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爹爹怎么不在谨身殿召我们,不行的话奉天殿也行啊。”
朱拽拽身上的绶带,又扶了扶脑袋上的冕旒。
这身衮冕他倒是喜欢的很,但每每穿好之后行动起来并不是很方便。
相较而言朱就比较羡慕二哥,同样的衮冕穿戴在朱身上就没有这些烦恼,二哥身材高大健壮,迈起步子来四平八稳,比他偏瘦弱的身材要有威严的多。
“老三你在想屁呢,奉天殿那是能随随便便开的?”
朱不屑一下,随即也有点奇怪:
“不过今日之召竟不在谨身殿也确实有点说不通就是。”
朱侧脸看去,能看到二哥说话时候那个冕旒也没怎么晃动,依旧四平八稳的样子,很是令他羡慕。
实际上刚才所说的朱自己也知道不现实。
应天府的皇宫除去后宫之外,最显著者乃是三殿。
最南也是最大的奉天殿,以及最北与的谨身殿,还有就是坐落于两殿中间的华盖殿。
其中最威风的当属奉天殿堂,站在这里能面朝奉天门和五龙桥,左手由近到远是文楼和太庙,右手依次看过去是武楼和社稷坛,其殿最大高敞壮丽,故而非大朝会非重大典礼非百官朝贺不开。
谨身殿相较来说小一点但使用也最为频繁,天子赐宴、贺生、宴近陈、议秘事皆在此。
而华盖殿对两兄弟来说就真没什么印象了,毕竟此殿最小,往往也都是老爹在预备去奉天殿参与大典或者大朝会时会再次更衣准备。
那爹爹现在召他们去华盖殿能有什么事儿?
总不能是娘给爹绣了新的衮服让他们帮忙看看的吧。
抱着有的没的念头,两兄弟从乾清宫旁经过,吭哧吭哧爬上长长的台阶,出现在面前的是谨身殿。
回想起来一个月前的正月十五,宫内所有人齐聚于此饮宴,随后跟着老爹一起去皇城门楼上看烟花与民同乐,朱也不免多看了两眼。
虽至今还不知道被爹爹这次召回究竟是为何,但对朱来说,这次的新年庆贺于他来说绝对是这三年来最好的慰藉,他也似乎明白了一些爹爹为何会召画师要求绘制一幅全家福。
心里悠悠一叹,不过面上看不出来一点表情,绕过空荡荡的谨身殿,华盖殿已然在望,不过两兄弟也知道三大殿正门皆向南,他们要是想要入殿还需要绕过华盖殿才能到正门。
而从旁绕过时候因为华盖殿不大,两兄弟还能清楚听到殿中略有随意的对话。
“徐达兄弟明日便走?意已决?不再歇息三月让戴太医再……”
这是他们最熟悉的老爹的声音,随后回应的声音两兄弟也听得出来是徐达大将军:
“陛下,北平如今虽战事稍憩,但那残元余孽随时有可能再犯,弟还要去监看山海卫诸事。”
“而且哪有只让残元嚣张的道理?臣弟还要集结儿郎趁着季节还以颜色,明日再北上已是够晚了。”
爹爹竟还真要在此处议事?两兄弟心里嘀咕一句,随后加紧了步伐,在过拐角时又听到了两个没听过的声音:
“罗先生的东游记撰写得如何了?”
“尚只有一二头绪,然陛下既有所令…只望今日能有所得,道衍大师可有教我?”
“若论撰文一途,贫僧还需向罗先生请教才是,哪有敢教先生的?只是想说自唐起,佛门东游之僧不知凡几,故而也多有其民俗志怪之记,若是罗先生有所需,贫僧必知无不言。”
“如此倒是需先谢过道衍法师了。”
“不妨事,都是遵陛下之令为大明,只望罗先生三国传每有定稿能容贫僧一观即可。”
随着转过来看到正门,这个对话也逐渐听不到,但两兄弟也难免对视一眼:
“方才两人所说此前从未听闻,莫非那京师公卿所传的华盖殿秘议为真?”
朱略微擦了一下额头的薄汗,嘟囔道:
“哪需管那么多?进去不自然知晓?”
说罢两兄弟一起奔着正门迈了进去,随后不管不顾将手高抬将脑袋垂下,齐齐告罪:
“儿参议来迟,还望爹爹恕罪!”
一言既出,四下寂静,两兄弟心中顿时一突,不过旋即就听到老四那熟悉的声音:
“二哥三哥,你们这一身……待会儿是要去拜见列祖列宗?”
随即是大哥那忍着笑的声音:
“倒是没来迟,是我等心中难耐,来的早了。”
两人听得如此,一抬头便看到是老爹绷着一张脸,再看旁边,几兄弟早已笑倒,母亲也在此,同样是捂着嘴,眼间弯弯尽是笑意。
再看旁边,有文武大臣,有医卜僧官,还有那已改宗重设的锦衣卫,这等驳杂,在此是要议个什么?
但无论议什么,恐怕都与两兄弟此前猜测的庄严肃穆的气氛都不相干,唯有他们两人穿着礼服就是最好的说明,像是徐大将军干脆就只穿了一件常服。
“衮服就衮服吧。”
朱元璋无奈摆摆手:
“也是咱此前没与你俩详细说……算了,待会儿便知。”
“把脑袋上旒冕去了吧,戴着怪累的。”
依了老爹所说之后,两人落座也才发现此处摆放的椅子格局隐隐围成了一个半圆,而其中心所在……是一张平平无奇的屏风?
朱标看出了两个弟弟脸上显而易见的疑惑,摇摇头笑道:
“静待便是,稍后勿要被惊吓到便是。”
朱此时坐在椅子上长长出了口气,额头的汗水也落下,闻言不服道:
“大哥说的是什么话,此处能有什么?即便是待会儿爹爹宣布令我跟二哥领军去灭除残元,我俩眉头也绝不皱一下!”
朱不说话,但也同样点点头。
都有已经坐在这里了,说破天议的无非也就是大明之事,能有什么惊吓人的?
就在两兄弟心里嘀咕的同时,邺城昔日的丞相府中,刘协对着铜镜扯了个了无阴霾的笑脸。
自从年前那晚伏寿帮他下定决心之后,他便去私下去找了皇叔进行了一场只有叔侄两人的推心置腹的谈话。
而自那以后,刘协便相当坦然的将皇叔引为肱骨,统领邺城诸事。
这样一来之后,刘协倒是感觉从中平六年起笼罩在他头顶的那抹阴云,才终于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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