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不说,单说这情报。
蔡水根是怎么打探情报的?靠近鬼子汉奸,套近乎,旁敲侧击的才能打探出三言两语,问多了还会有暴露的风险。
而打入特高课内部呢?光明正大的直接查看!一些极为机密的情报也可以潜入黑藤的办公室实施偷窃。
按照上级的命令和孙晔合作以后,安邱城的情报工作分成两条线:鼎香楼这条线继续各安其职,特高课这条线就由老四负责,传递情报工作则交由小石头或者冯老板。
时间有限,三人再次简单的聊了几句,蔡水根与冯老板做好了伪装,便离开了小院。
孙友福还在前面焦急的等着呢!
不过,冯老板现在满脑子都是作别时孙晔为表诚意提供的第一个情报。
杨保禄的兄弟杨保德,是保定新东亚药铺的伙计,老板森田正洋实际上做的是走私的买卖,送货的就是杨保德。只要有钱,就可以搞来不少鬼子的违禁药,比如磺胺等等。
三天后,杨保德会携带一批西药进入安邱,收货人是安邱商会马会长。森田认钱不认人,只要收到钱,不会管药品的流向。
心急如焚的孙友福见到毫发无伤的冯老板,不禁放下了心。几人寒暄几句,冯老板用三言两语糊弄过去,把话题转移到了便宜的驴身上。
孙掌柜和冯老板聊着,蔡水根被孙掌柜派来跟着孙晔,两人走到后院,正好听着屋里面杨保禄聊天。
而躲在屋里对刚刚发生的一切浑然不知的杨保禄,却已经和堂弟杨保德喝上了。
喝高了的杨保禄明显又不知道自个儿姓啥了,想起了堂弟为小鬼子办事儿,心里一阵窝火,趁着酒劲,正在口若悬河的教育杨保德。
“四哥,我这不也就为了混口饭吃吗?”
“嗬!你还有理了!这年月日本人有开正经买卖的吗?那都是抢咱们中国人的钱!你就帮着他们抢吧!等把他们养肥了,再接着欺负咱们!”
杨保德很不服气:“这事儿也不是我一个人这么干呢!”
杨保禄比比划划:“你就不能学点那好的!远的不说,你学学我!我怎么就能不吃日本人的饭!”
一听这个,杨保德可就有理了,当场回怼道:“你是不吃日本人的饭!那日本人吃你的饭呢!你们这馆子小日本来不来?来了你是不是得好吃好喝的伺候人家?你们一中国馆子,你还弄个日本房,呸!我就!你把小日本伺候那么好干嘛?好让他们吃肥了继续欺负咱们?”
说这话时,杨保禄一直低着头,无言以对,眼珠四处乱转着。
也对,刚刚说了学学我,紧接着就被堂弟三句话怼在墙上了,杨保禄心里十分懊恼,于是借着酒劲,嘿嘿笑了两声:“你知道个茄子!”
放下酒杯,为了面子,杨保禄只得夸下海口吹了个大牛:“本来这事儿我不该跟你说,可是话既然到这儿了,我就不能再不说了!嘿!”
说着招招手,示意堂弟凑近一点。
“你以为我在这儿就真是个掌勺厨师?”杨保禄一脸的神神秘秘。
“我知道……”杨保德拉长了音调:“刷碗的事儿也归你!”
“呸!”
“我表面上是鼎香楼的掌勺大师傅,实际上,我是这个!”说着,拇指和食指比了一个八的手势。
“你懂八卦?”喝的稍微有些上头的杨保德压根没忘那个方向去考虑。
“啧!”
“会批八字?”
“啧!活笨死你!”杨保禄一脸信誓旦旦,再次比划了个八的手势:“八路!”
“啊!?你是八……”此言一出,被惊吓住的杨保德手里一松,火烧掉在炕头上。
“哎呀行了行了,把那火烧捡起来!”吹了个大牛的杨保禄得意比划着:“不用怕,你犯的事儿不大,我们不杀你!”
