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巢的兵马,直到数日之后才逐渐靠近了长安城。
之前的先锋乔钤因为惨败于李云泽的手中,受到了训斥被留在了华州。
接替他的是黄巢手下大将,被封为平唐先锋的尚让。
有了前车之鉴,尚让行动很是谨慎小心,拖了好几天才来到长安城下。
就这几天的耽搁,就给了李云泽整顿兵马城防的宝贵时间。
等他们过来的时候,城外已然是见不着什么人影。
不但人员粮食物件都没有,甚至就连大些的树木都没有。
着名的霸桥折柳的柳树,都被斩了拖进城里去。
贼军想要打造攻城器械,那就得去遥远的秦岭上砍树了。
尚让策马来到城外,认真打量着城墙。
长安城的高大巍峨自不必多说。
作为国都,各种防御设施同样是应有尽有。
更重要的是,尚让见着了城墙上站满了甲士,在阳光之下闪闪发光,真是让人望而生畏。
“怎么可能...”尚让很是震惊“朝廷哪里来的这么多甲士?”
真有如此之多的甲士,之前为何不派去潼关?
一瞬间的功夫,尚让都打算赶紧的退兵去守潼关了。
好在他的经验丰富,认真的观察了一会之后总算是松了口气。
“都是新兵,吓死老子了。”
松口气之后,他又对朝廷艳羡的要死。
真不愧是天下间最大最富裕也是最为重要的长安城,居然能够拿出如此之多的甲胃兵器装备这么多人。
别看都穿着一样的甲胃,可新兵与老兵那是有着本质上的差距。
老兵们无惧生死,哪怕见着了城外满满当当的敌军,也是面容平静神态自若。
可新兵们不行,他们之中很多人不过是刚刚放下了锄头,看着城外那么多的贼兵,神色惶恐狂咽唾沫腿脚发软甚至连兵器都拿不住的到处都是。
这种状态下接战,要么就是敌人一上来就把新兵吓的丢下兵器跑路,要么就是手软脚软的上前抵抗却是被干掉。
这都是没办法的事情。
想要有所改变,除了日常的训练之外,最重要的就是战场经验。
多从生死一霎那的战场上活着走出来,自然而然的就会漠视生死,成为一名合格的老兵。
李云泽这边已经是将优势给扩展到了极限,在全天下防御力最强的长安城守城,还有着最好的装备与后勤。
这可比被拉到野外去浪战,最后全看命才能活下去要强上百倍。
尚让这边很快做出了应对,安排人手打造了一批简易的攻城器械。
什么云梯什么鹅车什么盾车的都别想,就是简单的打造了上百架的长梯子,然后安排人手发起了一次试探性的攻击。
对手的实力究竟如何,只有打过了才知道。
非常标准的一次试探性攻城,先是大批弓弩手上前,一路与城头守军对射来到了护城河岸边。
随即炮灰们扛着加长的长梯跑过来,将梯子搭在护城河上。
只是试探性的攻击,当然用不着填埋护城河。而且想要填埋长安城的护城河,那可真的是一项大工程。
长安城的护城河引的是活水,八水绕长安的活水。
摇摇晃晃的跨过了护城河,之后才是面对城墙。
原本在护城河的两岸,是有着大量防御设施的。
什么拒马鹿角,什么陷坑羊墙的应有尽有。
毕竟那都是二百年前的事情了。
二百来年下来,城外的这些防御设施早已经是拆的拆,埋的埋。早已经变成了一栋栋的建筑,一座座的房舍,一片片的田地等等另作他用。
毕竟是天子脚下,就在城墙外的黄金地段。上都门阀世家,下至平民百姓那是能占就占,谁会去管没了防御设施会导致防御能力下降。
当然了,这些违建大都已经被李云泽给拆了,拆不掉的也是直接一把火烧掉不给贼兵利用的机会。
这种事情哪怕是李云泽也没有办法,短短几天的功夫他就算是开着挖掘机也不可能恢复被破坏了二百年的城外防御设施。
所以尚让仅仅只是试探性的攻击,就成功来到了城墙边。
认真观战的尚让,见着长梯成功靠在了城墙上,当即捋须而笑“不过如此...”
话音未落,城墙上的反击开始了。
首先是漫天的箭雨,甚至包括了几台附近的八牛弩也开启了射击模式。
箭失打击的目标不是正在爬梯子的炮灰们,而是护城河畔掩护的弓弩手。
这些顶多穿着皮甲的弓弩手们,哪里能够扛得住这种程度的箭雨。
几轮箭雨下来,掩护射击的弓弩手大都已经躺下了,附近的地面插满了箭失犹如长出了一片箭失的田地。
失去了弓弩手的掩护,正在爬墙的倒了霉。
守军们壮着胆量,或者说是当李云泽出现在城头之后,摄于李云泽身边亲兵们那寒光冷冽的横刀,不得不举起雷石滚木灰瓶金汁什么的往下砸。
虽然因为太过慌乱所以命中率不高,可胜在足够安全外加数量足够多。
爬墙的贼兵,跟下饺子一样不断摔落下去。
等到守军用上了拔叉,直接推翻了那些梯子,这次的试探攻击也随之宣告结束。
面无表情的尚让招呼退兵,开始选择地方安营扎寨,并且安排人手去往秦岭砍木头。
无论是建造营寨还是打造攻城器械,海量的木头都是必不可少的。
原本这种工作可以交给抓来的炮灰们去做,可惜长安城四周坚壁清野,老鼠都没几只给他们去抓,只能是军中军士们自己去做,自然是引来了一片怨声载道。
城墙上,看着城外远处喧嚣热闹的贼兵,李云泽微皱眉头“瞧不起我?”
