骏马颠着晃着,踏过秋日的原野。
白衣女子衣袂飞舞,长发飞舞,掠过身后壮汉,被风扯动,轻轻挠着他的痒痒。
而她的身形亦是自然地半陷在身后男子怀中。
若这男子也是个一袭白衣,剑眉星目的俊哥儿,那任何人瞧了都得赞一声郎才女貌。
只可惜,这两人的体型,样貌却相差甚大,有种猩猩和美人的感觉。
更重要的是,两人的心相距很远,彼此之间隔着层层叠叠的谎言。
更更重要的是,这两位都不是恋爱脑,不会因为同坐一马就爱上对方。
历尽沧桑,就会失了痴狂,除却去演,再无他法。
可这种清醒的痴狂,又何尝不是真正的痴狂?
未经世事者,不知山有虎却往虎山行;经历世事者,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各有痴狂,各有妙趣,孰优孰劣,又岂能捧一踩一?
李元看着身前的白莲妖女,感受着这悠闲的策马而行,他忽地想到穿越前看过的某部电视里,那一位经历了人间千万种身份的长生者,是否也是和他此时一般,有过如此的心态?
渴求变强,但强到一定程度了,就会渴望着去体验人间种种,去看遍众生百态,甚至身化众生;再甚至左手执黑,右手执白,以江湖,以天下为棋盘,既是最大的反派,又是最大的正派,以此博弈,来获得乐趣。
李元闭目,轻轻嗅了下白莲妖女青丝间的发香,便如赏着一朵绽开鲜花的花香,这样的体验让他感到新奇和有趣。
白灵水感到他的呼吸,默默记下今日用的花露。
这是繁星桂,一种小小的桂花,花香更淡,却也更能给人惊喜。
此花与妖艳绝缘,令人心神清宁。
两人默然无言。
而骏马则是入了小镇,再到了某个酒楼。
白灵水牵马交给酒楼小二,丢了铜板,让他喂些干草,然后又领着李元入住厢房。
妖女自然不会错过同房的机会,尤其是有着现成的借口。
“典大哥,奴家囊中羞涩,便只能要得一间房。”她轻声道。
李元“哦”了声,然后呵呵笑道:“大妹子别担心,俺出来时,身上带了钱。”
说着,他伸手入腰带,再大腿左右来回摸了摸。
随着手掌的拨动,他的裤子一会儿往左,一会儿往右。
这细节,是他在某个浑人身上看过的,此时便偷师了过来,以增强此时的“人设”。
这一幕,只看的酒楼众人急忙侧目,非礼勿视。
甚至还有人发出鄙夷的声音。
“这般粗鲁之人,好似没受过教化,粗鲁,粗鲁至极!”
“这莫不是山中来的野人么?”
这些声音才响了几声,白莲妖女便侧头,怒斥道:“典大哥一片赤子之心,岂是你们可以知道的!?”
那些人嘲笑起来。
“哟,这么漂亮的小娘子,怎么随了个野人了?要不要来哥哥这里?哥哥怎么着也比个野人好吧?”
“小娘子怒了怒了,看来平日里没少得这野人的好,可惜.可惜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说话之人越发肆无忌惮,语带淫邪,污秽不堪,毫不收敛。
白莲妖女双瞳通红。
李元从裤裆里摸出一块儿银子,“啪”一下拍在桌上,然后上前,抓起那些刚刚出言羞辱他和妖女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地抛了出去。
他一边抛,一边难受地喊着:“你们欺负人!你们欺负人!伱们为什么欺负人?!”
嗖嗖嗖!!
一个个人被抛出,在半空划出轨迹。
远处顿时传来惨叫。
这里的人不乏有功夫的,但只要被李元这么一甩,管他什么功夫都暂时没了。
李元能看到数据,他力道掌控地非常好,能让对方全身散架,然后半空落下,之后再卧床个一两天。
“你们欺负人!”
“欺负人!”
他边委屈地说着,边手出连环,凶猛地擒人如擒鸡搬,丢出窗外。
这一幕看的酒楼余人目瞪口呆,不敢再言。
就连白莲妖女也目瞪口呆。
不是
她见过碾压,见过欺压,但没见过一边喊着“你们欺负人”一边却欺负人的。
很快,刚刚聒噪的人一个不剩。
然而光头猛男还难受地意犹未尽地道着:“他们欺负人,他们怎么这样?”