“哎呦四哥,你真是……”杨保德比划了个八的手势:“我怎么一点也没看出来呢?”
“你能看得出来嘛!这事儿你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要不然咱俩都得掉脑袋!”虽说牛皮吹出去了,但杨保禄倒也不傻,这逼在弟弟面前装装也就算了,可不能传出去。
“我不傻!”
“你干的傻事儿还少?”
“四哥,来,”杨保德就是个小伙计,涉世未深,是真的信了杨保禄的话,他拿起酒壶给保禄倒了一杯酒,感慨道:“从前啊,就当兄弟我年轻不懂事,从今往后,我再也不稀里糊涂的过日子了。”
“哎,不过别光在嘴上说,得动真格的!”
“成!四哥,来,兄弟我敬您一杯。”
兄弟两个喝着,这一顿大酒从中午喝到了晚上。
屋外蔡水根满脸的哭笑不得,还好孙晔不是真正的汉奸。
下午的时候,冯老板就出城了,孙晔也从蔡水根那儿得到了他一直期盼着的消息:老四带着精挑细选的七八个人从北边山里出来了,目前正在郭家村郭得财家里休整和培训,打算七天后进城“投奔”特高课。
三天后的下午。
蔡水根勤勤恳恳的擦着桌子,孙友福在大堂来回踱步,时不时的走出门外翘首以盼,嘴里嘟囔着:“这都三天了,冯老板怎么还不来啊!店里就剩下两条驴尾巴一堆驴骨头了,他再不来,店里可没法开伙了。”
正说着呢,杨保德抱着一个小箱子走了进来。
“孙老板,我四哥在吗?”
“哼,得,驴没来他来了。”自打知道了保禄的这个堂弟是在小鬼子手下讨生活之后,孙友福很不待见这小子,见了他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保禄在后院呢!”
“我,我跟他聊聊啊。”说着,杨保德就往后院走。
“要去赶紧去,一会儿他该忙活了,没工夫跟你瞎聊。”孙友福嘟囔一句,接着又跟水根吐槽道:“这位就是在那日本药铺里当差的那个,敲他这德行,准是主子又赏他了。”
杨保德进了后院,赶巧杨保禄正在磨刀,误以为八路四哥想收拾自己的杨保德吓了一跳,待保禄解释过后,又神神秘秘的把保禄拉进屋里,把手里的小箱子放在炕上。
“四哥,我给你送东西来了!”
杨保德打开小箱子,箱子里是码放整齐的药盒子。
“这是什么呀?”保禄压根就没见过西药。
“药!”
“哎呦,我说你给我送这么些个药干什么呀,”杨保禄笑着摇头道,他早就把大前天喝多了吹出去的话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肯定有用!”
“我就是用,我也用不了这么些啊,我熬着吃啊?”
“四哥,这是西药,不用熬着吃。”
“就是当饭我也吃不了这么些。”杨保禄摇着手拒绝道。
“四哥,”杨保德站了起来:“这个,不是给你的,这是我送给这个的!”
说着,杨保德比划了个八的手势。
“这,什么意思?”杨保禄看着这手势,有点懵。
“这个?八路!”
“嗯?”杨保禄被吓的倒吸了口凉气:“你是……”
一句话没说完,杨保禄赶紧起身去把门关上,转过身来既是激动又是心惊胆战的说道:“你小子还留了这么一手啊?”
好家伙,杨保禄已经完全忘了那天酒后吹的牛逼了,这会儿倒是误以为堂弟是八路了。
“四哥,咱也得有点国人的良心呐!”杨保德坐在炕头上,胸脯拍的砰砰响:“我就是不能跟着四哥,咱真刀真枪跟他们干,咱也可以做点力所能及的事呀,对吧?”
“嗯?”
杨保德合上箱盖,抱起箱子,塞进保禄怀里:“我知道你们缺药,哥,你把这收着,这是兄弟我的一份真心呐!”
