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首善城北城,龙武军营地,灯火通明。这支北武军是桑兰禁军的一支,属于上军,原来并不属于兵部管辖,而是归王城司马管辖。桑兰国的王城司马,地位大约相当于大越国九卿中的卫尉。
桑兰禁军分为两部分,一部分为上军,负责戍卫王城和王宫。另一部分叫做中军,负责戍卫首善城的外城。本来北武军是负责守卫王宫的,好巧不巧到了轮换的时候,河成旭和东平子鲁发动叛乱。龙武军给隔在王宫外,被和亲王府的直系兵马挡住。倒霉的龙武军既联系不上王宫,也联系不上河成秀,在进退两难之际,无奈的龙武军统领南志扬决定带部下投靠和亲王府。
于是河成旭把龙武军略做调整,暂时归为王府和兵部双重管辖。等到将来拿下王宫之后,再恢复龙武军的禁军上军地位。不过为了龙武军的稳定,也为了安抚归顺的各部兵马,这支龙武军的统领并没有改换,仍然是一等指挥使南志扬。
就在刚才,龙武军统领,一等指挥使南志扬得到通知,说是和亲王府有调兵的使者到了。于是指挥使南志扬立刻穿戴整齐,只见他盔甲鲜明,腰悬宝剑,亲率手下校尉在营门口迎接和亲王府特使瞿正南和仇文彪。南志扬向骑在马上的二人拱手道:“北武军统领,一等指挥使南志扬恭迎二位和亲王府特使,请恕本将甲胄在身,不便行礼!”
前来调兵的瞿正南和仇文彪对视一眼,仇文彪面有怒色,有心发作。仇文彪心道:这个南志扬!自恃是一等指挥使,正四品,品级比我这正五品平正校尉高,就不拿我这校尉当回事啊?甲胄在身不便行礼?去你娘的,宰相的家人七品官,更何况我是前程似锦的和亲王府正五品校尉!打狗还得看主人呢,这小子分明是不把王爷和世子放在眼里!哼,等完成之后我再想办法搞你!
瞿正南见仇文彪面有怒色,立刻给仇文彪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动怒。瞿正南翻身下马,对南志扬拱手微笑道:“南指挥使不必客气!我们二人奉大世子和兵部的命令,前来调兵!你要带人连夜随我们前往城南百里之外的孔家庄平叛!”
南志扬再次拱手道:“请王府使者出示调兵凭证!”
瞿正南一扬手中兵部的文书,随手一甩,文书就飞向了南志扬。瞿正南一脸正色道:“南将军,这是兵部的调兵文书!请南将军过目!对了,请南将军立刻传令下去,北武军每人带齐三天口粮,速速随我们出城,赶往孔家庄平叛,不得有误!”
旁边仇文彪以为瞿正南搞错了,在一旁低声提醒道:“瞿先生,你怕是搞错了!刚才子鲁先生明明吩咐的是三千兵马,不是整支龙武军!”
瞿正南传音给仇文彪道:“整支龙武军也不过五千兵马!咱们带兵出城,人不是越多越好吗?三千人也是带,五千人也是带,多带些人马对咱们有好处!万一有什么意外的话,五千人更有转圜余地!再说调兵文书上也没有说带多少兵马,完全靠咱们一张嘴,那为什么不多说些呢?对不对?”
仇文彪心中有些不悦,这个姓瞿的竟然拿鸡毛当令箭!可是转念又一想,既然子鲁先生是让瞿正南为主,以自己为辅,那么他爱说多少说多少吧!五千就五千!反正又不吃我们家的粮!
南志扬快速看了看手中的文书,见上面并没有写明兵马数量。南志扬有些疑惑道:“瞿先生,这文书上并没有说要调走龙武军的全部人马啊?”
瞿正南沉下脸,把双手背在身后,上下打量南志扬,眼神简直都要杀人了!瞿正南满脸不悦,冷声道:“南将军!你这是在质疑世子殿下和兵部的决定吗?”
南志扬见瞿正南发怒,急忙换了笑脸道:“瞿先生,你误会了!我只是没见到文书上写着兵马数量,所以有些疑惑,并不是质疑兵部,更不是质疑世子殿下!既然世子殿下要调兵,那我立刻去准备!来人哪,立刻传令下去,咱们军中每个人都带上三天的口粮,马上开拔,急行军赶往城南孔家庄!”
瞿正南见南志扬如此,脸上这才有了些许笑容。瞿正南又翻身上马,给仇文彪使了个眼色,仇文彪会意,两人一左一右,无形之中把南志扬给夹在中间。
毕竟这支北武军不是和亲王府的嫡系,就算要用,也要有所防备。五千禁军,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啊!要是这支禁军在这个时候忽然倒向王城中的河范,那可是无形中给河成旭增加了极大的负担。不得不防啊!
