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平子鲁回过头,见屏风后走出一个一身文士服的中年男子,中年男子长相清秀,两眉之间有颗红色的痣,形象十分儒雅,身后却背着一柄宝剑。书房外护卫重重,也不知道这男子是怎么悄无声息就进了这书房的。东平子鲁见了中年男子,急忙向他拱手,强作欢笑道:“原来是瞿兄出关了!瞿兄请坐!来人,换茶!”
几名侍女同声答应,一人换茶壶,一人换茶盏,一人用帕子迅速擦净桌子。被称为瞿兄的中年男子笑着摇了摇头,很随意坐在东平子鲁对面,挥手,示意那些侍女退下。四名侍女一起望向东平子鲁,东平子鲁点头,示意她们退下。见侍女退下了,那中年文士才开口问道:“子鲁先生,你和这位世子殿下一向不睦,怎么还捧上他的臭脚了?”
东平子鲁苦笑道:“瞿兄有所不知,王爷不在家,带人悄悄去了波离城,查访波离将军野礼洪谋反一事!刚好兄弟得到望野城朱方仁的求助,说是楚随心不在望野城,他要取病重的丁弱尘而代之!当时望野城的形势确实一片大好,丁弱尘病危,朱方仁已经基本掌控了望野城的局面,只除了丁弱尘的虎贲军和城外楚随心的虎士营那近千人。”
东平子鲁叹了口气,无奈道:“瞿兄啊,你说说,在这种情况下,我对望野城有些想法,想出手帮一把朱方仁,总不是错吧?于是我派丘半天和夜来香同行,去望野城帮朱方仁,同时允许朱方仁调动附近所有的地网高手,以求一战成功!朱方仁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还把血影宗也拉下了水。”
姓瞿的文士笑道:“然后呢?你不会告诉我在这种情况下,朱方仁还失手了吧?”
东平子鲁点头道:“瞿兄啊,事情就是如此残酷!朱方仁不但失手了,而且还被人斩首!连丘半天也被废掉一臂,不知所踪了!你说王爷一旦知道我把事情搞砸了,他的雷霆之怒绝不是我能承受!我正盘算怎么摆平此事时,大世子来了,他竟然决定对河成秀等人下手!于是局面就越发不可收拾了!唉,你闭关半年不出,外面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瞿姓文士皱眉,不悦道:“子鲁先生,就算咱们这位世子殿下犯糊涂,可你是明白人啊!望野城失了先手就忍一下,在这种情况下你怎么能够轻举妄动?河成秀手头有兵马不说,那王宫之中也有高手坐镇,不然咱们王爷不早就动手了?王爷也是怕事情搞大了,不好收场!这么一闹,四处兵马偌若挥师入京勤王,咱们何以当之?”
东平子鲁赧颜道:“瞿兄批评得是!当时子鲁也是一时头脑发热,就同意了世子殿下的主意,现在回头一看,悔愧无地啊!我们的兵马抄了河成秀的大世子府,据大世子府的人讲,河成秀这几天正在城南百里外的孔家庄!河成秀身边只有葛风玄这一个高手!于是我派出诸继丰、通海和尚,纪常泽以及严鹤才,同去诛杀河成秀。”
瞿姓中年文士屈指算了算,点头道:“嗯,他们四个人对付一个葛风玄是够用了!但是你得确定河成秀身边没有别的高手!河成秀不是还有卢松庭这个大护卫吗?要是这两个人都在的话,就是去两个诸继丰也没用!”
东平子鲁道:“卢松庭的孙子卢可旺被我们给软禁了,卢松庭已经接受了我们的条件,他不会替河成秀出头的!而且卢松庭也不在孔家庄!只是,诸继丰他们到现在也没有回来,连随后赶去屠庄的千骑营邝九敦也没有任何消息!这边王府也发生了变故,咱们的人没有能够顺利接管王城,现在情况十分复杂,咱们的世子又刚愎自用,不肯再增派人手去杀河成秀!”
瞿姓文士鼻子里哼了一声,啜了一口茶水,慢条斯理道:“不用想,一定是诸继丰他们出事了!否则的话,不过百里路程,就凭诸继丰他们的脚程,从杀人到返回王府,数个时辰足矣!千骑营又都是轻骑兵,轻装快马直奔百里外的孔家庄,天黑前不返程都奇怪了!更何况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来呢?形势不妙啊,子鲁先生!”
东平子鲁苦恼道:“我也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可是咱们世子殿下死活也不肯再派高手去剿杀河成秀!唉,我现在宁愿把王府所有能调动的力量调动起来,直接突去孔家庄,不惜一切代价搞定河成秀!而不是耗在这里争夺伏龙城!什么王气所在,什么深城高池,成大事的人怎么能把希望寄托在这些上面?”
