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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阿贵没有最狠只有更狠的胁迫下,庞福生以奇耻大辱的方式,当街广播,承认罪责。
不过,仍然闹出两个幺蛾子。
当然,这也是由于“大贵”制止了准备开车撞死庞福生的“小贵”。
千钧一发之际,李建昆的后手出现。
曲弘文带着一支车队赶到,平息下战火,并拿出一份文件,以庞福生涉嫌毒害茶花中心小学林云校长为由,按照规章流程要带走庞福生协助调查。
嗯,涉嫌,协助调查。
这事有个前因。
福禄寿医馆出事的当晚,庞福生被掳走之后,立马有人报警,曲弘文很快得知情况,听说歹徒驾驶五辆进口小轿车逃窜后,他用屁股想也知道幕后指使是谁。
于是联系到李建昆。
李建昆很干脆地承认了。
“你想干什么?”
“找他唠唠。”
“有你这个找法?”
“庞福生毒死我姐夫在先,我手上有证据确凿,不如你告诉我,我该怎么找?八抬大轿去请他?!”
“……”
曲弘文一时无言以对,半晌后,才用哀求的语气说,“李先生,别冲动行吗,你找他聊聊可以,但是为这种人渣脏了你的手,不值当的!”
“你也知道他是人渣?”
“我……”
“明天,庞福生会毫发无损地回到万宝镇,当众承认他的罪行……”
“怎么可能?!”
“这个你不用管。但是我料想等庞福生到了人多的地方,肯定会变卦,和庞福生一道去的我的人,会有危险,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所以我安排了一些人,未必有他们人多,但个个都是好手。你、看着办吧。”
电话挂掉。
随后一直到天明,曲弘文都没再阖眼。
于是,就有后面他带人出现,成为李建昆后手的一幕。
以合理的缘由带走庞福生后,不出所料,跟过来一群人,守在大院外面,等着庞福生的调查结果出来,或者说准备迎接他们的庞神医回归。
第一天还算好的。
第二天,见庞福生还没有走出大院。
人们没那么安静了,聚集过来的人也愈发得多。
曲弘文压力如山。
就在这时,一辆挂特牌的黑色大奔,驱散堵住院门的人群,驶进大院后,给曲弘文带来一个老妇人。
庞福生见到此人后,瞪大眼睛问:“妈,你咋来了?”
他妈没有鸟他。
接下来,老妇人对曲弘文说的一句话,让庞福生直接狂抓了。
“同志,我是来报案的,庞福生是个杀人犯,我有证据!”
都说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儿行千里母担忧,对于庞福生这个儿子。
母亲葛翠桃老人是真心担忧啊,担忧他在外面又干那毒害人的事。
原本要说即使这样,葛翠桃老人还是狠不下心举报亲生儿子,有一桩事令她特别寒心。
几年前,庞福生带回来一个女人,说是他在外面成家的媳妇儿,尽管瞅着这女人不像一个贤妻良母,但是想着儿子也一大把年纪,另外她也急等着抱孙子,老人只能往好处想。
不承想,这女人不光是不贤惠那么简单。
好吃懒做,刁钻恶毒,一无是处!
那么大个人,不洗衣不烧饭不打扫卫生,睡觉起来连被子都不叠,还要一大把年纪的她来伺候。
她唠叨几句吧,女人顶起嘴来,凶得很!
有一次直接甩她一耳光。
葛翠桃老人气不过呀,她这么大年纪的人,一般人都不敢碰她,结果在自己家里还要遭儿媳妇打。
等儿子回来后,老人把这件事告诉儿子,希冀着儿子能帮自己出口气。
哪想儿子反倒埋怨起她来,让她以后多让着那女人,老人终于意识到,这个儿子算是白生了,那天晚上听着隔壁房间传来的没羞没臊的声音,其中掺杂着两人的秽言秽语和得意的笑,老人想起了埋在后院里的那具白骨。
多年前的事情了。
总在家里待不住的儿子,有一次外出回来后,逢人便说自己在外面遇到一位大师,学得一手妙手回春的医术,让人们有病可以找他治。
就他那从小不学好的德行,村里根本没人鸟他。
可是谁承想,还真有一个人找上门,或许是病急乱投医。
浑身痛得厉害。
庞福生就在家里给这个人治疗,一副药下去,上吐下泻,没俩小时,人就挺了。
庞福生当时还一拍脑门说“哎呀,药给多了”。
吓得打摆子的葛翠桃老人,发现他竟然一点不害怕,甚至在尸体上仔细研究一番,然后把这个熟人,拖到后院的菜园里,像条死狗样埋了。
后面很长一段时间,葛翠桃老人都没敢进后院,几洼早前播种下去的绿叶菜,长势格外好,左右邻里见她也不摘来吃,还特别奇怪,葛翠桃老人只好编个理由,说自己染上怪病,好长一段时间内不能吃绿叶菜,最后邻居们美滋滋笑纳了所有蔬菜。
隔年葛翠桃老人就没再种过。
后院里荒得现在能打到兔子。
曲弘文详细了解完情况后,立即派出一队人马,并联系到庞福生老家所在地区的兄弟单位。当天晚间传来消息,确实在庞福生老家的后院里,挖出一副骸骨。
因死者是村里人,生前参加修水坝时被滚石砸断过腿,都无需技术辨别,已然能确定这副骸骨正是村里失踪多年的村民庞解放。
按辈份,庞福生得喊此人一声叔。
尽管庞福生医死不少人,曲弘文是知情的,但是这个案子的性质完全不同。
医生毕竟不是神仙,医死人这里头似乎有些道理可以掰扯。
从这个案子来看,如果庞福生你问心无愧,干嘛要把人偷偷埋掉,害得死者家属苦寻多年。
再一个,有亲眼见证过当时那场治疗的、庞福生的母亲葛翠花老人作证,彼时庞福生根本没有行医资质,用的药也并非正规药物,是庞福生拿一种不明结晶物品,加上半颗白萝卜,用铁锅胡乱煮出来的。
所以庞福生无证行医、谋财害命、杀人埋尸的三个罪名,大抵上可以坐实。
在曲弘文的交涉下,死者庞解放的尸骨被运送过来,同行的还有死者家属以及当地一群村干部。
庞家村的老支书,来到院门前。
“他是个屁的神医!!”