这是什么情况?杨保禄已经完全懵逼了,嘴里小声嘟囔着:“听这意思你不是那个倒好像我是……”
然后顿时反应过来了,惊恐的拉着堂弟问道:“保德,那天喝酒的时候我都给你说什么了?”
杨保德拉着堂哥开始给他讲述那天的情况,杨保禄一边听着,一边心惊胆颤的拿毛巾擦着额头上的冷汗。
“……后来你跟我说,叫我别光嘴上说那么好听,来点真格的,对不对?”
“啊?啊,对对对,我是那么说的。”杨保禄哭丧着脸,此时已经悔的肠子都青了,喝酒误事啊!这牛逼吹出去了,如今可怎么收场?
“所以啊,我就给你动真格的了!”
杨保德指着药箱子:“我做的不对啊?”
“呃,对是对,就是……有点儿猛。”杨保禄心里已经开始骂娘了:这小子也太愣了,你四哥我也就是喝多了吹吹牛逼,你可倒好,竟然当真了!
但是以杨保禄那么爱要面子的脾气,自己吹的牛逼,就算死也得站着装完啊!
“保德啊,这批药,对我们确实有用。”杨保禄眼珠一转:“可是你把日本人的药偷出来,那是很危险的。”
“不是偷!这是森田让我交给安邱商会的马会长的。”
“可是你把这批药给了我们,你回去怎么交代呀?”杨保禄打算找个借口,站在堂弟的立场上,让着愣小子把这批药拿回去算了。
谁知,杨保德早就打定主意了。
“这你就别管了,这森田他做的是走私的买卖,认钱不认人,他才不管我把药给了谁呢!”接着话锋一转:“当然了,就是不能把药给你们。”
“那马会长那儿?”杨保禄还想挣扎。
“他也不敢说什么!你想啊,这都是违禁品,再说了,他也得罪不起日本人呐!”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杨保禄见这愣小子已经打定主意,却是不好再说什么了。再多两句嘴,漏了风,那天吹的牛逼就被扯破了。
反正白来的药,不要白不要!杨保禄把心一横,就此答应下来。
“来,哥,这是一清单,咱俩对对数。”
此时,鼎香楼后面的小院里,孙晔,蔡水根以及打着送驴的旗号来鼎香楼的冯老板正在商量着什么。
两人也都看到了杨保德提着的箱子,声音中都带着一丝兴奋。
“保定那家新东亚药铺的情况,我们掌握了一些。”
小院中,三人凑在一起小声交谈,冯老板首先开口介绍了一下杨保德的情况。
“根据保定的同志传来的消息,这家药铺的老板森田正洋是个日本浪人,他开店只是个幌子,他主要是做药品走私的买卖。杨保德,人并不坏,只是被森田利用了。”
“杨保德刚来,这会儿还在保禄那儿呢。”蔡水根提议道:“他抱着个箱子,应该就是九爷上次说过的那批药。我看,这个杨保德我们可以接触一下,往后,没准这是一条稳定的药品来源。”
“那这批药你们是怎么打算的?”孙晔问道。
冯老板和蔡水根对视一眼:“当然是弄走了。”
“买?”
“我们哪有钱啊!”冯老板苦笑一声:“这批药最少值个五十大洋,你也知道,我们穷的叮当响。买药的钱不是没有,但这个我们基层也说了不算呐。”
孙晔:“所以?”
冯老板狡黠的一笑:“所以我们打算等今天药品到了马会长手里后,由石队长出面弄走。这样,一来不会给杨保德惹麻烦,二来,我们也得到了药品。就是辛苦马会长喽,得帮我们出这笔买药的钱。”
想的倒挺美的!以传闻中石青山的本事,做到这点倒也不难,不过……
孙晔想了想,说出了另外的盘算:“我倒是有个建议。”
“愿闻其详。”
孙晔:“根据我得到的情报,这批药其实是杨保德私下里扣下来要交给杨保禄的。”
“交给保禄?”蔡水根很惊讶,“看来是因为那天晚上……”
“对。”孙晔哭笑不得的解释道:“据我所知,大前天这杨家兄弟俩喝酒的时候,杨保禄喝多了吹了个大牛,愣说自己是八路。结果杨保德这傻小子还真信了!这不,今儿送来还把药品截留下来,想要交给杨保禄支援抗战呢!”
