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子纪常泽被卢松庭缠住,本来等着侯之聪手下那些骑卒胜了周振通等人再来救他。事实上那些骑卒也确实大占优势,很快就要打败周振通和那些村夫了。可此刻河成秀和朱颖杰一起杀过来,周振通等人士气大振,又趁势反扑回来,形势立刻逆转。纪常泽面如土色,看来今晚自己是走不了了!
周振通是名武夫,知道练武的辛苦。此时见纪常泽被卢松庭给缠住,知道再斗下去他必然凶多吉少,周振通很爱惜纪常泽的武功,因此高声劝道:“姓纪的,机会只有一次,你再不降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纪常泽自料今晚难以脱身,又听到周振通的劝告,心头真是如同油煎一般!他在和亲王府待遇相当不错,因此心里并不想归降河成秀,可此时若是不降就只有死路一条,他又能怎么办?生还是死,这确实是个问题。
四十余名骑卒在河成秀、周振通和朱颖杰的疯狂进攻下,很快就倒下十几人。朱颖杰舞起飞鱼剑,又接连刺死两人。朱颖杰神威凛凛,大声喝道:“不降就死!”三人带着村夫们,如同虎入羊群一般,指东打西,活着的骑卒见同袍纷纷倒地,都给打到心理崩溃了。活着的骑卒们不再抵抗,一起抛刀弃矛,跪地求饶!纪常泽知道大势已去,心乱如麻。
河成秀提刀喝道:“纪常泽,他们都已经降了,你是要降,还是要死?”
纪常泽心中暗道:事已至此,我逃又逃不走,打又打不过,还不如跪地求饶,再向他讨个便宜。纪常泽万般无奈,只能收了兵器,同样跪地求饶。纪常泽向河成秀叩头道:“大世子,我知罪了!我愿降!只求大世子饶我性命,也能给这些兄弟们留一条活路!我们都是为了混口饭吃,并不是要有意与你大世子为敌!”
河成秀见纪常泽跪地求饶,顿时喜笑颜开,河成秀亲自上前,搀起纪常泽,勉励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常泽能够迷途知返,善莫大焉!你们都是咱们桑兰的好儿郎,理应为朝廷效力,而不是因为河顿的诱惑就谋反!本世子现在就用你为从六品振威校尉,这些骑卒兄弟都归你指挥!”
纪常泽听河成秀开口就封自己为从六品振威校尉,心头也不胜欢喜。不管怎么说,他现在是有官身的人了。纪常泽在和亲王府混了这么些年,一直也不过是个护院的教头罢了,可是河成秀出手就如此大方,立刻封了个从六品官给他,这不是喜从天降吗?
纪常泽再次叩头谢恩道:“纪某谢过大世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朱颖杰手中持着大弓在一旁虎视眈眈,纪常泽心里怎么能不怕?连诸继丰都畏惧朱颖杰的强弓,更何况是武功还不如诸继丰的纪常泽呢?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纪常泽还是懂得的!所以他选择该屈膝时就屈膝。
重伤之后倒在地上的侯之聪见纪常泽归降了河成秀,破口大骂道:“姓纪的,咱们王爷一向待你不薄!你竟然临难变节,降了这个黄口孺子!你个没用的废材!”
一旁惹恼了朱颖杰,朱颖杰瞪起一双杀人眼,提剑走过去,一剑刺中侯之聪左臂。朱颖杰骂道:“你个是非不分的东西!像你一样跟着河顿那伙反贼就是对的了?纪常泽能迷途知返,比你这死不悔改的畜生好上一百倍!”
侯之聪痛极,大呼小叫,还不忘了痛骂朱颖杰。朱颖杰一时兴起,抡剑砍下去,把侯之聪人头斩下。朱颖杰在侯之聪的战袍上擦拭了一下飞鱼剑上的血迹,冷笑道:“你想死?那小爷就成全你!”朱颖杰可不把杀人当成一回事,他虽然年轻,可是混江湖也有几年了,从十四岁开始杀人,少说也杀了几十号了。
河成秀听到庄口大路上的震天喊杀声,心头着忙道:“咱们快走!回援他们去吧!老孔他们人少,时间长了我怕他们吃亏!走,咱们回去帮忙!”
众人知道外边战况激烈,因此齐声答应,于是都随在河成秀身后,一起往庄口的方向疾奔过去。朱颖杰把侯之聪的人头提着,也跟着众人往庄口狂掠而去。
庄口,双方正在大战。虽然地上倒毙的马匹和破烂的车辆有效阻止了对面骑兵的进攻,可是那些骑兵毕竟有人数上的优势。孔有力等人再拼,终究也是力弱。孔有力正在焦急之际,忽然听到身后杀声震天,河成秀当先奔了过来,身后有卢松庭等人跟随。朱颖杰更是高声大叫:“邝九敦,你派去偷袭我们的人马都已经束手就擒了,你还不早降?”