南志扬并没有察觉两人的意图,仍是像往常一样,安排麾下的校尉、亲兵尽快行动。很快,这支五千人的禁军就已经收拾完毕。龙武军队列整齐,在南志扬的指挥下出发了,只留下少量兵马驻守营盘。五千人的队伍,很快消失在夜色当中,直奔城南而去。
天色微明,孔家庄大宅跨院的大战已经接近尾声。院子里一片狼藉,倒霉蛋天孤煞星没能按之前的预想拿下楚随心,天孤煞星的元神已经伤痕累累,他被灵火曼陀罗伤得不轻。楚随心同样没好到哪里去,虽然他打破鱼篮逃了出来,可元神也给天孤煞星的灵魂火焰烧得不轻。
偏偏两个人脾气都犟,谁也不愿意认输,两个人站在地上,四掌相对,比拼内力。河成秀在一旁看着,想帮忙却无从下手,河成秀急得团团转,面对如此局面,他实在是有心无力。两大高手的元神之战,让一向骁勇善战的河成秀束手无策。
望着东方天际露出一抹鱼肚白,天孤煞星心头绝望已极。此时他被楚随心缠住,想逃逃不走,继续下去又打不赢。一旦阳光照在他的元神之上,那可真是要灰飞烟灭了!天孤煞星气恼问道:“姓楚的小子!你不要命了吗?咱们有什么深仇大恨,你非要如此性命相搏?等下太阳出来,只要咱们两个人的元神被阳光照射到,就全都要灰飞烟灭了!”
楚随心根本不为所动,楚随心冷笑道:“天孤煞星,你要搞清楚状况!不是本侯找你的麻烦,是你在找本侯的麻烦!咱们两个熬了也差不多一夜了,你还是不肯罢手,就这么僵持着!那本侯就只有陪着你!等下被阳光直射,你的元神灰飞烟灭时,纯属是你自找的,可怨不到我!”
天孤煞星不断催动内力,周身蓝光不停闪烁,天孤煞星试图以雷霆手段击败楚随心,可是天孤煞星眼见楚随心也在催动内力。又一番较量下来,两个人仍然是势均力敌。天孤煞星气愤骂道:“楚随心!你这个疯子!再等一下阳光会让我们的元神灰飞烟灭!我的元神完了,难道你就能逃得掉吗?这种两败俱伤,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你也做得出来?你简直不可理喻!”
楚随心身上紫色光芒大盛,可神情依旧淡定,楚随心手上加力,却用轻描淡写的语气道:“元神灰飞烟灭又如何?可那是你的,不是我的!我有回魂大法,就算我的元神给阳光毁灭成了碎片,我依然有能力在夜幕降临时重聚元神!最多损失两成功力罢了,我怕什么?”
一旁河成秀听到楚随心的话,心头安定了不少:原来楚随心兄弟有什么回魂大法,难怪他会如此淡定!既然如此,岂不是说这一仗打下来,楚随心必胜?
天孤煞星从来没有听说过回魂大法,但是他见楚随心如此淡定,不由心头惧意大起。难怪对方敢死死缠住自己的元神不放,原来是有更高明的手段!可是这么耗下去,吃亏的是自己啊!
天孤煞星真是气急败坏!他是又恨又气又怒又怕又慌张,楚随心的元神会不会毁掉他不知道,但是他清楚,再这样熬下去他绝对要元神毁灭!天孤煞星厉声喝道:“楚随心!算我怕了你了!咱们彼此罢手吧!趁现在天还没亮,一切还来得及!”
楚随心嗤笑一声,不屑道:“事已至此,反正也是两败俱伤,那本侯就索性陪你玩到底!损失些功力又算得了什么,本侯输得起!哼,只要今天能搞定你,我就赚了!我为什么要在这个紧要关头收手?没有好处的事情你会去做?哼!”
天孤煞星望向东方越发明亮的天空,心乱如麻,遇到这么一个难缠的主儿,就非要跟他性命相搏,说什么都不肯收手!可他又能有什么办法?他已经黔驴技穷,无计可施了!可就这么死了,他实在是不甘心啊!想当年,他没有死在桑兰第一高手铁无尘的手里,可今天竟然要死在一个后生小子手里!天孤煞星简直要吐血了,这叫个什么事嘛!
望着即将跃出地平线的朝阳,天孤煞星终于求饶了,他心理彻底崩溃了!天孤煞星哀号道:“楚侯爷!楚爷爷!是我错了!是我瞎了狗眼,有眼不识泰山!我错了,我不该对你出手!我只求你能放我一马!你也知道,我修习元神功夫能到今天这个程度,实在是不容易呀!你就行行好,咱们两个一起收手吧!我承诺,以后但凡我遇到你楚爷爷,我都绕着走!好不好?”
楚随心忽然道:“要我放过你,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得发个毒誓,从今天起,你就做我的跟班,你要永远效忠于我!否则的话,就让你的元神天打雷劈,永世不得超生!”
事已至此,天孤煞星还哪有时间考虑别的,天孤煞星高声答应道:“我的楚爷爷啊!我天孤煞星从今天起就是你身边的一条狗!我会永远听命于你,绝不背叛你!否则的话,就让我的元神天打雷劈啊!”
楚随心笑道:“好!既然如此,咱们各退一步,就此罢手!”楚随心果然说退就退,毫不拖泥带水。天孤煞星大喜,也急忙向后退步。
可就他退步的一瞬间,只见半空中突地落下一朵绿色灵火曼陀罗,转眼间就在天孤煞星的百会穴处消失不见了。楚随心满意道:“天孤煞星,为了防止你食言,本侯就留一个封印给你!你若是敢反悔,那本侯也就不客气,直接毁掉你的元神,取你狗命!”
楚随心猛地向后退了一步,隐身,消失。天孤煞星也大叫一声,奔回肉身。就在这一瞬间,一轮红日已被朝霞捧出东方的地平线。急出一身冷汗的天孤煞星长出了一口气,他站在院中呆立半晌,久久无言。城下之盟虽然耻辱,可不管怎么说毕竟保住了这条老命!
天孤煞星宛若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刚才这惊险的一幕,宛若南柯一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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