“这……”蔡水根皱着眉头咬着嘴唇,一脸的无奈。
这杨保禄也太坑了!上次偷偷藏匿了野尻的金枪,给鼎香楼招惹了麻烦,最后还是自己传出消息,石队长伪装成收驴骨头的把枪转移走了!
这才几天啊,杨保禄又给自己惹事儿!
“唉!这个杨保禄啊,一腔热血是好的,但做事儿不带脑子!”冯老板无奈的叹了口气,接着话锋一转,问道:“对了,九爷,你们是怎么知道这事儿的,按道理来说,杨保禄不会傻到连这种事儿也说出来吧?”
我怎么知道的?我是看电视知道的呗!我看了不下十遍,剧情倒背如流!
“那天晚上……”蔡水根直接说了出来。
孙晔嘴上敷衍着:“说是这么说,杨保德带过来的这批药可不是白送的,人家可是得把药钱带回去的!这会儿啊,估计杨保禄正犯愁呢!”
冯老板幸灾乐祸:“哈哈,该!让他吹牛,把自己装进去了吧?这还是幸亏没传到黑藤耳朵里,要不然,杨保禄就不只是犯愁了!”
蔡水根皱眉道:“可是这样一来,就把咱们的计划打乱了。”
“另外,根据最新情报,明天又有一批药要经过杨保德的手送往高城县,全是军需用品,比这次的药多了三倍不止,并且有一个保定特高课的特务持枪押送。”孙晔眼珠一转,按照剧情,提供了另一个情报。
“从保定送到高城……”冯老板眼睛一亮,嘴里嘟囔着,掐着指头盘算起来:“这路途可不近呐!途中必然经过安邱,如果这样的话……”
“那么明天就想办法让他们在鼎香楼住店!”蔡水根接过话头说道:“两批药,咱们还没钱,看来第一批药得想个办法拖一下了。”
“这个不用你们想,估计这会儿杨保禄早就给你们铺好道了。”
与此同时,鼎香楼后院孙友福和杨保禄同住的屋内。
“保德,你想想啊,就这批货我还没交到我们的人手上,我哪有钱给你呀!”杨保禄强装镇定,脸上带着赔笑,嘴里糊弄着杨保德:“你等明天我把这货一送出去,我一个子都少不了你的!”
“嗯,行!”杨保德稍微考虑了一下,觉得四哥说的在理,便答应了下来。
这边,秘密接头过后,冯老板交接了驴,匆匆忙忙的出了城,他还要赶紧去通知石队长,商量一下明天晚上如何行动。
而孙晔再次闲了下来,吃过了蔡水根送来的驴肉火烧,索性在小院活动了一下拳脚,不一会儿就出了一脑袋汗。
匆匆洗了把脸,孙晔换了身衣服,腰里跨上枪,打算出门去黑瞎子那儿点个卯,顺便探探贾大队长的动向。
对于药品事件,孙晔只打算掺和这么多:提供情报混个任务就够了,还得我亲自给你弄药品?本课长得苟起来的!
而那边,糊弄走了堂弟杨保德之后,杨保禄擦了擦脑门上的冷汗,唉声叹气了一会儿,便匆匆忙忙的开始寻摸对策。
什么对策?借钱呗!
