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假期,顾远基本上都是窝在家里。
早上摆摊,晚上收摊。
时不时还蹬着三轮车到处去送货。
这让市场的商户们羡慕不已,因为自家的孩子,一到放假基本就呼朋唤友的外出耍,根本见不着人,所以他们教训孩子的口吻大部分都类似于此:
“你就不能向顾远学一下?”
“你看看你在家干什么,再看看人家顾远。”
“你要有顾远一半听话,我就心满意足了。”
因为不知觉中被拉了仇恨,所以市场大半的同龄孩子都看顾远不爽。
不过关系近的,就有些无所谓,甚至还觉得挺好。
吴晨辉就是这样。
用吴妈的话来说,他的脸皮,子弹都打不破。
“我就知道你在这。”
下午三点多的时候,吴晨辉在市场角落里找到了顾远。
“你怎么来了?”
顾远手里正捧着牌呢。
批发市场下午大多没有生意,赶上冬天更是如此,所以有些商户就会聚在一起打一会牌,久而久之,居然形成了一个室外‘棋牌室’,每到午饭后,就有人在阳光充足的背风处,摆好桌子、板凳,呼朋唤友。
规模最大时,足足二三十桌。
倒也不算聚赌,都是一元两元的小牌局。
由于离家门口不远,所以顾远就上桌玩了一会,店里忙的话,吆喝一声,他转头就能回去。
“刚才去上网了!”
吴晨辉手里还拿着物理资料,“待会我妈要是来了,你帮我打个掩护,说我一直在你这里。”
“不干!”
顾远眼皮一翻,又是要让他背锅。
这都是学生时代常干的事情,比如爹妈叮嘱过孩子,不允许出门。结果趁着爹妈不注意,转身就溜了,明明是跑去上网,又怕挨揍,所以就撒谎说去了某个学习好的同学家里问题目、一起做作业。
一般被扯到的这个同学,都会比较讲义气,哪怕对方没来,也会睁眼说瞎话,说对方刚刚来了,只不过刚走。为什么路上没遇见,可能是走岔了。
而大多数父母也会因为这个同学成绩好,所以不会去刻意追究,甚至还会鼓励自家孩子和对方多相处一下,学习一下对方的学习习惯。
“下次请上网!”
吴晨辉陪着笑脸。
正说着,忽然远处传来一声‘吴晨辉’的咆哮声,明明震耳欲聋,吴晨辉却蹲在顾远身边当做没听见,直到声音的主人气呼呼的冲过来,提溜起吴晨辉的耳朵,使劲转了一圈,他这才摆出一副后知后觉的样子:
“妈,你怎么来了?”
其实。
这也是一种手段,为了让自家老娘‘亲眼看见’,自己和顾远在一起。毕竟亲眼看见的,比口述的证据,要让人更加信任。
顾远看了眼吴晨辉,心想这货上学期间什么都没学会,把侦查和反侦察的手段,研究的相当高明。
“我让你在店里写作业,怎么我做了个生意,你一转眼就跑了?”
“我有几道题目不会做所以过来问顾远了。”吴晨辉指了指坐在一边打牌的顾远,“刚刚讨论完题目,所以我就蹲在这看他们打了一会牌,我现在就回去。”
他表现出一副十分乖巧的模样。
吴妈这才发现顾远,立刻换上一副笑脸:“顾远,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前两天刚回来。”
吴妈也没有真的询问,自家儿子是不是过来问题目了,只是随意摆摆手,“那好,我也不打扰你打牌了,我带吴晨辉回家了。”
她说完,还抱怨吴晨辉,“你也是的,找顾远问题目,直接和我说一声就是,我又不是不放你走,没必要偷偷摸摸的。”
“我知道了!”
吴晨辉低着头挨训,在自家老妈看不见的角落里,还在一旁对顾远挤眉弄眼,满脸得意。
显然,这一劫让他渡过去了。
说完,他还开心的拍了拍顾远肩膀:“明天我还来……”
顾远摇摇头,心说这小子次次都拿我来背黑锅,以后考不上大学,我他妈不成了罪人?
还没等吴晨辉开心起来,就听见顾远忽然道,“阿姨,我一直坐在这打牌,吴晨辉来我这不到三分钟,他也没有来找我问题目,我不知道他从哪来……”
吴晨辉神色一僵。
还没反应过来,他只觉得原本提溜着自己耳朵的那只手,猛然间用力了很多,几乎没有半点犹豫,吴晨辉撒腿就跑。
“你敢!”
“给我停下来!”
“今天逮着你,我非得打断你的狗腿!”
暴跳如雷的吴妈直接就撵了上去。
可她又怎么能追得上十八九岁的大小伙,气急败坏之下,捞起商户摆在门店外的塑料盆就砸了过去,一时间鸡飞狗跳,引得不少商户赶出来凑热闹。
顾远摇摇头。
果真是性格决定命运。
前年的暑期班,他着重替吴晨辉和秦阳梳理了一下高中知识,甚至还制订了学习计划。秦阳虽然脑子笨,但一步一个脚印,如今分数线已经能够上211了。
可吴晨辉也就好了一段时间,如今成绩又跌了下去,考本科都有难度。
“顾远!”
这时门店外传来老顾的吆喝。
“哦!”
顾远应了一声,把牌递给旁边观战的商户,转身就往家里跑,“怎么回事?”
“刚刚你二姑打电话,说孩子发烧、又吐又拉肚子,让我们帮忙搭把手,看看怎么回事。”老顾道。
二姑一家也在舅爷爷的厂里打工。
因为厂里最近来了单子,二姑和二姑爷还没回来,超子和翠翠带着孩子先回了老家。也不知道是着凉了,还是怎么了,孩子闹腾的厉害,所以只能打电话给二姑。
然后二姑又把电话打到了老顾这。
瞅着中午赶去吃席,喝了不少,现在还是满脸通红的老顾,顾远叹了口气,“你在家待着吧,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开着车,一路兜兜转转,这才到了老家,还没下车,就遇到了在大路上等着的超子。
“大锅!”
超子赶紧上前递烟。
顾远点点头,“孩子怎么样了?”
“闹了好几天,又吐又拉,刚刚睡着。”超子满眼都是血丝,说话慌的厉害。
顾远没说话。
虽说做了父母,可他俩自己个年纪都小,又哪里会照顾孩子。
应了表弟媳的招呼,顾远进了屋,伸手摸了一下孩子的额头,还行,不烫,顿时松了一口气。孩子生病,最怕发烧,因为很有可能惊厥,甚至是抽搐。
一中就有个老师,三十来岁,低烧三天,最后倒在讲台上,也没能救过来。
“大锅,接下来怎么办?”超子问道。
“问题不大,如果不放心,可以送去医院检查一下。”顾远道,他刚才已经给孩子输入了一道真元,估摸着睡醒就正常了。
翠翠为难道:“可是,孩子闹了两夜,刚刚才睡着。”
超子不放心,“但不带孩子去,又怎么检查?”
“我有办法!”
翠翠想了想,赶紧起身,“到时候你和大锅直接去医院,我在家看孩子……”
不带孩子怎么去医院检查?
顾远愣了一下。
不过,眼瞅表弟媳这么信誓旦旦的样子,他也没打岔。兄弟俩一路到了医院,挂了个检验粪便的号,直接跑到窗口去。里面的医生直接递了个塑料小碗。
“不用。”
超子赶紧从随身带着的包,掏出一只塑料瓶递给窗口,“来的时候,我已经准备好了,早上的时候孩子拉的……”
顾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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