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里,慢慢钻出来一头棕熊。
那凶狠的眼睛窥视着问“我是谁”的阿西斯,它一点一点地靠近。
它饿了好几天,眼下又见有人单独出现,原本不愿招惹人类的棕熊,此刻放下了几乎所有顾忌。
阿西斯没有察觉到四周的变化,仍然盯着水里面的倒影,思考着问题的答案。
“我是谁?”这看似十分简单的问题,却深奥得难以想象。
阿西斯的思考有一些眉头,在“我是谁?”这句话里面,“是”意味着定义,意味着存在,而“谁”意味着定义的内容。
这个年青人进行着抽象的、哲学式的思考,并且为此深深入迷,全然没有察觉到危险的临近。
“我是谁?多么深奥的问题。”
阿西斯喃喃道:
“按照常理来说,我是阿西斯,可阿西斯是谁?阿西斯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的集合?为什么人们说起阿西斯就会想到我,而不是别人?”
他是一位智者的次子,平日就擅长思考,也解决过无数个问题,可当他看到这一個问题,却始终无法寻找到确切的答案。
“我们就像是跳不出井的青蛙,以为眼前的天空、四周的青苔就是全部的世界。”
阿西斯感慨地说道。
紧接着,他忽然又突发奇想。
“有没有什么神灵会思考‘我是谁?&的问题吗?”
想到这里,阿西斯的双目一亮,
“哪位神灵懂得这问题的答案吗?祂们真的知道自己是谁吗?”
阿西斯的思路入潮水,一波接一波地汹涌澎湃,而林中的棕熊也越走越近,微微露出了驳杂的獠牙。
死神纳克贝特静静地看着阿西斯。
“‘我是谁?&这个问题很有趣。”
纳克贝特心里想着。
但祂没有深究,只是慢慢地等候着这生命的死亡。
阿西斯猛地拍了拍眼前的地面,他忽然想到什么东西,让他自己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有没有哪一位神,
对‘我是谁&的回答是……我是‘是&呢?!”
一位哲学式的至高神毫无预兆地从阿西斯脑海中涌现,他猛然之间被自己的想法所惊诧,一位智者在浑身颤抖,被踩碎的落叶是如此清脆,明亮的空气渐渐沉重,他却全然没有察觉到死亡的到来。
“是”这个词,是一种定义,是一种存在。
而阿西斯想,会不会有一位神,祂就是定义本身,祂就是存在本身。
祂是“是”,祂是谁,那么祂就是谁。
阿西斯喃喃道:
“这世上有没有这样一位神呢?!”
话音刚落。
身后的棕熊已经张开血盆大口,狠狠地咬到阿西斯的脖颈上。
这个年青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浑身一僵,脖子瞬间被折断,脸庞还停留在刚才的疑惑中。
这一位智者,棕熊把他给吃了。
死神纳克贝特缓缓向前,祂抬起死亡镰刀,将阿西斯的灵魂缓缓勾了过来,没有让他去往那遥远的高山之巅。
“你是个有趣且善于思考的灵魂。”
纳克贝特低声说着,
“很适合作为死后世界的第一位来客。”
接着,祂的目光看向天体国度。
“不知道赫里斯锻造得怎么样了。”…………………………………………
寒风在白雪皑皑的高山上的扑朔。
天空露出了鱼肚白,晨曦已经悄然降临。
赫里斯守在祭坛之前,祂跪坐着,等候了足足一夜。
山与工匠之神缓缓抬起眼眸,看着眼前的祭坛,合十的双手轻轻颤抖。
祭坛之上,灯火燃烧着,它的灯油已经枯竭,好似随时都会熄灭。
灯若熄灭了,是不足为奇的。
可是…它依旧燃烧着。
赫里斯的眼眸有些湿润,有些不敢相信。
祂将额头轻轻触碰祭坛,喃喃道:
“我…知道答案了。”
再多的灯油,总有烧尽的时候,这山间的寒风,总会有其中一缕,将祭坛上的灯火吹灭。
可是…
这摇曳的灯火,
神使它彻夜都不熄灭。
由此,
赫里斯知道了祂们的父的回答。
父允诺了一切,给予了祂们自由。
听到有人上山的脚步声,赫里斯从地上缓缓站起,祂不再犹豫不决,双足一蹬,踏上山间的狂风,转眼便朝着天体国度而去。
祭司缓缓上山,他是为了祭祀而来,等他踏上最后一个台阶时,抬头一看。
在他面前,祭坛上的灯火竟然燃烧着。
祭司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幕,他刚想靠近,灯火就灭了。
“这是…错觉吗?”
祭司喃喃道。
他们每夜添的灯油,根本无法支持一盏灯彻夜燃烧。
按理来说,祭坛上的灯理应在半夜熄灭。
“应该...是错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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