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说什么大实话!
至于各自认为的原因,不管你信不信,反正当事人都是信了的。
而且之后发生的事,也越发验证了他们各自的想法。
当天晚上,草原人到了,停驻在三十里外,不知道是要停驻过夜,还是只稍作休整,准备连夜来袭。
太子军中立马就主动放出流言,“幸得仙神大能提醒,以逸待劳静待敌军,否则如按原计划南下必和草原人遭遇,匆忙迎战胜负难料。”并扩建高台,将做法祈福的规格升高,以庇佑此战必胜。
做法时,先以军舞助威。
第一批出阵三人组修士将官齐跳的是矛舞,刺,挑,抖,每一下隔大老远都能感到传来的浓浓杀气,之后突然一改朴实无华的简单杀招,一招大气磅礴的横扫千军,收尾动作定矛齐齐前指,矛尖泛出淡淡的黄光。
紧接着另一组三人从其背后跃过,轻踩矛杆高高弹起,在空中整齐划一的力劈华山,刀刃上闪过红色艳光,看着甚是霸气。落地后一个翻滚,挥刀一招大杀四方,再接急退,踩着挺上前来的巨戈翻回后阵。
新上的这组持巨戈,此戈沉重,正常需三人共抬一戈,为战阵上的冲阵利器,却被三个肌肉壮硕的修士将官人手一戈左右上下挥舞得轻松自如,最后使出一招万马奔腾,犹如惊涛骇浪汹涌而来,似要在下一刻一拍而下,将当面者碾成齑粉,其粗壮的戈尖轻轻点点,在空中凝出一堵蓝色的绚丽匹练。
穿过匹练冲上长空的是箭头闪耀耀眼红光的三支箭簇,三箭越升越高,红光越发黯淡,只以为下一刻,星星之火般的微弱亮光便要熄灭,微光却陡然炸裂点亮夜空,星星点点的红光闪耀夺目,令天上的星光为之黯然,继而犹如星空坠落,呼啸而下。好在修士及时收了法力,当面之人都能清楚感到,自己仿佛被星落锁定,避无可避,再晚一刻,便要砸中自己,魂飞魄散。
红色星光堙灭,仅留一闪犹如羽毛飘飘荡荡,缓缓而下,看似轻柔,却都能感受到其散发的爆裂威能。
此时,众将退去,台上不急不缓得走上一位仙风傲骨长须飘飘的白发老修士,老修士丝毫不惧荡向自己的红光,右手两指一并,指向红光,指尖一抹绿光喷薄而出,将红光包裹,牵引至指尖定住。嘴里念念有词,行仪程,走七星步,献祭品,祈福运,开卦象,称大吉。
一通眼花缭乱的复杂仪程却在几个呼吸间迅速完成,高呼“战神庇佑,此战必胜!”
呼声中,红光和绿光一并炸裂,在头顶碎裂成一片金光闪闪,金光中浮现模糊的人形金影,似是一个三头六臂手持各种锐刃的战神。
虽然只维持了不到一个呼吸便消散不见,却足够众人看到,振奋不已。
还真看不出,这细胳膊细腿的老修士能玩出这么高端的效果。而且嗓门还那么大,被安排来观礼的士兵都听到了他的呼声,老家伙在声音里灌入了灵力,让士兵们止不住得亢奋,连身旁的马儿都激动得不停撂蹄刨土,仰头长嘶。
底层士兵很吃这一套,早前听闻有大能暗中庇佑,还半信半疑,此时战神法相验证了这个传闻,顿时信心大增。再加上将官用军舞撩起血性杀气,老修士又是做法问吉,祈福庇佑,一个个感觉全身都充满了力量,被赐福后认定此战必胜,为了即将到手的军功心潮澎湃,跃跃欲试。
郑爽也偷偷找了人做法,不过他是驱邪,并且是找来专门替他自己驱邪。
虽然最近要军功得军功,要隘口得隘口挺顺的,可这成就也是死那么多人堆起来的不是,自幼的观念里生死便是大忌,对死亡打心底里抵触抗拒的,更不想别人的死亡和自己扯上因果。“冤有头债有主,打你们是皇帝的命令,砍你们的是底下的丘八,没我什么事,别找我啊!”