老支书陡然大吼一声,颈脖上青筋毕现,“他就是个畜生!打小一肚子坏水,只读三天半书,斗大的字不认识一个,好吃懒做,招摇撞骗,二十郎当时,把人家九岁的小姑娘骗进玉米地,幸好被人发现,他爹又是赔礼又是道歉,把他领回家,他还有理,理直气壮,怪他爹攒不到钱,不给他娶漂亮媳妇儿,骂他爹是个废物,什么都话都骂净了,把他爹活活气死了!
“就这么一个人渣,他要是神医,老子就是玉皇大帝!
“醒醒吧你们,再相信他迟早有一天会被他害死,他连自己村里的族叔都下药害啊,害死还埋起来,这个东西他没人性的!”
人们面面相觑。
以前倒也不是没人质疑过庞福生,说过他不好的话,但是那些效果,终究比不上看着庞福生长大,对他知根知底的同村人。
与此同时,大院里传出动静。
死者庞解放的家属哭天喊地。
越来越多的内情,被人们所知晓。
当得知这个杀人埋尸案,报案者竟然是庞福生的亲生母亲后,人们再也举不起拳头,也喊不出任何理直气壮的话。
数日之后。
一份告示公诸于众。
庞福生杀人埋尸、招摇撞骗、谋财害命等共计十一项罪名,铁证如山,逐一坐实!
————
茶花村,林家宅院。
院里院外全是人,脸上皆透着一股赧颜之色。
玉英婆娘和李小妹一左一右,搀扶着李云裳从屋内走出来。
见此,村子里的老支书从人堆里走上前。
不过有人比他更快一步,反向走过去,堵住他的路。
李建昆当然有气,气性特别大!
他知道这些人是来道歉的,那又如何?
二姐的心疾或许可解。一秒记住【。3。】,
林老师能活过来吗?
李建昆看看老支书,然后扫视全场,喝问道:“林云是谁害死的?啊?!”
他眼神所过之处,所有人纷纷低下头去。不过这一回并非只是畏惧他,更多的是无颜以对。
“上次骂你们还真没骂错,你们就是一群猪狗不如的东西!”
李建昆的眼神最终定格在距离很近的两排人身上。
他们都是能和林家扯出直接亲戚关系的人,林老师和二姐要亲昵地喊他们一声叔、伯、姨、婶儿,甚至有辈份更高者。
也正是这群人,当初拍着胸口保证,极力怂恿,让林老师去万宝镇上找庞福生治病,然后在林老师吃过庞福生的功德汤,上吐下泻之后,再次胸脯拍得啪啪响,表示就是这样,纯属正常现象。
还有后面在市人民医院,越过二姐,一口回绝医院提出检查林老师遗体的建议。
这些,还不是李建昆怒不可遏的缘由。
就你们特么的,有脸嫌弃我二姐,怪我二姐克死了林家母子?!
这不光是愚昧。
还有坏!
不可原谅。
身后传来哭声,玉英婆娘和李小妹两人硬是没托住,李云裳瘫坐到地上,埋头痛哭。
她恨呐!
恨自己。
丈夫当时有病在身,病急乱投医,如果她能更聪明些,更强硬些,执意带丈夫去大医院治病,什么事都不会有。
丈夫现在肯定活得好好的。
婆婆也不会走得那么快。
李云裳突然狂拽自己的头发,玉英婆娘和李小妹两人都没拉住她的手,不等沈红衣和符巧娥蹲身帮忙,李云裳又用双拳用力砸向自己的脑袋。
李建昆双目血红。
站在他对面的老支书心惊乱跳,快步绕开他,来到屋檐下,面朝李云裳,哈着腰说道:“孩子啊,是我们对不住你,你是个好孩子,也不知道谁最先传那些话,我们真是被猪油蒙了眼啊。
“你放心,我保证,往后全村人肯定诚心待你,不会再有一个人欺负你……”
“晚了!”李建昆转身喝道。
不待老支书侧头看他,林家院门外传来一个声音:“她不会再待在你们村!”
