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越同乐二年冬,腊月二十九,已经昏迷了四天的胡铮珠终于醒了过来。楚随心端着白瓷饭碗,满脸笑容给靠在枕头上的胡铮珠喂粥。坐在一旁椅子上的通玄子元神对楚随心嘿嘿笑道:“楚侯爷,贫道没有骗你吧?我就说,胡姑娘很快就能好起来,我这天地玄极功,那可不是一般的功夫,说是能起死人而肉白骨也不过分!”
楚随心给胡铮珠喂了一口粥,回头对通玄子笑道:“道长,楚某实在太感谢道长了!道长不远万里随楚某赶到桑兰救人,真是义薄云天啊!”
通玄子大笑,捋着胡须道:“侯爷,您就少给贫道戴高帽了!贫道是个实在人,有一说一。此行贫道前来救人也不完全是出于义气,一来呢,是贪图侯爷手头那本《研心大法典玄功》,二来呢,是想给天地玄极功找个传人!有了这两件事情做动力,您说贫道能不来吗?哈哈哈哈……”
靠在枕头上的胡铮珠身体一震,她吃力的坐起身子,一脸震惊的问道:“侯爷?你为了救我,把《研心大法》送给这位道长了?”胡铮珠很激动,忍不住咳了起来。
楚随心把盛着白米粥的饭碗放在床边的小桌上,轻轻替胡铮珠捶背,楚随心怕胡铮珠有心理负担,柔声劝道:“就是一本书而已,本侯都没拿它当回事,你又何必放在心上?只要能救你,别说一本书,就是把楚家珍藏的所有秘笈都搬空又怎么样呢?难道你在你家侯爷眼里,都不如一本书重要了?嗯?”
胡铮珠眼里滚下泪珠,低声抽泣道:“侯爷,奴婢真没想到奴婢的伤情会让侯爷付出这么大的代价!那可是《研心大法》啊,江湖上多少人想要这本秘笈而不得!那本书,何止价值万金!奴婢,奴婢实在对不起侯爷!”
楚随心笑道:“你这个傻丫头,还真是傻得可爱!不就是一本书嘛?那本书你家侯爷已经把它倒背如流了,送人就送人了呗!有什么了不起么?那本书在通玄道长的手里,不比在一些恶徒手中好一千倍,一万倍?它能做为诊金救了你,那就是起大作用了!本侯还因祸得福,炼了通玄道长的天地玄极功,还得了一万两银子,十个帮手,这不是大赚特赚了?”
胡铮珠摇摇头,情绪很激动道:“不!都是奴婢不好!奴婢知道那本书在侯爷眼中的份量!”
楚随心沉下脸道:“铮珠!你再这么说,本侯可就不高兴了!你在本侯心中,比那本书重上一千倍,一万倍!我有这么好的一位铮珠姑娘,还比不上一本书重要了?别说是我,就是我师父乐天先生还活着的话,也会为这本书能救人而感觉到开心的!钱财也好,武功秘笈也罢,那都是外物!人,才是最重要的!”
通玄子哈哈笑道:“侯爷真是活得豁达,通透!没事,胡姑娘你大可以放心,贫道虽然很仰慕这本《研心大法典玄功》,但是也不会占为自有!贫道也就是借来看一看,就会还给楚侯爷的!贫道是出家人,也是个武痴这不假,但是贫道从来不夺人所爱!《研心大法典玄功》是当世武功宝典,就应该让它在有德之人手中。”
三人正说着话,独角虎初秋从营帐外面溜了进来。通玄子一眼看到初秋,诧异道:“原来是你这畜牲泄了贫道的底!难怪楚侯爷知道我的天地玄极功能治好黑骨化尸功呢!”
初秋见了通玄子的元神,后腿站起来,向通玄子的元神作了一个揖,看样子竟然是老相识了。通玄子笑眯眯走过去,摸了摸初秋的脖子。独角虎初秋在嗓子里低低的吼了两声,却不是愤怒的低吼,而是在打招呼。
楚随心笑问道:“看来道长是初秋的故人啊?”
通玄子感慨道:“贫道八十年前在紫衣圣人施云平座下见过这畜牲!它当初跟了施云平三十年,后来施云平神功未成,在平阳山亡故,这畜牲就不知所踪了!没想到它消失六十年,竟然跑到侯爷帐下来做‘打手’了!这可真是……本来贫道还担心教完侯爷天地玄极功之后,侯爷记不住呢!现在有这个畜牲在,可就不愁了!”
“这个畜牲长了一对奇特的眼睛,善能记录看到的东西,所以贫道只要当着它的面,把天地玄极功施展几遍,让它记住就好。一旦侯爷需要时,它就可以用眼睛把它所看到的东西给重新放出来,也就不用担心侯爷学不会了!”