撇清因果,让自己干干净净,这就是郑爽简单朴素的诉求,驱邪避讳,赶走和自己相关的邪祟就好,至于手下那两三千直接沾血的人,关我屁事。给你机会赚军功了,还想怎么着?做人要懂感恩。
刚做完法事,就接到赵和命人送来的守隘锦囊,更让郑爽觉得,这还有什么好说的,这就是法事的功劳啊。赵和再厉害也不可能在信送出前算到自己接信的时候草原人刚到,正需要找人问策,这天时掐得,不是法事的功劳还能有谁?幸亏自己英明神武及时请人做了法事。
迫不及待得打开锦囊,上面仅寥寥八字“逼则反兵,走则减势。”
郑爽琢磨着赵和的意思,“草原人是铁了心要北归的,别堵死了归途免得逼急了死战,让他们逃,越逃士气越弱,越有便宜可占?”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也认同,不过要怎么做呢?
在营帐里闷头想,想不出来。一边想,一边走出营帐,夜风吹来,一阵凉意,却没吹出个神妙的灵感来。继续逛,一路逛到了豁口处,几个豁口都已被用木栅栏堵上,只留一个豁口可供正常通行,踩着豁口处松软的泥地,回头望向草原,一拍大腿自言自语道,“哈哈,哈哈哈,费什么脑子啊,照抄赵和的做法不就得了。”
一转身指着守豁口的士兵道“去!砍树去!”
郑爽带着亲卫来的时候,可把守豁口的众人吓个半死,只以为是将军亲自问罪来了,特别是走到豁口处在松软的泥地上重重踩了几脚,只以为这次死定了,那些骗军功的头从哪来的都被指出来,这还能有得活?
唯一支撑他们没有马上跪地求饶的,是那矮瘦子已经把嘴里含符篆的头颅从京观里偷出来,埋了回去,他们还特地烧了祭品祭拜求放过。
军法官收了头颅后会命人割去左耳,所以堆在京观上的头颅正常情况下是没人要的,谁会要这散着腐臭爬着蛆的恶心玩意,所以没人看管,矮瘦子偷得很容易,唯一难在怎么找出来,好在那个头颅正好堆在边角处,虽然硬拽出来的时候引起了小塌方,差点害矮瘦子被头颅给活埋掉。
已经有心虚的扛不住压力准备跪下求饶,听闻草原人已经在不远处,自己有几斤几两自个还不清楚么,真直面草原人,那还不是送菜?兴许向将军坦白求饶,会让自己做回民夫,只要能不直面草原人,军功不要也就不要吧。
“去!砍树去!”听到将军的命令,众人都是一愣,没反应过来,还有这好事,临阵把自己从最危险的一线调去砍树?不可置信得互相对望了一眼,还是领头的反应快“这就去!”招呼着众人往最近的树林撒腿就跑。
矮瘦子腿脚快,赶上来轻声问“头,这是?”
“哼!我就说那颗含符篆的脑袋邪乎,听我的没错吧!要不是听我的动作快,这会你,你,你,你们几个脑袋都搬家在京观上堆着了。”
“是是是,还是头说得对,以后都听头的!”
“剁剁”的伐木声惊得鸟儿不敢归巢,也有鸟儿已然无家可归,曾以为安全无比悬在树杈高处的鸟巢,随着翻倒的树木连巢带蛋砸落在地,即便有蛋侥幸未碎,也被夜色中看不清地面的大脚踩成壳液混杂在落叶中的污秽。糙手摸到一抹黏稠,辨不出是踩爆了一只臭虫还是什么,嫌弃得擦在新断的树桩上。一整夜,愤怒的小鸟对着拆家的众人叽叽喳喳“咒骂不止”。
一队草原的斥候骑兵已悄悄摸到附近,墙上时不时有巡逻的人走过,如此警惕,不敢靠太近,怕被发现。隔着长城,没法看到另一边发生了什么,不过夜鸟不归林的经验告诉他,多半,此处有伏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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