白莲妖女拉着他,轻声叹息道:“典大哥或许见得少了,人世其实便是如此。”
她看出这猛男虽然强大,但心如白纸。
她想试图在这白纸上写上“厌恶世界,所以想要创造新世界”的想法,到时候就能拉他入教了。
李元嚷嚷道:“青瀚城在哪儿?俺要去找他!”
白莲妖女急忙拉起他猴子搬的毛手,匆忙回到房间,然后与他各坐榻侧,这才开口,娓娓道:“典大哥,你实力高强,那青瀚城实力也很强,你们争斗必定会波及甚广,甚至让许多无辜之人卷入其中,因此丧命。
所以,小妹建议写一封信,定下一处,邀战青瀚城前去作战。”
她是不想这大块头陷在神木殿。
“神木殿外三十里处有一飞燕台。
那地儿险峻且在深山之中,典大哥和青瀚城在那边交手,定然可以放开手脚,尽兴施为。”
李元暗乐。
他知道莲教要动用他们的资源来帮他约战青瀚城了。
原本他还在担心这事儿怎么办,毕竟他也不想到三重门去找青瀚城。
他家四娘曾经告诉过他,说就算神木殿外围全部被攻破了,就算神木殿不少高手都陨落了,他们只要留在神木殿三重门里,便有自保之力。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神木殿三重门里有大秘密啊。
或许是某种李元所不知道的防御之物,又或许是某个地域性的毁灭性力量。
“谢谢你,大妹子。”
李元双手搭在妖女肩膀,面露感激之色道,“你人这么好,俺要好好感谢你。”
说着,他直接上前,坐到妖女身后,开始为她撸头发。
他要悄悄再扯几根下来,好让“白木匣”尽可能地发挥作用,毕竟理论上来说,头发越多,“白木匣”能回答问题的时间就越长。
妖女感受着毛手在她发丝间动来动去,不时间还会猛不丁地疼一下,有些无语。
她嘴角抽了抽,转身抓住大块头的手,又轻轻放在自己脸颊一侧,让自己小小的侧脸贴近在那大大的手掌中,同时柔声道:“只要典大哥开心,那小妹便也开心了
约战的事交小妹,典大哥只需专心备战即可。
青瀚城实力极其不凡,典大哥切莫轻敌。”
她说的情真意切。
李元憨憨儿摸着脑袋,呵呵傻笑。
白灵水看他这样儿,也跟着笑了起来。
笑是会传染的。
很快,屋子里充斥着清澈的欢乐。
李元暂时在小镇上住了下来。
早晨吃了包子后,就在屋子里逗弄着落在窗前的鸟儿,但当这些鸟儿再离开时,却已经变成了他的眼睛。
鸟儿们一只只振翅高飞,观察着周边的情景。
而白灵水则开始动用关系。
她写了一封信,送入了三重门。
又开始造势。
她并未咄咄逼人,而是以典韦友人自居,言其为江湖后辈,藏在深山,不谙世事,痴恋武学,已击败五品强者,听闻神木殿殿主力量高深,故而盼望与其交手,如若同意便在中秋月明之夜前来神木殿外三十里处的飞燕台。
她并不知道青瀚城和莲教顶层的关系,所以她在这里又设下一个小小的“破心局”。
尽管她不确定那大块头能不能赢,可她却希望尽可能地去利用那大块头去破青瀚城的心,以让青瀚城生出心魔。
如青瀚城这般的强者,和人对杀,若对方也是和他齐名的高手那还好,但这种不知哪个山旮旯冒出的粗汉却显然不在此列。
青瀚城哪怕只是战平了,或是一时半会儿未曾能拿下那大块头,他都会生出心魔。
这江湖,不少顶层存在都知道青瀚城在四品已经卡了两百年左右了。
这么一点心魔,说不定就足以毁了他。
所以,白灵水特意强调其是从深山走出的,强调其籍籍无名。
至于有没有用,就看青瀚城是否足够敏感。
白灵水相当聪明,她虽然在造势,但却没有用莲教的名义造势。
她知道,虽然以莲教名义造势看起来可以将这大块头强行绑定在莲教的战车上,但实则会产生许许多多的问题。
比如,这大块头根本不干。
比如,从一个武痴的挑战变成莲教高手的挑战,那场面就会变大,五行势力甚至佛道两门都还会再来高手,莲教也不得不再来高手,到时候大块头骑虎难下,在混战之中说不准会战死当场,这可不符合她的预期。
如今的莲教自有其他战略计划,无需再在此处布局。
若是以此局将莲教高手引来,那就是破坏了原本的布局,弄巧成拙。
对于莲教而言,大块头是个高手,是个可能藏着秘密的宝藏。
但对她而言,大块头却是平生仅有的奇遇。
是.唯一。
她白灵水擅长媚术,擅长各种法门。
但媚术的终极并不是“令群豪拜倒石榴裙下”,而是“迷住一名绝世强者,使其一人拜倒石榴裙下”。
群豪?