先是去找了师娘,可师娘哪有钱呐,师娘那点体己钱早就给了孙友福用来补贴鼎香楼了。
等伺候完了晚上的客人,回到屋里,杨保禄又把主意打到了师哥孙友福身上。
孙友福倒是真有钱,孙晔给过他一百大洋呢!虽然已经用了不少,但剩下的也足够买那箱药的。
但孙友福却是故意掐着不给!毕竟杨保禄怕被师哥骂,死活也不说啥事,就说要钱,作为同门师兄弟,孙友福心里虽然替他担心着急,但自己又问不出来,无奈只得故意拿捏他一下,并给杨保禄出主意,让他去找八面玲珑的蔡水根。
孙友福暗自盘算好了,蔡水根这小子鬼精的很,肯定能问出来!要真是遇上难事儿了,自己肯定得帮同门师弟一把。
被师哥三言两语糊弄过去的杨保禄完全不知道自己师哥才是眼下鼎香楼里最有钱的人,还真当是师哥用全部家当给冯老板结清了驴钱。
夜色中,碰了一脑袋灰的杨保禄忐忑不安的敲开了蔡水根的房门。
“保禄,这么晚了还没睡啊?”打开房门,把杨保禄迎进屋里,对于他的来意,蔡水根猜了个七七八八。
“嘿嘿,水根,我找你有点事儿……”杨保禄陪着笑脸,倒也不废话,上来就把借钱的事儿说了出来。
“五十大洋?这么多钱?”蔡水根眼珠一转,心中暗乐,看来保禄这是打算自己掏钱买药?为了面子,这保禄可真够下血本的。
不过,为了给保禄一个教训,让他涨涨记性,蔡水根还是佯装不知的问道:“保禄,你知不知道这么些钱它可以买十头驴?你要这么多钱干嘛呀?”
“我……我娶媳妇!”杨保禄脖子一梗,犟嘴道。
这小子还不说实话?
“呵呵,娶媳妇啊?你打算娶几个?”蔡水根冷笑一声,嘲弄道。
“一个……吧?”
“一个?”瞪了保禄一眼,蔡水根站起来比划着:“这年月娶三个它也用不了这么多钱!保禄,你既然想请我帮你忙,我也实心实意想帮你,是吧?你也得跟我说实话不是?”
“我……我……我就知道我蒙不了你,唉呀!”杨保禄哭丧着脸长叹一声,转身去把门关紧,回过身来拉住蔡水根的胳膊:“我跟你说实话,你可不许往外传啊!”
蔡水根嗤笑一声:“哼哼,保禄,你要是信不过我,你就别告诉我。”
“我信得过,我信得过!”
这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了,杨保禄必须拼命抓住:“它是这样的,我呢有个堂弟,在保定那药铺子里做事儿。那天他就来看我了,我一高兴多喝了几口,我这老毛病就犯了,嘿嘿。”
说到这里,杨保禄眼珠一转,连说带比划:“我就跟他说,我说我想做买卖,挣点小钱。听说现在这西药特别俏,我就说你给我弄两箱来,我拿出去倒腾倒腾我挣点儿钱。”
说着,杨保禄一拍大腿,懊恼的说道:“哎呦,谁知道,这小子他傻,他实诚,把我酒后的胡话全当了真话了,他真给我提了一箱子药过来!”
行,你小子行,这理由怕不是现编的吧?蔡水根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心里暗道,这保禄不喝酒的时候倒也不傻,还知道装八路的事儿不能往外说,难为他还能想出这么个借口来。
虽然还不是实话,但喝酒误事这点保禄倒是承认了。罢了,今儿训他一顿就放过他吧,等明天着。蔡水根心里盘算着,嘴上怒喝道:“保禄啊保禄,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你傻呀!?你知不知道,现在这西药都是违禁品,这要是让宪兵队知道了,你脑袋还要不要了!”
“是啊,可现在后悔已然晚了呀!”杨保禄懊悔道。
蔡水根:“你!唉!东西呢?”
“我给藏起来了。我琢磨来琢磨去,只能先给钱,东西怎么办,以后再说吧!”
听了这话,蔡水根放心的点点头,挺好,这也算是阴差阳错把药品留下了。
“水根,我求你了!”杨保禄倒了一杯水递上,哭丧着脸献着殷勤:“你可得帮帮我,要不然我就真完啦!”
“现在你知道着急了?”
“嗯嗯!”
训了保禄几句,蔡水根就势出了个主意:“这样吧,明天晚上我去找找人,试试看吧。”
“可是明天下午保德他就来……”
“想办法拖一拖嘛!”
