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情况，对于卢剑而言，无疑是前所未有地绝望。
因为这意味着，哪怕对方只是一道力量，一道分魂，也有将他当场斩杀的力量，甚至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在生死的绝望面前，无论是比神灵都要强大的七境，还是漂泊如浮萍般的普通人，都是对等的。
甚至，越是拥有得多，就越是恐惧！
此时的卢剑哪里还有圣人的模样！只是歇斯底里般地奋力挣扎，甚至就连面孔都变得无比扭曲。
带着已经无法掩盖的恐惧！
与其相反，此时的所有人，大到日月老祖，小到练体期的弟子，甚至是天元城内的所有视力可以达到的武者，却全部仰着头，悄无声息，带着恐惧地看着那条盘旋在云层之上的黑龙，更是带着异样的情绪，看着那位正在玩命挣扎的“圣人”。
也许很多人并不知道这位圣人的身份，但也能知道，这位是他们无法触及的存在，更是最初引发他们恐慌的强者。
而知道这位圣人身份的，比如天元宗的那位日月老祖，再比如一些山海境，比如同样一脸震撼，再仰头看着这场不对等的，层次却完全超出了自身认知的商莲。
所有人的心中，都只剩下了一个想法。
——沈星，果真来自于龙族！
背后果然有圣人的存在，还是无比强大的圣人！
是的，这一脉相承的气息，这化身真龙的伟力，整个世间，已经有多少年没有出现这种真龙了！
而商莲以及大商皇朝的那些人，更是激动到不能自已。
这意味着他们赌对了！
更加光明的大道，就在眼前！
这种种百态，也正是沈星决定使用玉符，而非直接逃离的原因之一！
而此刻，战斗已经进行到最后，卢剑有些庆幸的意识到，对方似乎并不打算将自己直接抹去，神魂俱灭，而是汇聚力量，试图在他的神魂之中铭刻些什么。
意识到了这点后，哪怕心惊胆战，他也不敢再有什么抵抗了。
实际上也根本抵抗不住。
直至那道神龙分魂的声音再度响彻天地。
“为我族弟子服役千年，便饶你一命！否则神魂俱灭！”
没错，纪龙这道分魂，赫然是给卢剑神魂之中布置了禁制，试图将其掌控。
沈星自然能猜到这样做的目的。
不过，他的脸上没有太多喜色，而是深吸一口气，凝视前方。
在那里，一道人形正缓缓凝聚。
正是纪龙！
沈星虽然不止一次在画面、影像中见到过，但像这样面对面，还是第一次。
而且，只是看着这道人形的目光，就能大致猜到，这道分魂，只怕真的有本体的自我认知。
“见过纪龙议员。”沈星意识到，也同样有不少人的目光正小心翼翼地看过来，他在心中平复了一下心情后，率先开口。
说的，自然是人类联邦的用语。
“不用担心我会对你不利。”纪龙一开口，却直接说道，“在这里，我这道分魂无法联系到本体，所以，这个世界的存在，以及前往这个世界的方式，依然被你掌握。”
听到无法联系本体，沈星也在心中稍稍松口气。
这要是能够联系到，就等同于直接将异世界的存在暴露了。
不过，也只是稍稍。
他明面上不动声色，也只是轻声道：“还请纪龙前辈见谅，这等秘密，如若不小心些，只怕会惹来麻烦。”
“伱的判断是正确的。”纪龙点头，神色看上去也颇为淡然，但下一刻，却有些火热起来，“不过，我希望当你有开放这个世界的准备时，能够带我来。”
“因为真龙？”沈星很快意识到了这变化的原因。
正如其他人对纪龙的评价一样，这位是彻头彻尾的“龙痴”。
对其他的很多东西都不怎么感兴趣，哪怕是对财富、对地位也一样。
但独独对“龙”，非常痴迷。
这也是沈星对这位纪龙十分警惕的原因之一——一旦涉及到真龙，这位未必还能够保持冷静。
什么样的事情都有可能做出。
沈星甚至都有些后悔，要是早知道这玉符之中会有制作者的一缕分魂在内，他就应该用闻人彩凤。
至少，闻人彩凤对这个世界即便有追求，也不会如此炙热。
不过，事到如今，倒也不需要再多后悔，先看看这位的反应才是真的。
而面对着沈星的询问，纪龙倒是毫不掩饰。
“没错，这个世界，竟然有真龙存在！”他的身形都有些飘忽不定，可见情绪波动的程度。
实际上，现在还是得以控制。