说的是普通话。
堵在院门口的村民,忽然被一群北方大汉强硬推开,分出一条过道。
一个穿着黑色立领风衣的男人,大步流星从院外走进来。
村里人瞅着他有些眼熟,但是多半人一时又实在想不起来他是谁。
唐国耀眺望着瘫坐在门口屋檐下,被四个女人团抱着埋头痛哭的那女人,冰冷的眸子立刻柔然下来,眼里有抹钻心的痛。
他抬起手指,指向那个女人,用不容质疑的声音说道:“我要带她走。”
指尖离开女人,随着他身体旋转而移动,指向院里院外的所有地方。
“谁敢拦,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村民们怕李建昆,可不代表随便冒出一个阿猫阿狗他们都怕。
带着一伙彪雄大汉又怎么样?
一人一屁股都坐死你们!
尤其是村里的青壮,个个横眉冷对。
唐国耀撂下一句话后,不再理会他们,视线投向老李家众人,女人们没空看他,他向贵飞懒汉和李建勋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视线定格在李建昆身上,问:
“建昆,你要拦我吗?”
李建昆突然大笑起来,反问道:“我为什么要拦你?”
继而再次望向大门屋檐下,温声说:“姐,跟他走。”
围观的村里人皆是悻悻然,梗着脖子的青壮们,也全像打了霜的茄子。
他们有胆子跟这伙过江龙干一场,却没有丝毫胆子和李建昆争锋相对。
唐国耀长松口气,心里唯一担心的障碍,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对他放下吊桥,那么今天,再也没有第二个人可以阻止她带走云裳。
就在这时,一个人从李建昆后方走上前。
他认识唐国耀,并且很清楚唐国耀想带走嫂子的目的。
如果再过一段时间,他不会管,但是现在,不行!
嘭!
然而,他没能走到唐国耀身前。
在与李建昆错身而过时,被前者一脚踹倒在地。
“你特么的就没有责任?你没资格管这件事!
“我告诉你林新甲。
“林老师和你婶不在了,这个地方已经没有爱我姐的人,我是不可能让我姐再留在这里,受一句非议,遭一丝委屈的。
“别跟我讲什么习俗啊,道德啊,我特么的根本不在乎!
“我只要我姐有人疼,有人爱,有人呵护!”
林新甲怔怔望着自己润湿的鞋尖,嘴唇翕合,但是终究没有再开口。
这是他第一次见这个男人哭。
李建昆的肩膀被人轻拍一下,唐国耀错身而过,来到门口的屋檐下,蹲下身,柔声说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一张大雨滂沱的鹅蛋脸抬起来,望着他,哭得愈发汹涌。
“跟我走吧,你想去哪咱就去哪,你想过什么样的日子,咱就过什么样的日子。”
看过不少言情小说的李小妹认为,这个带点低声下气意味的男人,此刻简直帅呆了。
沈红衣抚摸着李云裳的后背,微微用力向前推了推。
然而,李云裳并没有顺势向前,身体反而在抗拒。
不知为何,旁边的玉英婆娘也哭得稀里哗啦。
唐国耀不急不躁,耐心等待着她的回应。
“你、你走吧,我、我不值得的。”李云裳含着眼泪说。
唐国耀双眸黯淡,昂头望天,喃喃道:“那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是值得的?”
“我、我……”
李云裳竭尽全力,仍无法透露出那个信息。
望着唐国耀噙满泪水的眼睛,玉英婆娘咬咬牙说道:“云裳,有了。”
嚯!
倒在地上的林新甲几乎弹射而起,表情狂喜,眼睛亮得吓人。
一道身影堵在他身前。
林新甲伸手指向门口的屋檐下,睁大眼睛盯着男人,“这这……”
“跟你有个屁关系。”
李建昆脸上掠过一抹兴奋,姐姐有了?
卧槽,他都不晓得啊。
不过转瞬,那股尚未消散的火气,噌一下腾燃到极点。
屋檐下,李云裳不再看唐国耀,将脑瓜埋在双膝间,曾经有那么几次,感受着四面八方投来的白眼,她想过一了百了,终究无法付诸于行动的原因,正在于此。
四个月了。
秋冬季节穿衣更厚实些,外加她身子丰腴,结婚后会有选择性的买宽松的衣服穿,从外表上不太看得出来。
母亲陪她睡一晚后,就知道了。
唐国耀咧开嘴角,开心道:“好事啊。”
模糊的视线仔细打量着他,李云裳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一丝破绽,不过未能建功。
唐国耀是真的开心,多好啊,马上能有个孩子,尽管孩子的父亲是林云,但是对于林老师,甭管两人之前怎样较劲过,他是打心眼里尊敬的,这样一个用生命致力于教书育人的人,不应该落到一个无后的结局。
孩子会姓林,这一点毋庸置疑。
当然更重要的是,也是她的孩子啊。
怎能不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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