“这……好吧!”
明天晚上怕是有行动,蔡水根必须想办法把两箱药都拖在鼎香楼!
至于怎么拖,让保禄自己去想办法,正好给他一个教训。
时间在杨保禄的焦急中过了一晚,果然,第二天中午刚过,杨保禄正在后厨收拾客人吃剩下的残汤剩饭,伙房的门被推开,杨保德一脸焦急的走了进来。
“四哥,钱呢?”
“嘘!”杨保禄赶紧关上伙房的门,从灶台后面取出那一箱子药来。
“嘿!你怎么还没把它送走呢?”
一看到药箱,杨保德心里咯噔一下,心道坏了,药在这,那钱……
“钱呢?”杨保德不死心的问道。
“哎呀,你着什么急呀,上次不是让你跟老板说,接货的人不在,把货放在熟人那儿存两天吗?”杨保禄打算先稳住堂弟。
“我就这那么说的呀?”
“那你还这么说!再存两天!”
“可森田等不及呀,他让我这趟一定把两批药的钱全拿回去!”
“两批?”
“嘿嘿,四哥,我这回又带了一大箱子药……”
费劲了口舌,好说歹说,杨保禄总算把堂弟敷衍过去,让堂弟答应下来,今晚上先在鼎香楼住下歇一晚,等晚上自己再想办法给他筹钱。
开了两间客房,把杨保德和保定特高课的“奎爷”送进房间,杨保禄抹了一把汗,长嘘一口气,转身赶紧去催促蔡水根去帮他筹钱。
孙晔也没闲着,上午按照黑瞎子的吩咐,帮着侦缉队往小马庄炮楼押运了一次物资,下午回到安邱县城交卸了差事,刚从特务机关出来呢,恰好遇上在鼎香楼门口卖烟的小石头。
在小石头刻意的引领下,孙晔一路“追捕”着他来到城南一座民宅前。
小石头带着节奏敲了敲院门,一个青年悄悄打开门,把两人迎进去,鬼头鬼脑的张望了一下,这才关上门,重新回到院子里。
孙晔跟着小石头进了屋,打眼一看,只见屋里炕上,一位壮硕的男人一手掐着杂合面窝头一手端着碗小米粥呼噜呼噜的吃的正香。
“来了?请坐。”
见屋里进来人,壮汉放下碗,和善的笑了笑,站了起来。
孙晔上下仔细打量着壮汉。只见这人一身月白长衫,身材高大,生的虎背熊腰,一张国字脸一脸正气,浓眉大眼炯炯有神,单就这面相,就会让见了忍不住赞叹:好一条英雄好汉!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八路军安邱武装工作队队长石青山!”
石青山!孙晔眼珠瞪圆,眼神明亮。
这可是活的石青山,这个剧情世界里最牛逼的英雄,堪称鬼子汉奸的活阎罗。
这要是换成原主张得贵,这会儿怕是已经趴在地上了。可惜,现在是孙晔当家做主,不说身体数据,而且是已经和武工队暗通款曲达成合作了,怕什么石青山!?
镇定,老子是正面人物!
石青山也在打量着孙晔。
怎么说呢,如果贾队长的容貌可以用“直接枪毙”来概括的话,老九张得贵的长相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也够直接判刑的。孙晔穿越过来,占据了老九的身体,当然也继承了老九的面貌。
石青山拧着眉头,倒吸了一口凉气,覆盖老茧的手掌微微颤抖了两下,这是身体的本能反应,一般情况下,遇到这种相貌的人,石青山都是先掏枪瞄准了再说。
“你就是九爷?啧啧,真是见面不如闻名,人不可貌相啊!”石青山一抱拳,感慨道。
这家伙这是在暗戳戳的嘲讽我吧?
