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从融州往返洛阳长安已途径万里,也算实际意义上的行万里路。
但王玄策跟着来人途径皇城,直入宫城,还是心有惴惴。
陛下要见他……王玄策此前不是没做过此类想象。
去往融州路上,王玄策看三国志打发时间,看太史慈所的:
丈夫生世,当带七尺之剑,以升子之阶。
王玄策深以为然。
但……他在融州实在很难有什么功绩,洛阳也称不上什么家世可言,就这陛下有何可见他的?
胡思乱想的时候时间似乎过得格外快,还不待王玄策做出什么准备,前方的禁卫已经手搭在刀柄上站在一边,示意进去。
李世民听到动静回首,看着这个脸色晒得有点黑的青年,笑道:
“你便是王玄策?”
王玄策躬身行了个叉手礼。
“融州黄水县丞,拜见陛下。”
倒是个可造之材,李世民心中暗赞一声。
此子的资料倒是简单的可以,年龄不大,身世清白简单。
而如今看态度不卑不亢,隐隐自有风骨,让李世民心中更是有点蠢蠢欲动:
要不然上手培养一番试试?
大唐从来不缺将星,但大唐从来也不介意有更多的将星。
“融州如何?”李世民问道。
这便是要考校了,王玄策心下明白,当即收束心神,谨慎微力求全面的做出答复。
但很快,王玄策就见识到了这陛下难以评的一面。
从对交址态度到经营西域,从竺风情到夷州传闻,再到高句丽之恩怨,以及倭国的传言。
这位皇帝似乎想到哪儿就问到哪儿,相当随意。
而这些问题王玄策也并不清楚,大多数只能勉强回答。
似是也看出来了王玄策的为难之处,李世民干脆拉过地图,简单给王玄策讲解了一下唐朝四周地理,就继续考校。
这样的问答持续了半,直至王玄策感觉到心力憔悴了方才作罢。
出乎王玄策预料,问策结束后陛下问了他一个问题:
“可欲为将?”
这是王玄策此前从未想过的问题,领军为大唐开疆拓土,斩功封侯,这样的未来他从未想过,但此刻似乎触手可及。
但……王玄策再次行了个叉手礼:
“陛下容臣斗胆,有一问。”
李世民点点头,于是王玄策问道:
“此图,何以真?”
也不怪乎王玄策有此疑问,毕竟这幅巨大的地图上标注的实在太过详尽。
而他是刚刚走过万里路程的,对疆域之广阔有相当清晰的认知,因此实在无法理解这地图为何能详尽到这个地步。
只是没想到的是陛下一笑,道:
“朕若如实相告,汝定不信。”
“与其如此,不如在长安稍待半月,彼时自知。”
于是王玄策就被稀里糊涂送了出来,就连那个问题陛下都没让他再回答了。
不过既然都如此了,王玄策索性也放宽心,等着看半个月之后有何变化。
只是……脑内想着那副地图,王玄策就不由自主放慢了回驿站的脚步。
若是那地图为真,如此广袤之疆土,唐居一隅,另有千般国家万种风俗。
为将能征讨得完吗?王玄策隐隐有了一种别的想法,一时间连繁华的长安在他眼中都失去了吸引力。
而孙思邈倒是首次觉得长安还挺好的。
这里虽然不清净,每日前来拜访拉关系的人很多,但……长安果然不愧是京都。
名贵的药草不再名贵,稀少的药材也不再稀少。
医典孤本可以任意抄录,医术器械也有将作监的人来帮忙搞定。
而除了研究医学以及管教一下太医署的医学生之外,还有就是李世民请求他诊治的两人。
长孙皇后,以及翼国公秦琼。
病无轻重,但翼国公相对紧要一点。
因为秦琼已经卧于病榻近一年了。
孙思邈来长安之前,太医署对于秦琼的评价就是如今只能吊命。
这倒也不奇怪,毕竟这位猛将一生历战二百余场,每次战斗也都是冲在最前面的。
重伤次数已经不可数,前后所流之血加起来都有几斛多……
不过对后面这个法孙思邈持怀疑态度,毕竟就他所知:
想要装满一斛,需要将四个人身上全部的血放干才够……
不去理会太医署的太医们一脸惊悚的表情,孙思邈在诊断过后,则是认为若想要秦琼痊愈,则非开刀不可。
秦琼家人不许,认为本就是陈年暗疾,开药方调理即可,何至于要剖刀。
