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绵延尖啸划破长空,根根落矛侵袭,如暴雨倾盆!
“这是军队,真正的军队!”苏易浑身汗毛竖起。
耳边传来一声暴喝:“跑!再快点!”
苏易转头望去,就见铜甲行尸一身积尸气起伏如沸,正疯狂奔逃。
它的每一步踏出,脚面即生出小型爆炸,托举着它腾跃而起,速度更快,风驰电掣。
苏易立刻明白,眼下关头,即便是张伐山也没法施以援手,只能靠自己!
他凝神静气,全神贯注地操控。
嗖嗖嗖~~
生杀麟雀四翼挥舞,频率更急,速度更快,也变换着方向和角度,如同一尾激流中的游鱼。
两兽一人在“暴雨”中游刃有余,仅仅被擦伤少许,并无太大伤害。
唳~~
怒将再吼。
它的身上,有金色波纹弥散开来,有些类似黑面都护的“将军令”,覆盖波及整个军阵。霎时间,一头头猛卒气象陡增,又拔出长矛,准备下一轮投掷。
苏易全神戒备,呼吸都略有颤抖。
“――风雨如晦?该死的……苏易,小心那边!”
耳边传来张伐山的声音,声音里甚至有一丝绝望。
苏易赶忙又转头。
另一个方向上,他看到一头立于巨石上的巨龟。
巨龟竟身着官服,手持芴板,长须摇曳,甚至有几分飘然出尘的风度。
其身后则跟着无数儒衫。
就跟猛卒一样,那些异兽仿佛是衣服长出血肉,没有眼耳,没有面目,仅有一张嘴,诵读着儒家经典。
诵读之声幽幽回荡,上方风雨和雷霆交错,天象暴虐。而那暴虐天象竟在坍缩,凝聚为某种球形,在滚滚雷音和跃动电弧中,以排山倒海之势倾轧而来。
苏易脸色大变。
“――招魂外祟,铁血铸兵。”他沉声道。
危急关头,他没空,也无余力召唤四渎玄鼋,无法施展“九黎百炼”,只能先“铁血铸兵”了。
虚空中,一缕独属于九黎督军的意志降临。
脆响声不绝于耳。
仅是须臾,邪煞厄犬就蜕去血肉之躯,化为一尊钢铁傀儡。
它的体表跳跃着金属光泽,棱角分明,而肌肉、骨骼、关节等,也化作轴承、齿轮、铆钉等物。
咚~~
邪煞厄犬从空中跌落,重重落在地上。
因为,生杀麟雀已然与之分离。
半空中,麟雀也在转换形态,由“诛戮相”,化为“虐杀相”。
诛戮相是正序规则,而虐杀相则是外祟规则,更能与招魂外祟的邪煞厄犬相互契合,亲密无间。
之所以在“提线傀偶”时,生杀麟雀没有变化,只因它在两种相之间切换时,必须先脱离邪煞厄犬。苏易感觉来回切换麻烦,也消耗灵力,就没有切换了。
而眼下,显然得使出压箱底的手段!
哗哗~~
生杀麟雀转化。
虐杀相依旧是千手之相,但这些手却都没有皮肤,而是生有无数瞳仁幽绿的眼珠。
接着,这尊附身杀偶如一团乌云,覆盖而下。
两者迅速结合。
“苏易,还在干什么呢?别耽搁了,快点逃!”张伐山心惊肉跳,连声催促。
邪煞厄犬落地后,和虐杀相二度结合,却因为结合缘故,没有继续奔跑。但就这一耽搁,后方矛雨已然袭来,前方的风雨如晦也在堵截,简直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张伐山想救,但心有余而力不足。
这些玄兽,看似领头的怒将和灵龟相都仅有河伯品相,但它们都是训练有素的军队,无间配合之下,形成的战力相当可怕。
“算了,拼一把……”张伐山咬牙,铜甲行尸稍稍放缓脚步,准备搏上一搏,为苏易争取一线生机。
除了瘴疠虿尾的恩情,更多的,还是某种爱才之心。
“苏易,你……”
他还待说什么,却表情一僵。
此刻,虐杀相和邪煞厄犬已然结合完毕,无数只无皮带眼的手掌攀附在厄犬身上,重重覆盖后,接着金属化,浑然一体。
而更多的手掌,则是化为一双巨大的金属翅膀。
不是鸟形,也不是蝶形,更像是……喷气式?双翼中央是两个桶状物,和喷气式飞机的涡轮居然如出一辙!
莫非……
张伐山呼吸微急,心下有了某个猜测。
哗~~
两根手掌被扔进双翼的涡轮中。
下一刹,涡轮中,血色光流喷薄而出!