孙晔斜了他一眼,没说话,还好能够经年累月的细微调整长相,要不然后面齐翠花就算是顾忌同志的情谊也没办法搞对象。
“哈哈,开个玩笑。”石青山爽朗的笑了一声,开门见山说道:“这次请九爷过来,一是久仰九爷的名气,但求一见;二来,还是为了今天晚上的行动。时间紧迫,我长话短说。”
石青山简短的向孙晔道出晚上的计划。
计划简单粗暴,石青山带领一名武工队员打扮成客商,进入鼎香楼后突袭“奎爷”,取了药品,借助“奎爷”的身份出城。
孙晔的作用旨在以防万一。
行动开始后,孙晔要坐在鼎香楼大堂,阻止万一有可能来鼎香楼吃饭的鬼子汉奸进入后院;如果晚上出城不顺利,石青山则会藏在这处民宅,等待天亮后出城;如果行动被鬼子察觉到进而进行全城搜索,孙晔则会加入搜索队伍,帮助石青山蒙混过关。
电视剧里演的轻松,仿佛药品就放在那里,走过去拿走就是了。实际上,这种行动是十分危险的。
鬼子天黑后是不许平民出城的,而且夜晚街面上还会有宪兵巡逻,鼎香楼的位置,还位于鬼子的心脏地带……
而且说实在的,如果“奎爷”是个铁杆汉奸,被突袭后拼死反抗,枪一响,虽然奎爷死了,但石青山他俩谁都跑不了!
所以要做最坏的打算!
为了两箱药品,冒这么大的危险,值吗?
可山里的战士在流血,一盒磺胺,那就是一条命!
就算有了孙晔在上海支援的药品,现在也照样稀缺。
寒暄了几句后,孙晔匆匆离开这里返回了鼎香楼,而石青山两人也在为晚上的突袭紧锣密鼓的准备着。
夜幕降临,街道上已经戒严,一队鬼子宪兵带着伪军在西关大街上巡逻,时而路过鼎香楼门口。
客人全部走光,鼎香楼已经上板,孙晔却是依旧坐在大堂,桌子上两斤酱驴肉一斤老白干,两个酒盅,孙晔和孙友福吃的正美。
当然,与孙晔喝酒孙友福一开始是拒绝的,店里没这个规矩。但架不住孙晔硬拉呀,而且还是孙晔请客。
别看孙友福是开驴肉馆的,但他平常吃的,也只是杂合面窝头就咸菜,驴肉这种东西,都好几个月不舍得碰了。
于是孙友福推辞了几下,看着桌子上的酱驴肉,咽了咽口水,索性就坡下驴了。
“来,九爷,我敬您!不瞒您说,这全安邱城的老总,我就服您!大气!”
“好好,喝!”
在孙晔的刻意引导下,长期不见荤腥的孙友福小一斤肉,大半斤酒下肚,现在已经迷迷瞪瞪的了。
孙晔倒是没咋喝,每次都是端起来抿一口,待会儿要给石青山放风呢,喝醉了怎么行。
对于孙晔喝酒偷奸耍滑,孙友福更没有意见了。这可是正宗的衡水老白干,没掺一滴水,你不喝正好,全便宜我了!
两人推杯换盏正喝着呢,突然,砰砰两声,敲门声响起。
“谁呀!”孙友福皱了皱眉,晃晃悠悠的站起来,歪歪斜斜的一边走向门口,一边念叨着:“这都上板了怎么还有人来呀。”
取下门板,打开门,一个留着寸头的小青年挤了进来。
“掌柜的在吗?”
“我就是。”正说着呢,又一个穿着月白长衫的大汉进得门来,孙友福扫了两人一眼:“两位是吃饭呐还是住店啊?我们这都封了火了……”
“我们找两位从保定来的房客。”小青年说着,从袖子里扯出两张准备票塞在孙友福手里。
“保定的房客?哦……有有!”孙友福眼神迷离,略微考虑了一下,保定来的房客,那不就是杨保德和那条黑皮狗?再瞧这二位,怕是也不是什么善茬。不过,自己也犯不着为杨保德他俩隐瞒啊,住店也没给钱啊!