楚随心点头,欢喜道:“好好好!难为道长有心了!”要说楚随心的记忆力本来就极为强大,远超寻常人。尤其他又拥有典玄功中的复影术,完全可以用眼睛和记忆复刻他所见过别人演示出的武功,所以楚随心其实也不太需要独角虎帮他记住通玄子所传的天地玄极功。但通玄子一片好意要帮楚随心,楚随心也不忍拂了他的好心。
胡铮珠忍不住冷笑,阴阳怪气道:“哟,这是瞧不起谁呢?我们家侯爷有过目不望的本领,只要你在他面前练过一遍武功招式,侯爷自然能记住。还需要靠这只六脚猫来帮忙吗?哼!”
楚随心丢给胡铮珠一个眼色,示意她不要再说了。毕竟人家通玄子不远万里来到桑兰,那可是来救你的,咱们得承人家的情!你总不能受了人家的恩情,还要讽刺人家,不给人家留面子吧?再说通玄子也不知道自己有复影术,更不知道自己记忆力惊人的事情,也没有刻意贬低自己的意思,又何必让他难堪呢!
胡铮珠看懂了楚随心眼神中的意思,这才乖乖闭嘴,不说通玄子了。
通玄子一怔,随即脸上一红,打了哈哈道:“原来侯爷还有这样的本事!贫道实在是佩服,佩服!既然如此,那是贫道多虑了!既然侯爷有过目不望的本领,那贫道也就不用担心侯爷学不会这天地玄极功了!哎呀,侯爷这命可真好!出身钟鼎之家,人长得又帅,本事非同寻常,身边又有如云的美女相伴!贫道要不是出家人的话,简直都有些羡慕妒嫉恨了!”
楚随心拍了拍通玄子的肩膀,笑容猥琐道:“道长,你是不是出家人都不耽误你羡妒嫉恨的嘛!大家都是男人,美女谁不爱啊?对不对?本侯知道你很喜欢美女,下次有机会,本侯请你去青楼做客!我跟你讲,青楼的那些姑娘,哎哟喂……你可不知道……”
通玄子赶紧打断楚随心的话头,通玄子苦笑道:“哎哟,我的侯爷,您可就别逗我了!贫道是出家人,小一百岁的人了,好歹不济我在江湖上也是小有名气的人了!你说说,我怎么可能去青楼这种地方嘛?这事一旦要是传出去,你说贫道的老脸往哪里放啊?是不是!罪过啊,罪过啊!”
楚随心“哦”了一声,故作恍然大悟状,拍手道:“是了!是了!道长是出家人,就这么明目张胆的到青楼去,委实不大妥当!既然道长怕被人瞧见没了面子!没关系没关系,将来咱俩逛青楼的时候,乔妆改扮进去,不让别人认出来就是了!放心,本侯处理这些事情,那最是得心应手了!”
冷东海在外面大笑着进了营帐,冷东海见胡铮珠已经坐起来,靠在床头了,欢喜道:“老-胡,你这身体是明显见好了啊!你可快点儿好起来吧,冷爷还等着带你在阵中打仗呢!”
胡铮珠丢给冷东海一个大白眼,叫他自己体会去。
……
袁从信拍马离开首善城外河成秀的兵营,直奔大越国临山道方向去了。他一直暗恋胡铮珠,却一直没开口。没想到这一次听到楚随心和胡铮珠两个人聊天,显然两人已经生了情愫,胡铮珠竟然要许身楚随心。这样的话,他袁从信还有什么希望?袁从信一怒之下,离开兵营,准备回摩天山去。
反正河成秀大局已定,也不再缺他袁从信,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索性就回到乐天派去,眼不见为净!免得看到胡铮珠和楚随心那爱意绵绵的样子,让他心生不快!人家都很在意彼此的感受,两个人都没把他这个乐天派掌门放在眼里,他又何必自讨没趣!
袁从信越想越生气,马上加鞭,一天之间行了四百里路,差点儿没把他的坐骑给累死。到了晚间的时候,已经远远看到楼山县了。
怒气冲冲的袁从信见坐骑已经浑身被汗湿透,简直要伏地不起了,这才决定停下马,找个地方歇息。进了楼山县城,袁从信找了家老店,名叫凤山老店的,先住了下来。店小二把袁从信的马接过去,牵到马厩喂了起来。袁从信要了一壶老酒,四个小菜,自斟自酌起来。
袁从信心里这个愁啊,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姑娘,还让五师弟给抢了!酒入愁肠,袁从信很快就醉了。这一醉,可就出了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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