群什么豪?
一群浪得虚名的乌合之众罢了。
强者从来唯一,哪会被添上“群”这个字?
大块头虽然像个毛猴子,但白灵水看惯了男人虚伪的模样,反倒觉得这么个毛猴子也不错。
所以,她小心得体,把握分寸地发出了这封邀战信,同时又在江湖造势。
她逼迫青瀚城出战,但却并非让人不舒服,而是用一种自然而然的方式。
她给李元留了战败的退路,因为这只是一个山中武痴对强者的挑战罢了。
李元的鸟,在这小镇,以及周边默默看着,听着。
白莲妖女的所作所为,他也能从边角之处猜到了。
这令他又高看了一眼这妖女,觉得这说不定可以成为个“长期合作对象”。
于是,他的心慢慢放松下来。
一切都在向着他所期待的发展。
他开始思索他印象里的青瀚城,并在脑海中尝试着和他交锋。
时间一天天过去。
距离中秋月圆之夜只剩下五天的时候。
这封信终于送到了闭关已久的青瀚城手中。
白竹吊钟楼上。
青瀚城执信独立。
这个眉眼颇深的青衣男子,此时正面带笑容。
和之前不同的是,他眼角的正气已模糊了许多,身上的出尘之气也朦胧了许多。
他双手负后,傲然昂首,长袖上绣着的淡雅白梅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墨色。
着白梅,还是着墨梅,乃是他的自由,没有人会多想什么。
可是,这其实已经意味着一种巨大的变化。
青瀚城已经成功了,或者说他距离真正的成功只有半步之遥。
在黑莲教的秘密帮助下,他重创了“正气的青瀚城”,然后趁机融合他,并且开始吞并属于他的力量。
只有达到四品巅峰的人才会知道:两种不同的性格,代表着两种不同的念头,又代表着两种不同的力量。
“影血”以“祖箓”驱动。
不同的念头,驱动影血以不同力量,这很正常。
青瀚城并不知道如何达到三品。
但只要是有着正常逻辑的人,都会推导出:吞并另一方,将两个“我”变成一个“我”,那自然就是“还真我”。
青瀚城有着正常逻辑,他也在做着他觉得对的事。
大道通天,其路何其之狭?
能过的,只有一人。
现在,能过的人终究是他。
他很开心,甚至有几分久违的得意。
至于信.
他随手捏碎,然后在送信前来的副殿主景白蔻诧异的目光里,道出一句:“传出去,本座还在闭关,这邀战,本座不接。”
景白蔻道:“殿主,那典韦此时风头一时无两,已经击败了诸多五品强者。
他携势而来,外面闹得纷纷扬扬,就连五行势力的其他四家也都已知晓,更是在观望。
在这等情况下,我们若是拒绝了这邀战,怕不是真的会影响我神木殿威望此时南北大战,正是收心之时。
若是我等让一让,那势便会被南方夺走,莲教不会放过机会大肆宣扬说我神木殿.”
他话的,是任何正常人想的,也是白灵水所期待达成的效果。
因为无论是景白蔻,还是白灵水,都实在想不出一个青瀚城拒绝的理由。
可是,青瀚城拒绝了。
在景白蔻话未说尽时,青瀚城已经露出一抹笑。
他昂首,傲然道:“实力才是一切。我在闭关,距离突破已不久了,不想节外生枝。”
他拒绝了邀战,确实是因为他还在消化“正气的青瀚城”,可同时也是帮助莲教破坏了神木殿的名声,削了五行势力这边的势。
一箭双雕,何乐不为?
