里？
绝不是九黎督军！
就看九黎督军对千手菩萨的态度，以及千手菩萨透出的规则，就可见一斑。
但，和其余五位邪灵，似乎也并无印合之处……
苏易盘膝坐定，陷入良久沉吟。
半晌，他睁开了双眼。
“进化齿轮绝对是好东西，但来路不明，可以研究，暂时先不要动用……”他自言自语，“不过，这玩意，倒是给了我不少灵感。”
苏易眼中精芒一闪。
那头梦之玄兽，他想着暂且放一放。
至于下一个作品……
“覆象可以回来了，不过，是以另一种形式。”苏易唇角上翘，自言自语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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