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刘氏当晚就把耳房腾了出来。
苏迎军也找到了装修队伍。
关系还是苏川柏的。
当爹的从遥远的福建打了个电话过来,找了一个东城区的关系,姓聂的伯伯。
要说事情也挺赶巧的。
恰好人家正在装修改造中央戏剧学院的排练厅,工程接近尾声了,又是老领导的介绍,打算安排几个人过来就把活给做了。
领头的中年师傅姓魏,木工手艺精湛。
苏木瞅着他即便不是祖传,也得是童子功才能练就出来。
难怪能吃上这门饭。
后来才发现,这五六个看似庄稼汉的小队伍,人人手底下都挺靠谱的。
这年代做工需要准备一顿午饭。
苏迎军要上班,这事儿理所当然就落苏木头上。
从食堂打了饭,骑板车给四合院送去,齐活。
苏木瞧上了魏师傅的手艺,也凑上去跟着一块吃。
边吃边聊。
这才知道人家是在编的正规装修队伍,南锣鼓巷这片的大使馆,都是人家装的。
“魏师傅,你说咱这四合院里的电线,能带的动冰箱吗?”
昨天苏木被同行拽着接了个轻巧的活。
就是从信托店拉了几件家具送东三四条胡同。
其中就有一個浅绿色的两开门小冰箱。
苏木孤陋寡闻,压根不知道这年代竟然就有了电冰箱。
不仅有,竟然还有二手的。
这要是放家里一个,大热天的嘬一口梆硬甜滋滋的冰糕,那可是太美了。
“你小子可以啊,还知道这事儿。”
“嘿嘿,知道带不动就跳闸,还有可能着火是吧,昨天给人家拉了个冰箱,听了一耳朵。”
“这一片的线都没问题,前面胡同里不还有大使馆呢,人家里面那电器老鼻子了,空调听说过吗?插上电,轰隆轰隆的,半个点儿,就能跟进了冰窟窿里似的……”
男人们凑一起侃大山,这个年代的局限,开黄腔不合适,而且有苏木这个半大孩子在,大家伙也都收着。
也只能吹吹牛,侃侃与众不同的见识了。
“喔,也就是咱这院子里也能带的动啊,那挺好的,改天让我哥也淘换个冰箱拉屋里。”
“你要是真想放那个,这屋里扯线就得都换了。用那种粗铜线,现在这种可不行。”
“要加钱吗?魏师傅你给换成那种吧,我晚上就跟大哥说。”
东家的要求,能满足就会尽量满足,哪怕是个小东家。
何况之前雷哥打过招呼,人家有上面的关系,老人又是住部队大院,肯定不能差事。
“成!那就都给换了。”
扯线这事儿不急,怎么也得明天才准备。
到了傍晚,魏师傅带着几人拾掇了零零散散的杂物用麻布袋装了。
工人们在家里干活,甭管是烟头还是木屑啥的,每天撤的时候都会清理干净了带走。
这种规矩很人性化,苏木起初真没想到。
这般看来,几十年后追求服务至上来应对同行业竞争,竟然都是几十年前我们的先辈玩剩下的。
感慨颇多。
“苏木,家里拾掇的咋样了?”
阎埠贵从对面屋里走了出来。
苏木一直跟着魏师傅‘偷艺’,不过一个偷的光明正大,一个一边干活也一边叨叨,有点言传身教的那味儿。
刚才苏木一直在屋里搭把手递东西,没看到三大爷下班回来,这会儿工人走了,来到门口就正好碰到。
邻居间见着了面,就必须得唠上两句。
何况阎埠贵看到的,又是攀了高枝的苏木呢。
这两天陈国荣家的事情发酵并传的沸沸扬扬,苏木这小子从一开始住窝棚,到现在鸟枪换炮,坐拥两套房产……
谣言里弱化了苏迎军,强调了苏木。
毕竟从戏剧冲突的角度分析,胡同里都知道苏木之前的遭遇,对于苏迎军反而生疏。
“吆,里面又隔了一间屋,这可真好……”
阎埠贵的话也是真的发自内心的。
建国初期,房屋政策有规定,各家各户按照人头分配,人均一间正房。
其余的除却少部分手续齐全的私房外,大部分都充公后,由街道办统一分配住宿。
阎家也好,中院贾家也好,都是隔了一柁,剩余的两柁打通了算一间,就是为了迎合当时的政策。
哪怕整北房的何雨柱家,不也是为了人头名额问题,不仅打通了北房,还跟上着学的妹妹何雨水分了家,搬去了中院东厢房北间屋。
要不然,何雨水住的房子,按道理是要被收走的。
而苏川柏这东厢房的性质不同,当时就列入‘手续齐全的私房’行列了。
“苏木你们那耳房准备做什么用啊?要是当个厨屋,那可太可惜了……”
“瞧您这话说的,那么好的房子当厨屋不瞎了嘛,铺张浪费可不是我军的优良传统。”
苏木听出阎埠贵话里意思了,这是在打听事儿呢。
赶紧解释了一句:“这屋子收拾出来是大哥大嫂住,耳房那边我住,反正我也就一个人,有个地儿放张床就得了,到时候在被房山,也就我原来住的地儿再起个厨屋,就齐活儿。”
“迎军都成亲了?”
阎埠贵怔了一下:“好啊,俗话说成家立业,迎军工作又好,人长得也……壮实,该成家了。”
怕不是想说英俊来着吧,自家大哥刀疤脸挂着,可是一脸凶相。
估计阎埠贵真没料到苏迎军竟然是当兵打仗和感情婚姻两不误。
着实有点羡慕。
阎埠贵还真就是过来打探情况的。
他精于算计,但格局不太够。
看到街道办说把房子分给了苏迎军,但却因为陈刘氏赖着不走就留给她暂住,阎埠贵就动了心思。
既然穿堂东屋都能给别人住,自己大儿子也快毕业了,搬耳房里住应该也能沟通。
他这两天进进出出,苏木没在的时候也去瞧过了。
在阎埠贵看来,东厢房隔了三间,两兄弟一人一间,中间是客堂,刚刚好。
耳房没啥用,总不能真当厨屋来使吧。
真要那样,一定会被人戳脊梁骨。
现在城里住房这么难,敢用房子当厨屋,戳脊梁骨都是轻的,保准不出三天就能给你举报上去。
阎埠贵还以为凭借自己三寸不烂之舌与这两兄弟周旋一二,能白得一间耳房呢。
没想到话都没说,就让苏木给堵了回去。
笑的悻悻然,灭了心思,也就没了谈兴。
又聊了几句,阎大爷也就带着遗憾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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