而等他真正消化了“正气的青瀚城”,那这世间还有几人是他的对手?
名声?
不过是凡夫俗子在乎的东西罢了。
想以此绑架他青瀚城,是不是瞧不起他?
景白蔻道:“可是这几日,许多人都已知道您出关了。”
青瀚城笑道:“出关便不能再闭关么?透口气罢了。”
景白蔻:
他看着那男人脸上的笑容。
那笑容看似明媚,却藏着厚重的黑暗,让他有一种莫名的不寒而栗,又有一种莫名的熟悉。
便好似许多年前,那位曾经告诉他,让他去毁了祝师的殿主。
景白蔻喉结滚动了几下,他大脑转的飞快,忽地猜到了什么,深吸几口气,然后也换上了笑容,拜倒在地,道:“恭喜殿主,贺喜殿主!白蔻永远是殿主的人!”
青瀚城笑眯眯地看着他,然后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景白蔻也跟着笑了起来。
夜色里,飞鸟惊散。
肉田上,蚊虫嗡嗡
树影霍霍,恍如着暗沉黑色里在街边狂舞的鬼魅。
神木殿外颇远的一座小镇上,白灵水正从外归来,她手里拎着一个油纸包,包里是半斤牛肉,这是给那位典大哥吃的。
忽地,她感到旁边巷子口有人正盯着她。
她心念一动,微微靠近,那人也在不经意间和她错身而过,同时塞给了她一张纸条。
白灵水去远,摊开纸条,她瞳孔微微紧缩。
这纸条上乃是各种古怪的,甚至可以说是乱七八糟的条纹。
但这条纹,却偏偏是白莲最高层用来对长老们下达“最高密令”的秘文。
秘文内容很简单,就一行字:青瀚城,是自己人。
白灵水眉头皱起,又随手将纸条捏的粉碎。
时间快速过去。
景白蔻并没有把“回绝”的信息传出去。
原因很简单,“回绝”便是表示“殿主看过了”。
而“不同意也不回绝”,就表示“殿主没有看过”,如此一来.对神木殿造成的威望降低可以减少许多。
若要再说,那边说“殿主闭关”,“战书被外门弟子压住了”,“区区山人,如何挑战殿主”之类的话。
白灵水也没有去改变什么。
青瀚城只是莲教的人。
但大块头却是她的人。
让大块头和青瀚城打一下又怎么了?
青瀚城那么强,难不成还会被大块头打死?
有了这么一层关系后,关键时刻她还能叫停,毕竟.青瀚城是自己人。
不看僧面看佛面,总不至于将大块头杀了。
中秋月圆,光照飞燕台上。
李元盘膝而坐,在这台上等了一整晚。
旁边有不少在周边观战的强者,也等了一整晚。
可待到次日黎明天光穿落,青瀚城却没有出现。
一问.
才知道闭关了。
再问
又说战书被下面人耽误了。
白灵水也没想到青瀚城居然不应战。
李元顿时就觉得有异样。
他必须去看看,毕竟他还有不少亲人在城里。
所以,在白灵水跑进来,焦急地和他解释“她真的没想到青瀚城不应战,她真的已经尽全力安排了”之类的话的时候,
李元明知她说的实话,却还是暴怒地起身,把桌子“哗啦”一下推翻,然后一拍窗户,大喊着“你骗我,你骗我”之类的话,继而宛如流星般往外飞射而去,转眼间就已经去远,再眨眼已经没了踪迹。
白灵水冲到窗前,美目泛红,焦急地喊着:“典大哥!典大哥!!”
然而,她的话却没有唤回李元。
这位白莲教圣姑呆呆站在原地,拳头轻轻捏紧,又缓缓松开,然后迅速离去。
她知道大块头心里的愤怒。
不过,大块头的去向应该还是挺好查的。
她赶紧发动人去调查了。
之后,她会好好儿地去大块头身边向他认错,再哄哄他。
数日过去。
白灵水懵了。
她一条条眼线收回,但那大块头却不知所踪。
属下们推测,大块头也许是不小心跑入了哪个鬼域,又或许是不小心进入了哪个深山。
这种地方哪找得到?