整个邪煞厄犬重踏地面,一跃而起后,竟直接化作一道闪电,以超尘之姿奔腾而出,刹那消失无踪。
什么矛雨,什么风雨如晦,都被遥遥甩在身后。
天空中,仅余一道久久不散的血色弧线,勾勒出它离开的轨迹。
张伐山呆若木鸡。
不知为何,他的脑中冒出一个表情包:我还没上车呢……
“铜甲,赶紧追。”张伐山赶忙道。
铜甲行尸大步向前,紧跟而上。
……
足足半个钟头后,张伐山和苏易才汇合。
这还是苏易刻意等待的后果。
否则,张伐山根本追不上。
“这又是什么手段?”张伐山表情古怪,难以置信地道,“你这两头玄兽,居然比铜甲行尸还快?我的铜甲行尸可是阎罗品相……”
“代价很大,要燃烧血肉的。”苏易苦笑一声,指了指杀生麟雀的胳膊,“这些手掌也需要很长时间才能长出来,烧一只就少一只。”
“即便有代价,这样的速度加成,也太可怕了。”张伐山感慨一句,但心知不是发感慨的时候,又肃然道,“情况不对。”
苏易闻言,也一脸正色:“张学长,发生了什么?”
他清楚,张伐山虽然年轻,但探索这处遗迹不是一次两次,经验绝对丰富。如果正常情况下,己方会遭遇如此可怕的军阵,对方肯定要提前提醒。
“不管是猛卒,还是儒衫,平时都是均匀分布在这片区域的。”张伐山手指敲击着膝盖,“正常的流程,是我们闯入,引发骚动,引来怒将、灵龟相的围剿,军队规模才会渐渐增加……”
“但这次,我们才刚进入,就遭遇了军阵。”苏易摩挲着下巴,低声道,“莫非,是有其他人在?”
嗷呜~~
似乎为了印证他的说法,有暴虐龙吟自后方遥遥传来,惊动九天,回荡不止。
嘶~~
苏易、张伐山呼吸一滞。
两人都感觉到,一股强大威慑直达灵魂,体内灵力不受控制地偃伏,甚至生出顶礼膜拜的冲动。
邪煞厄犬、生杀麟雀也都一个激灵,面露畏惧之色。
显然,这声龙吟,只可能来自那头阎罗异兽,――真龙天子。
“是真龙天子的‘朝堂龙吟’。”张伐山回头看了一眼,表情却愈发疑惑,“但,事情还是不对劲。”
“怎么了?”苏易疑惑。
“和真龙天子及其部属战斗前,必须先将之引至‘王朝末年’,这是公认的法门。即便是新手,也绝不会选择在此处和战斗。”张伐山沉着脸,“而这里是官方的遗迹,不可能有外人前来。”
两人同样疑惑,百思不得其解。
“王朝末年?”
苏易却从张伐山的言语中,捕捉到了一个信息。
在往里,是叫王朝末年?
他不由又想起,邓九边评价王朝剪影的说法,是“时间的片段,是岁月的沉淀”。
这些说法,明显是意有所指……
苏易眉头微皱,感觉捕捉到了什么,却不甚清晰。
“我最初的计划,是将真龙天子往里面引。”张伐山思考一阵,沉声道,“但眼下,这王朝剪影中显然是出了什么变故……算了,我们继续往里,从另一头出去,再跟上边汇报。至于其他的,那就看运气吧。”
苏易点了点头,没有反对。
他很清楚,张伐山正是因为带着自己,才需处处小心,不敢冒险。
两人特不敢停留,继续前行。
然后,他们又遭遇了一种凶恶异兽。
――狂獒候。
这是一种形如獒犬的巨大生物,双眼通红,眼神暴虐,就如同鬣狗一般,紧跟着两人不放。它们是河伯品相,足足有三十余头,嘴角滴落涎液,犬吠之声此起彼伏。
“不必管它们。”张伐山冷冷一笑,不以为意地道,“等穿越这‘盛世’,咱们再收拾它们。”
“盛世?”苏易听着,心生狐疑。
两人都没有回头,听着那不远不近的犬吠声,迅速向前。
然后,它们又到了一处界限。
两人迅速穿过。
“嗯?”苏易表情微变。
这次,他又感觉到了“势”,而且是下滑之势,似乎是某种阳极生阴,盛极而衰。
两人迅速穿过,紧接着,那一头头狂獒候也穿过。
“哦?”苏易表情再变。
他立刻就感觉到,狂獒候依旧是河伯品相,可身上的气息分明若了许多。少了许多杀气,多了某种酒囊饭袋之气,仿佛是承平日久后养出来的懒散。
……
不是生态位。
从一而始,从一而终。
走动于时光。
盛世和末年。
……
无数灵感火花在苏易的脑海中碰撞,他眼神闪烁,忽然低声道:“我好像明白了……”
“明白什么?”张伐山疑惑,问了一句。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苏易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口吐一句古言。
张伐山表情一僵,旋即大笑:“看来,你是真明白了。”
苏易眼中精芒闪烁,满脸喜色。
他找到了邪煞厄犬的转生之阶,其名――气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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