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西·柯林斯一直在空间站宪兵司令部羁押室抽烟。
他全程没有要求穿宇航服,仿佛笃定了战斗不会导致宪兵司令部失压一般。
他面前的烟灰缸里,已经有好几个抽完的雪茄烟头了。
在小行星带,雪茄是绝对的奢侈品,这一烟灰缸的烟灰,就像把一缸金子放在桌上一样。潘西·柯林斯把手里只剩下一个屁股的雪茄按灭在烟灰缸里,然后拿出纯金的烟盒。
烟盒里的雪茄只剩下一根了。
于是潘西柯林斯轻敲桌面,抬头对着角落里的闭路电视说:“喂,我快没有烟了,能不能帮我去服务社买一盒?不用买雪茄,一般你们这边配给的烟也成。”
话音刚落,羁押室的门就开了,穿着太空服的宪兵走进来。
太空服上有三个校官星,说明这是一名宪兵上校。上校打开太空服的附件袋,掏出一包软包装的中华扔向潘西·柯林斯。
“哦,看来你们宪兵也挺腐败的嘛,一般太空军上校可没有中华配给啊。”
“你知道这是我们这边作为特殊工作道具配给的,别装了。”那上校冷冷道,“你们这样的家伙,比我们自己更清楚太空军的规章。”
潘西·柯林斯笑了:“是的,所以我知道你们最多只能关我48小时,这期间还要保证我的生命安全。说实话,我一直以为你们会让我穿太空服,然后抽空这个房间里的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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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这样多危险啊,海盗要是打到了什么关键位置,直接导致房间失压,我可能一下子就完蛋了,你们就有一堆麻烦事要跟我司的法务部门扯了。”
上校冷笑道:“别装了,你知道海盗不会打到这里来的。我们已经掌握了你们和海盗勾结的证据,你们的那艘货船宪法号,为海盗们充当了直播中转站。显然这次袭击是你们谋划好的!”
潘西·柯林斯面露微笑:“这种事情要讲证据的啊。”
上校反问:“证据?证据当然有,就在宪法号上。你们这种时候为了自证清白,不是应该开放飞船让我们登船检查吗?”
“这是激将法?”潘西·柯林斯拿出剪雪茄头的剪子,用娴熟的手法把雪茄头平整的剪掉,然后在桌上轻轻敲实里面的烟草。这个动作让他轻轻的飘起来,然后被椅子上的安全带勒住。
上校没有回答,只是看着潘西·柯林斯的操作。
潘西·柯林斯把处理好的雪茄刁进嘴里,然后用打火机小心翼翼的把雪茄头的每一寸都点着,这才用力吸了一大口。
吐出第一个烟圈的时候,他说:“除非你们能拿出硬性的证据,证明我们有问题,或者拿到级别足够高的登船搜查令,不然我们不会允许你们登船的。那样做会坏规矩的。”
上校:“我们当然会有搜查令,因为有太空军指战员可以指认你们。”
潘西·柯林斯点头:“那我们等着就是了。我保证宪法号的全体船员会全力以赴配合太空军同志的工作。”
说完,他又优哉游哉的吐了个烟圈。
上校:“你知道吗?我时常怀念大战的时候,那时候对你们这样的家伙,我们有一千一万种方法让你们好看。那时候不会像现在这样,明知你们有问题,但却束手束脚。”
“战时是极端状况嘛,现在可是和平年代。”
上校:“是啊,但是现在也正好是非常状态啊,海盗袭击嘛。这种情况发生任何事也不奇怪。比如说……我是说如果,我们这边突然发生了技术故障,羁押室的空气循环系统突然不工作了,然后产生了一些伤亡,那也只是个不幸的事故不是吗?”
潘西·柯林斯吐了口烟圈,轻描淡写的说:“如果换个人来说这番话,我可能就被吓死了,但是你不会这样做。于亚军上校,你是个好人,你不会公然违反规定的。如果现在坐在我对面是刁友明上校,那我恐怕就得想办法跟他妥协了。
“我一直觉得,于亚军上校,你不适合干反特工作,你和刁友明上校毫无疑问都站错了位置。
“反特工作需要心狠手辣,需要跳脱常规。一个反特能手,应该会经常性的打破那些条条框框。而你不行,你是个模范军人,你骨子里敬畏那些规矩,敬畏程序正义。这使得你在反特方面一直碌碌无为。”
上校一掌拍在桌上:“你不要以为我不会用那种手段!在大战时代……”
“在大战时代你所有的肮脏手段都用了,因此无可避免的产生了一些错误,你因为那些错误一直愧疚,所以才一直坚持程序正义。大战时代的你,为了不放过一个特务,殃及了无辜人,而现在你反过来,为了不殃及无辜人,宁可放过特务。
“人类总是从一个极端,滑向另一个极端呢。”潘西·柯林斯在无重力状态下翘着二郎腿,夹着雪茄,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于亚军上校抿着嘴,他站起来,扔下一句“你就等着瞧好了”,大步离开了房间。
上校宇航服的磁力靴在地上拍出咔咔声逐渐远去,潘西·柯林斯露出胜利者一样的笑容。
**
这天大概是夜里八点,空间站生活区恢复了自转。
王平安本来飘在房间里,空间站恢复旋转的时候他正眯着眼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结果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他就这么向着墙壁撞了过去。
但安格丽眼疾手快拉住了他,于是两人就这么抱在一起跌落在地上。
王平安:“谢谢。”
“你要真感谢我就别在我身上这么大口的吸气!”
王平安:“我就闻闻味道,这都不行,小气。”
说着他松开安格丽爬起来,然后飞扑到了自己的单人床上:“有重力了,这样就不用担心睡觉的时候放屁获得加速度,然后撞到墙壁上了。”
安格丽绷不住笑出声:“放屁获得加速度是什么鬼……”
“这有什么,好啦,快睡吧。明天还要进行心理学测试呢,万一今晚没睡好,说不定会影响明天的结果。”
安格丽微微挑了挑眉毛:“你在担心明天你通不过?”
“我没有。”
“你这么说,那就是有。别这样,你越是担心,越可能出问题。”
王平安:“那心理学学士学位的你疏导一下我呗?”
“我只是大学的时候选修了心理学,我没有心理学学士学位。我能做的,只是倾听你的诉说而已。”
“别这样,自信点,”王平安揶揄道,“你可是我的解药啊。”
“你就和这茬过不去了是吧?”
“是呀,毕竟你可是当着我全家,还有那个调度局的母女俩的面,骄傲宣布的内容啊。”
安格丽叹了口气:“哎,都是年轻犯下的错误啊。”
王平安:“所以,解药小姐,我现在需要你进行心理疏导!”
“滚!自己自我疗愈去!”
“嗨呀,你这么说,那我只能导一下抒发内心的郁闷了。”
“你敢!你这样做,我就去妇联投诉你骚扰!”
两个人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的扯了半天,终于,倦意找上了王平安。
他直接闭上眼,任凭自己沉入了梦乡。
安格丽那边还在奇怪他为什么突然不说话了,便爬起来查看了一下他的状况。
“什么啊,就这么自顾自的睡了。”说着安格丽用手指轻轻刮了王平安的鼻子,然后也回到了自己的单人床,扑在上面长叹一口气,“我也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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