白灵水感到了强烈的挫败感,一时间,圣姑的活儿都不想好好干了。
而离开了此处的李元,在进入无人深山后,在某个地儿窝了一下,然后又连连更换了地点。
在彻底确认没有人跟踪后,他这才取出“白木匣”,略作思索,将白灵水的头发放入了“白木匣”中。
惨白的木匣子得到了头发,好似产生了某种怪异的反应。
匣子变得极其坚固,且再难打开,色泽亦是入糅杂了根根白骨的棺材面儿。
李元舒了口气,略作思索,开始提问:“有关青瀚城,你知道多少?把知道的都说出来。”
然而,木匣没给回应。
李元愣了下,换了个方式问:“青瀚城为什么不应战?”
木匣里传来白灵水的声音:“我不知道。”
李元明白了,他必须要询问某个问题,而不能问一个足够宽泛的问题。
而此时,他听着木匣里那声音,只觉有些不寒而栗所幸,这是自家婆娘产的。
他继续问:“你在莲教是什么身份?”
“白莲教,圣姑。”
“圣姑是什么?”
“长老,白莲教的长老被称为圣姑或公主。”
李元担心能问的问题不多,略作思索,问出了个大胆的问题:“青瀚城除了是神木殿殿主外,还有什么身份?”
“内应,他是莲教内应。”
李元愣了下,瞳孔紧缩,目露骇然,这个答案实在太令他意外。
旋即,他又平静下来,问道:“青瀚城身为神木殿殿主,为什么同意给莲教做内应?”
“我不知道。”
李元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问着。
但或许是他搞来的头发不少,所以这匣子竟然回答了他许久的问题,问到最后,他实在想不到什么问的,居然开始问白灵水是什么人,有什么过去之类的问题。
问着问着,他问出了一点.
这位白莲教圣姑之前竟然没骗他。
她小时候真的是被家里人卖了
至于兄长抱着骨灰过来之类的事,也是存在的。
只不过那兄长并不是那位白斗气,而是另有其人,且早已死了。
而就在这时,白木匣似是到了使用到了尽头,突然粉碎,连同内里已经被烧成灰烬的头发一同成灰,被风一吹便消失在半空。
李元起身,喃喃道:“神木殿是不能待了,我得接平安回去。至于后续的修炼,再想办法吧。”
言罢,他周身血肉开始“哗哗”移动。
慢慢的,他变成了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路人甲”的样儿。
随后,他联系上了青衣楼楼主——王鹤然。
青衣楼常外出办事儿,且每日都是固定时间外出。
李元的联系过程并不复杂。
旋即,王鹤然给李元安排了身份,将他的主人以“楼众”的身份,轻车熟路地带入了神木殿一重门中。
而自从李元给瑶珏写信后,瑶珏便会隔三岔五地来一重门走一走,说是喝茶,其实是在期盼李元的消息。
这位当初的长腿丫鬟已经出落成了神木殿炙手可热的人物,负责三重门的东方城防,掌控着东方城防的秘兵。
深秋,她长腿依旧,穿着白色长裤,臀儿微提,
而娇躯则是裹着一袭锦衣,
头顶盘发成髻,匆匆走动间,颇有美妇人的范儿,而不再是宫女丫鬟之流。
这一日,她来到青衣楼下属的酒楼喝茶,忽地有人走至,悄悄将一张纸条塞给了她。
姑瑶珏一看,美目里古井无波,
她故作云淡风轻地起身,来到青衣楼密室深处。
烛光摇曳,显出那深处大椅上男人的模样。
古瑶珏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白发没了。
皱纹没了。
老爷回到了当初娶小姐时候的模样。
“老爷。”
姑瑶珏眼中的古井无波彻底消失,化作了桃花潭水上的圈圈涟漪,她扑到李元怀里。
王鹤然知趣地离去。
姑瑶珏施展着小妖精的粘人术,弄得李元痒痒的。
她就李元一个男人,又不如阴妃那般不食人间烟火、只把美色当兵器、本心却是一心向道。
她很想老爷,夜深人静不知几回梦里相聚。
李元看出了面前美妇的想法。
他解开双方束缚,将衣裤挂在一旁,又横抱起佳人。
那藕断段儿般的长腿末端依然挂着滑柔的米色靴子,当被抱起时,便如挂着蜜桃的枝头一晃一晃。
她身形朝下。
李元走近
久别重逢的相思,在此间燃烧起来。
许久之后,姑瑶珏神色慵懒,姿仪妩媚地在镜前梳理起来。
待到完了,又重坐回李元身侧,妙目流转道:“老爷回来,是发生大事了吧?”