孙思邈则是一副不开刀就不开药的架势,最终还是要李世民下旨意,方能动刀。
最终孙思邈从秦琼的肚子里切出了一截坏死的肠子后重新缝合,并施药调理,秦琼的气色方才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
事后孙思邈给李世民抱怨:
“陛下征战时有名将,有悍卒,有兵甲之利,唯独无一良医。”
“旧时《诸病源候论》有言,金创肠断者,须以针缕如法速续,研米粥饮之二十余日,百日后方可进饭。”
“秦将军之旧疾,或是彼时医者针缕如法之技有纰漏,或是秦将军未遵嘱托,不至百日便进饭食,方致此疾。”
李世民若有所思,他也依稀记起彼时光幕似见过后世打仗时,有不执武器之军卒,穿梭战场,救治伤员。
并且作为一个统帅,春秋先秦,汉末魏晋等的军制他都有研究,彼时就已经隐隐萌生出一个想法,此时听孙思邈抱怨,于是开口便提出一个想法:
“药王,若是令太常寺下再开行医署,收录医者,仅研习金创及疫病医治之法。”
“战时随军出征,不登战阵,仅为医疗伤卒,可行否?”
孙思邈一时间有点惊了,一时间还不太能习惯李世民以帝王的身份向他这个太医令征询意见。
不过在仔细思考推敲了一下,还是点头道:
“可行,只是如此又需为其量身而作条例,臣不善蠢。”
孙思邈明白,想要令医者心甘情愿随军唯有量其医治,以赏军功。
但牵涉到具体怎样算功怎样算罚,孙思邈就完全不懂了。
李世民大笑:“此事自不需药王担心,自会有大理寺御史台征太医署人员,共制律例。”
孙思邈这才放下心来。
对李世民来如今第一等紧要的便是光幕之事,毕竟那后辈有接下来讲述的内容方向。
那么合理推测一下,开篇的主角怎么着也是他们这群贞观元老吧?
那么房玄龄杜如晦依然还是必然要带的,一来是绝对的心腹,另一个也是记录用。
二阎自然也是不能缺,两人画工确实无匹,即使只看过一眼的光幕画面也能惟妙惟肖的画下来。
尤其这个月阎立本还向李世民呈递了一个合订本:
阎立本将杜如晦抄写的光幕记录装订成册,然后将二阎所绘之图缩到书页大,一起装订进去。
最终就得到了一个图文并茂的合订版本。
李世民很满意,对阎立本不吝封赏,然后将合订本束之高阁。
没办法,光从名字他就没什么打开的欲望:《从世家之祸到安史之乱》。
他相信只需随便翻开一页看完,他的头风病就必然复犯。
除此之外,长孙无忌应当也绕不开,病情已经好转的秦琼肯定也要召进来,李药师和李积去岁刚灭了颉利可汗,似乎也很难不带。
此前高兴之下还答应了王玄策……
医术担当孙药王也不好意思落下。
大略一数,这便已经十个人了,李世民不由得想擦擦汗了。
此时不由得庆幸过完年后第一时间将侯君集踹出了京师,命他去收集河西军情评估局势,否则侯君集多半也很难避开。
而且另一元爱将程知节此时正都督泸、戎、荣三州,兼泸州刺史,根本走不开。
于是李世民不由得发出感叹:咱贞观大唐也真是人才济济。
……
相较于李世民的感叹,赵匡胤就显得有点心绪难平。
愈是接近那个三月之期,他就愈是患得患失。
若是倒时光幕没有出现,那他就可以当做这是仙家或者祥瑞开的一个玩笑什么的。
再或是当做自己突然犯的癔症。
但若是准时出现了,那便意味着光幕中所的比较大概率是事实,如此一来问题就大了。
咱这宋,是怎么变得如此不堪?
于是在几乎是掐着日子捱到了三月之期,赵匡胤终归还是命禁卫把守御苑,自己一个人纠结不已的在石桌旁坐下。
而就在他坐下不久,即使有点不情愿,但石桌上光幕如期亮起:
《从大唐军神到托塔王,李卫公是如何封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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