姓瞿的文士赞道:“子鲁先生这话说得一点儿也不错!做大事的人不能把希望寄托在什么王气,什么天险上面!那你何不调集手头的力量,再来一波攻击,搞定孔家庄,搞定河成秀?”
东平子鲁伸出右手敲了敲太阳穴,摇头叹息道:“自从举事之后,咱们世子已经把调动兵马和高手的权力都夺了过去,在他不同意的情况下,我能动用的资源实在有限!我这也是有心无力啊,瞿兄!”
瞿姓文士霍然起身,冷笑道:“子鲁先生,现在是考验你魄力的时候了!既然世子殿下说他亲去指挥攻城,那王府中的事情他必然无暇顾及!你敢不敢调集三千精兵给我,再加派咱们王府的几位客卿与我同往?我亲自带他们往城外孔家庄去!哼,不就是小小的河成秀吗?我管保把他的头拧下来,拿回来给你当蹴鞠踢!”
东平子鲁大喜,脸上堆笑道:“瞿兄果然是好朋友!若瞿兄能如此相帮,大事必然可定!兄弟感恩不尽!放心,只要这事能成,等咱们王爷回来之后,我一定替瞿兄在王爷面前多多美言!我知道瞿兄最爱女子,刚好前两天江南贡献来几名年轻女子,兄弟看过了,都是极品货色,只是这几天我忙着,没时间……嘿嘿……”
瞿姓文士大笑道:“知我者,子鲁先生也!好,子鲁先生的美意我心领了,等到瞿某功成返回之时,再享用美人也不迟!”
东平子鲁伸手在书桌的桌底扯了一下,立刻有清脆的铃声响起。片刻后,门口有一名中年精壮汉子出现,那中年汉子向东平子鲁拱手道:“卑职和亲王府当值校尉仇文彪在此,请问子鲁先生有何吩咐?”
东平子鲁一脸严肃道:“仇校尉,你速去北城龙武军调集三千精兵,随瞿正南先生往城南百里外的孔家庄去!你做先锋,瞿先生是主将,凡事都要听瞿先生吩咐!事成之后,我在王爷面前保举你!”
仇文彪听了东平子鲁的话,并未立刻答应,而是微笑着问道:“子鲁先生,容卑职多一句嘴,世子殿下的调兵令牌何在?今早殿下有令,凡调兵五百以上,必须有他的令牌在才行!没有殿下的令牌,任何人不得调兵!您也是知道的!”
东平子鲁放下手中茶碗,沉声问道:“殿下刚去伏龙城指挥攻城了,你没看到么?现在城南发生大事,必须即刻调兵前往,片刻也耽搁不得!连王府大客卿之一的瞿正南先生都要与军同行,你看不出来事情紧急么?殿下这边,等下我自会去补报,你只管拿着兵部的文书,速去调兵就是了!”
仇文彪摇头道:“子鲁先生,世子殿下的脾气你也知道!希望子鲁先生不要让我为难!”
东平子鲁沉下脸,把手中茶碗重重拍在桌上,满脸怒容道:“仇校尉!这不是我在为难你,是你在为难我!城南的事情十万火急,这边的手续我会马上补办!倘若因为你耽搁了事情,无论是世子还是王爷,他们的怒火你能承受得起吗?不唯是你,连我都要跟着吃瓜落儿!”
仇文彪仍在犹豫,片刻后才嗫嚅道:“子鲁先生!你也知道调兵是大事,这可不是咱们两个人的事情啊!一旦事情没办好,捅出了大篓子,你子鲁先生自然是无事,卑职可吃罪不起啊!”
东平子鲁大怒起身,从袖中摸出一枝金色令箭来,斥道:“好你个仇文彪!你可看好了,王爷的金令箭在此!难道凭金令箭就调不动兵马么?我已经发话了,你只管带人去办就是了!万一出了事,自有我一力承担,你怕什么!这事你要是能办成了,王爷和世子大喜之下,能连升你三级!”
仇文彪见了金令箭,悚然一惊,慌忙躬身道:“是!请子鲁先生放心,卑职这就去办!那么兵部文书?”
东平子鲁又从袖中摸出一角文书,却是站起身双手递给瞿正南,一脸郑重道:“瞿兄,有兵部的紧急调兵文书在此,劳烦瞿兄与仇校尉同去城北龙武军调集兵马,我马上安排王府中几名客卿随行!此事耽搁不得!”
瞿正南收敛了笑容,双手接过调兵文书,朗声道:“请子鲁先生放心,这事都包在瞿某身上!不摘下河成秀的项上人头,瞿某绝不回来见子鲁先生!”
东平子鲁一揖到地,声音恳切道:“今日万千干系,都在瞿兄身上了!拜托!拜托!”
瞿正南大笑走出书房,边走边回应道:“子鲁先生放心,大丈夫立不世之功正在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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