李元道:“知道大事,还这样?”
姑瑶珏正色道:“每逢大事需有静气。”
李元愣了下,因为他听出这姑娘开了彩色腔。
她的“静”字不是读的第四声,而是第一声.
李元有些无语。
姑瑶珏嘻嘻道:“就只在老爷面前才发骚,老爷是我唯一的男人,若不把这一面展示给老爷看,还能给谁?”
李元顿时觉得姑瑶珏也有去做白莲妖女的天分了.
这丫头古灵精怪,做事到位,值得信赖。
他确实没看错人,也确实没有在离去前给错人情。
李元略一沉吟,直接道:“青瀚城悄悄与莲教联盟了,他可能会坑死这里所有人,又或者会排除异己,让神木殿整个儿加入莲教。”
这话一出,只震的姑瑶珏良久不能言语。
能说会道的小嘴儿顿时哑了。
她甚至惊诧地道出一句:“不可能。”
旋即又道:“没道理。”
李元道:“非但你不信,我也不信。
不过,这个消息是确凿无疑的。
长话短说,这一次来,我要带你们走.
你,平安,花阴,水香。
可能的话,我要捎一份儿神木殿的观想图和功法离去,以便你们继续修行。”
姑瑶珏缓缓平复下来,她先笑着道了句:“老爷真要带亲人走,可不止我们四个了。”
李元心思转的极快,他直接道:“那臭小子讨婆娘了?”
姑瑶珏伸出三根手指。
李元道:“三个?”
姑瑶珏点点头,道:“两个孩子已经出生了,还有一个正腆着肚子呢。”
李元诧异道:“不是,你们武者不是担心娶妻生子会耽误修行么?那臭小子凭什么娶三个?而且还生了孩子?”
这一瞬间的辈分增长,让他有些莫名的紧张。
他当爷爷了?
而且,这突然多了三个儿媳妇,撤离的难度增加了啊。
姑瑶珏道:“平安说修行太简单了,他要给自己增加点难度。
所以,他要背负娶妻生子的重担,扛下一切,以让给自己多一点挑战。”
李元:.
姑瑶珏道:“七年前,就在你第一次写信给我之后,他就突破到五品了。
七年过去,他五品都快圆满了,源血都凝了五道了
他还和我说,要不是当初你在六品时压了他,他说不定还能更快。
不过平安虽然狂妄,但却很感谢你。
他一直说着很恨老爹,因为外面人能杀死他的法子都被老爹提前用了,这令他的人生寂寞如雪。”
“臭小子”
李元感慨了句。
他旋即看着身侧美妇,姑瑶珏的数据也已是五品,不过只有“1210~1280”,这般的数据显然是没有灵器所造成的。
所以,他笑着道:“你和花阴肯定也突破五品了吧?”
姑瑶珏道:“本来还想给老爷一个惊喜呢,这下子我们一家人可都活到一块儿去了。
三重门里资源丰富,我沾了雪见姐的光,吃了不少资源,又随着她外出历练了不少次。
但还是比不得小姐天赋好。
小姐四年前就突破了,成了长老,如今一身气质,冷若寒霜,对谁都爱理不理,姑爷见了怕是都要认不得呢。
我的话.今年年初才勉强突破。
不过,如今铸兵师很少,仅有的几人还都在苦思冥想,想着如何铸出四品灵器,以对抗莲教。
所以.我的灵器还没有。”
李元笑道:“我李元的女人,怎么可以没有一把趁手兵器?那些人不给你铸,我给你铸一把。”
姑瑶珏起身,如乳鸽般灵巧地拜了拜,嘻嘻笑道:“谢谢老爷,瑶珏无以回报,今晚一块儿睡吧。”
李元摆手道:“我不进三重门。”
姑瑶珏道:“去城外睡.
我得到消息,平安过两天也要外出历练。
他历练前常常会到我那庄园去坐一坐,然后再出发。
老爷到时候可以跟上他,待到去远了,再父子相认。
至于小姐和水香姐,她们也开始执行任务,外出对抗莲教了,如今可都不在城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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