打仗呢,认真点。
对守军视若无睹一般忙着自己的事情,这是瞧不起守军,断定他们不敢出城反击?
李云泽当即转头嘱咐身后用博野军与凤翔军之中挑选出来的亲兵“征召弓马娴熟的勐士随本将出城破敌,出场费每人一百贯,战功另计。”
职业武人们畏惧死亡的并不多,只要价格开到位了,跟着将主去赴汤蹈火也无所谓。
所以李云泽这边很快就召集起来了一批足有数百人的骑兵。
给战马披上马铠,李云泽带着骑兵们从延兴门出城,绕行数里地来到了春期门外的尚让军军营外。
军营刚刚建立,栅栏都没来得及立好。
随军携带的物资正在往地上搬运,部分军士已然去了秦岭砍木头,还有部分军士正在忙着修建军营。
一句话概括就是,处于缺乏防备的环境之中。
“黄巢军的战斗力是不强,可这先锋大将也太降智了吧。”马背上的李云泽本以为这是个圈套,可他仔细观察却是压根没察觉出陷阱。
没什么好多说的,拉下面甲手持马槊,直接加速冲了过去。
数百骑兵马蹄翻飞的冲锋,顿时给尚让所部带去了惊天的惶恐。
尚让的确是大意了,之前试探性攻击的时候,察觉到城内守军居然都是第一次上阵找不到入口在哪的菜鸟,立马就觉得只要做好准备,一次声东击西的羊攻就能成功拿下。
菜鸟们自然不可怕,能站在城墙上就已经是勇气的表现了,怎么可能还敢出城浪战?
而且天色不早了,不想晚上睡在野地里就得尽快把营地建起来。
从岭南一路打过来的顺风顺水,让他出现了这么一丢丢的自负,以为天色将晚什么事儿都可以等明天。
结果自然不必多说,没什么防备的黄巢军被数百具装甲骑狠狠撞击。
人员损失自不多提,到处乱扔的火把,烧掉了大量的辎重才是真的要命。
若是李云泽手中此时能有一支万人甲士精锐,趁势出城掩杀过来,他能直接打崩掉尚让所部。
可惜了,他现在手中只有菜鸟。
等到李云泽带着甲骑们潇洒离去,尚让看着四周一片狼藉,咬牙切齿“回去,找冲天大将军。”
他看出来了,守备长安的力量之中有一坨精锐,而且指挥的大将很厉害,自己一个人没办法拿下,只能是找黄巢的主力。
回到城内的李云泽,先是给甲骑们发放了赏赐。
这是必须的,赏赐不到位这些武人们会立马翻脸。哪怕是皇帝,都敢当场打一顿。
之后,他见着了找他说事儿的宰相卢携。
卢携得闻贼兵入城的时候,本想自杀的。
可后来得知入城的乱兵被官兵剿灭,好奇之下就想看看情况。
这一看,就看到了各家出奔。
卢家的人也跑了,可卢携没走。
他与宦官集团的矛盾已然是到了顶点,就算是跟去了皇帝那儿也不会有好下场。
一狠心一跺脚,干脆留了下来帮助李云泽处置民事,打算等到长安城破的时候再自尽。
见着李云泽,卢携第一句话就是“将军,陛下的诏书来了。”
之前李云泽派太监给出逃的皇帝传话,说是长安城还没丢,请皇帝回来。
得知消息的李儇,的确是动过心思。
可却是被田令孜给劝说住了。
田令孜表示说‘长安城现在没丢,那是因为黄巢的大军还没来。陛下现在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李儇对此表示深以为然,长安城哪里比得上自己的安危。
不过该给的好处还是要给的,毕竟李云泽现在守住了长安城。
虽说不知道李云泽是哪里冒出来的大葱,可看在他的姓氏的份上...没错,不是看功劳而是看姓氏,直接就给了他一个神策军指挥使,兼京兆尹的位置。
毫无疑问,职务给的很高。
不过前提条件是,守得住长安城。
守不住的话,要么兵败身死,要么逃亡之后被治罪。
对于封赏,李云泽没太在意。
历史上原本只是个队正的李贞茂都能混个神策军指挥使,他来做做自然是理所当然。
他关心的是“陛下有没有回来?”
卢携面露鄙夷之色“有田令孜那些人在身边,怎么可能敢回来?”
李云泽与卢携齐声唾弃。
“狗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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