“那就劳烦掌柜的给我们指一下,他们住在哪屋。”小青年说道。
“好,好,我领二位去。”
孙友福答应一声,打开连接大堂和后院的木门,刚要头前带路,却听身后传来孙晔不耐烦的叫嚷声。
“孙掌柜,干啥呢?回来喝酒!”
“哎?这……”
月白长衫的壮汉,也就是石青山,抬起头来,与孙晔对视一眼,心领神会微微点头,同时,嘴里说道:“不敢劳烦掌柜的带路,您帮我们指一下就行了。”
“哎,好,”孙友福指了指:“小伙计住那间,长得特凶的那个住那间。”
“好。”
孙友福指完路后,在孙晔的催促下关上木门,返回大堂继续喝酒。
后院里,石青山与手下对视一眼,同时掀起衣服,从腰里拔出手枪来。
客房内。
杨保德一脸狐疑的看着杨保禄:“四哥,你不会有什么事瞒着我吧?”
“我,其实也没什么。”杨保禄很是难为情。
弄钱这事儿,蔡水根确实是答应了,但蔡水根压根就没什么行动。
下午的时候,蔡水根把保禄撒谎的事儿跟掌柜的一说,孙友福当场拿定主意,让蔡水根别管这事儿了。这次,就权当给保禄一个教训,非得逼着保禄在杨保德面前承认撒谎不可。
至于钱嘛,如果这药非得买,孙友福也不是不能出。毕竟,西药可都是紧俏货,悄悄地卖到市面上,还能赚上点。
“不对!”杨保德看着堂哥的神情,越发觉得他可疑,顿时有些急了:“四哥,为这事,我都快把命搭里边了,你怎么就不能跟我说句实话呢?”
杨保禄一脸的难为情,咬了咬牙,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只得实话实说:“哎呦,保德兄弟,事到如今我不跟你说实话也不行了,其实,我根本就不是这个!”
说着,杨保禄比划了个八的手势,然后,羞愧的低下头,不敢看保德。
“哦,啊?”杨保德震惊的看着堂哥,一脸的气氛外加难以置信。
“兄弟,对不住,消消气,四哥我这不也是喝多了嘛!”
杨保禄陪着笑脸,总算把杨保德安慰下去。毕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堂兄弟,杨保德总不至于拿四哥怎么样。
“兄弟,这东西你该给谁还给谁去。”
杨保禄打算让保德把药拿走,依然送给马会长。
杨保德一脸的不情愿,轻信了四哥的话,本着一腔热血想为抗战做些贡献呢,合着这几天自己白忙活了。
“可是,四哥,这东西要不落到这个手里,它可惜了呀!”
“是呀,唉……”
就在这时,趴门外听了一小会儿的石青山心理已然有数,于是一把推开房门,迅速冲了进去,手里的毛瑟枪比划了一下,口中轻喝道:“别乱动,八路!”
就在石青山推门的同时,寸头小青年也一把推开奎爷的房门,同样迅速冲了进去,手里的枪也对准了正自酌的奎爷。
奎爷已经喝得五迷三瞪的了,瞄了一眼枪口,他连身子都没动,依然坐在那儿喝酒,只是歪着脑袋,满不在乎的嚷嚷道:“干什么!老子是保定特高课的!”
这小子挺豪横啊?青年不紧不慢的关上房门,冷笑了一声:“哼,老子是安邱武工队的!”
“八!八爷饶命!”
听到安邱武工队这个词,奎爷瞬间站了起来,一股凉气从脊椎直窜上额头,冷汗直冒,双手高举,一动也不敢动。
这可是安邱武工队啊,石青山呐!面前这人,可别不就是石青山吧?快枪石青山,见了别动换,冀中这一片干二狗子的都知道!
“八爷,枪在腰里,您自个拿。”
见到奎爷这怂样,青年也顿时放下心来。说着的,他还真怕这二狗子是个铁杆汉奸,到时候枪一响谁都落不了好。
顺手把奎爷的枪拿走,青年指着炕上的大箱子吩咐道:“把那箱子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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