这一声喊,真是中气十足,声闻十里,战场上正搏杀的双方都听得清清楚楚。邝九敦正在和孔有力搏斗,就给这晴一霹雳般的消息震得眼冒金星,邝九敦向后跳了几步远,脱口而出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敌方的主力都在这里,哪有余力挡住趁虚而入的侯之聪和纪常泽?
朱颖杰真是懒得废话,把侯之聪的项上人头直接掷了过去,朱颖杰大喝一声道:“你看看这是谁的人头!”
邝九敦一把接住飞过来的人头,借着就要坠下西山的夕阳余辉仔细看时,果然是侯之聪的项上人头!邝九敦哎呀了一声,只觉痛彻心扉。他的计策被人家识破了,连手下爱将侯之聪也给斩了,下午这一番辛苦操作,全都付之东流了!
这还不算完,河成秀也高声道:“邝九敦,纪常泽和你手下数十弟兄都已经归降了本世子,你为什么不带着你手下弟兄来降?今天你兵败此地,回去也不会有好果子吃!再说给河顿河成旭父子卖命也没有什么好处,你若能投到本世子麾下,本世子同样不会亏待于你!”
纪常泽迫于卢松庭的压力,也高声劝道:“邝将军,今天咱们输了三四阵,已经是大势已去了!我纪常泽自知难逃公道,所以归顺了大世子殿下!我知道你邝兄久有大志,想做一番大事业,那此时咱们遇上大世子殿下,这不正是机会吗?你还犹豫什么呢?咱们都是英雄,应该识大体,还不能不如小卒们吧?”
邝九敦见纪常泽已经降了河成秀,恼羞成怒,大骂道:“纪常泽!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你不记得在王府时,王爷是怎么对你好的了?我邝九敦头可断,血可流,绝不肯投降河成秀!想让我邝九敦投降?门都没有!除非天崩地裂,河水倒流!”
卢松庭大喝一声,凌空跃起,来杀邝九敦。一旁剑光闪动,严鹤才果断出手攻击卢松庭,以打断他的进攻。卢松庭果然在空中一个转向,两颗铁胆飞向严鹤才。严鹤才并不恋战,果断出剑劈砍铁胆,他不求伤敌,先求自保。
邝九敦见势不妙,立刻回身,声嘶力竭大喝道:“鸣金收兵!撤!撤!”邝九敦和几名校尉以及严鹤才亲自断后,保护骑卒们安然后撤。
河成秀见状,也不下令猛追。都知道穷寇莫追,谁知道追急了会不会被反咬一口?况且这一仗打下来,庄里村夫损失也颇为惨重,就算追上去也未必能扩大什么战果,因此河成秀吩咐孔有力也撤兵。
村里三百丁壮,经这一天三次大战,已经不足一百五十名了,可谓损失惨重。不过对面的骑卒同样没占到便宜,损失都已经超过三百了。毕竟村里这帮村夫有着地形上的优势,又有朱猛、孟唐、朱颖杰等江湖高手相助,因此竟然在精锐轻骑兵的身上拿到一场惨胜。
孔有力见敌人撤了,不敢掉以轻心,仍然吩咐孔尚庆带十余人守住庄子大道的入口,又让朱猛带几个人在村中巡逻,后半夜再由孔余庆等人换班。其余人都随河成秀回到孔家大宅,吃饭的吃饭,治伤的治伤,休息的休息,安歇的安歇。
纪常泽自知投降了河成秀之后,回去也不会被和亲王府接纳,所以反倒心里坚定下来,铁了心要跟河成秀混了。他这也算是逼上梁山,没的选了。
邝九敦带着数百残兵败将撤了下去,一撤撤出数里路,才敢暂停下来休息。上千骑兵,竟然没能打赢一群村夫,还折了侯之聪,降了纪常泽!什么叫赔了夫人又折兵?这就是啊!邝九敦真是感觉窝囊至极!他捶胸顿足,简直恨得咬牙切齿!
严鹤才没精打采问道:“邝将军,咱们怎么办?连夜撤回去吧!”
邝九敦气急败坏道:“不撤!撤回去等着砍头吗?来人,把这些路口都给我堵死!明天天亮再战!我堂堂大将军带着上千骑兵,竟然输给一群山野村夫?我不甘心!绝不甘心!”
严鹤才又劝道:“邝将军,胜败乃兵家常事!又不是没有翻身的机会了!不如咱们先撤,下去调整一下状态再战,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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