在他通过神通手段，从一些人的脑海中得知了这个世界的一些信息的时候，即便只是一道分魂，也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这个世界的存在，无论是对他，还是对整个人类文明来说，都太重要！
此刻更是一脸严肃地说道，“我怀疑，这个世界，就是元气的来源。”
“什么？”沈星有些吃惊。
“自从异世界通道与元气出现以来，我们对异世界的探索已经有两千年，总共发现各种不同的异世界四百三十二个。”纪龙缓缓说着只有联邦议员才知晓的信息，“而所有的异世界，无论等级、无论大小，无论情况，其实都是同源的，而那些异世界根本不是星球，更像是某些独特的空间，就犹如你这里的秘境一样——目前的主流猜测，是‘世界碎片’。”
不得不说，如果换一个人和沈星说出“世界碎片”这种词汇，沈星肯定将信将疑。
但从纪龙的口中说出来，可信度无疑大大提高。
如果，出现在人类联邦的那一个个异世界，真的是一些“世界碎片”的话，的确有可能来自于这个世界。
别的不说，这个世界，同样不像是“星球”。
沈星自从得到了飞船后，其实尝试过向上飞，但是越往上，空间就越不稳定，根本无法飞出去，而哪怕已经飞出了极高的距离，俯瞰大地的时候，也依然看不出半点弧度。
要么就是无限广大，广大到那个高度放在整个尺度上，也不过只是微不可察的距离。
要么，就说明这个世界根本就不是“星球”风格的世界。
可天空中的的确确存在着日月星辰。
沈星这样想着，竟然也隐隐地有些激动，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是元气的起源，那些所谓的“异世界”真的来自于这个世界的话，就意味着，这个世界和人类联邦之间本身就具备着极深的联系。
“即便并非如此，这个世界的真龙痕迹，武道文明，对我们的帮助也极大。”纪龙再次说道，随后看着沈星，“你思虑自己的安危和利益，这很正常，但想要将利益最大化，却还是要联合人类联邦。”
“自然如此。”沈星已经听明白了纪龙的话语，当即点头道，“我是联邦人，自然懂得这样的道理。”
“若是如此，那其实不用太过担心我们会对你不利。”纪龙忽然笑道，这还是笑容第一次出现在他这道分魂的脸上，“这样的世界，联合才能有所收获，这个道理，你懂，我们以及人类联邦自然也懂。”
“再给我一些时间吧。”沈星的胆子也稍稍大起来，只是如此说道。
主要，他已经看出来了，这道分魂所拥有的力量其实已经所剩无几。
想来，即便实力再如何强大，控制一个七境，也差不多做到了极致。
毕竟只是一道玉符，一道分魂。
“好，主动权依然在你的手上。”纪龙点点头，“那个七境已经被我在神魂中下达了禁制，不过，这种禁制并非无法解除，即便是靠他自己，最多用个四五百年就能慢慢消磨掉，如果有其他七境帮忙，甚至还能更快，若有七境圆满，那最多只能限制十年左右。”
沈星点头，表示了解。
他没问有八境怎么办。
那肯定是分分钟解除。
不过，对方应该是没有八境力量的，这一点可以从上次那位剑坟圣子的反应中察觉到。
所以，这位“七境打手”，应该是可以利用的。
而就在沈星思索着这些事情的时候，纪龙的身躯已经越来越淡，这道分魂的力量也已经到了极致。
在这最后，他也没有再说任何事情，只是转过身，遥望着面前的这片山海，目光里带着无尽欣喜。
也许，不只是为了真龙。
同样是为了武道的未来，为了人类文明的未来。
沈星就这样看着他消失，隐隐地有种感受，也许，像纪龙这样走在人类武道最前沿，不断为整个人类文明开拓着武道前路的人，心中才是真正怀着对人类文明的美好期盼。
这倒是让沈星在不知不觉之中，对人类联邦的归属感又增加了几分。
说到底，眼前的这个世界，对他来说，始终都是“异”世界。
此刻，沈星也回过神来，仰头看着天空那个依然死死盯着他这边的七境，只见此人面带紧张，神情丰富，但似乎是确定了纪龙的消失，迅速变得面无表情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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