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骑快马出了大世子府,马背上是一名红色锦衣骑士,他拍马直奔首善城南门。可惜街上人多,这名骑士虽然马术超群却也并不敢纵马狂奔。他还没走上三里路,繁华热闹的大街上人群一片纷乱,一队队戍卒冲过来,开始控制各个路口。这名骑士见了,心头暗叫不妙,恐怕这是和亲王府的人开始动手了!
“闪开!闪开!都闪开!官军捉拿叛逆!”喊声中,百姓纷纷躲向路的两边,自动让出一条道来。只见上千名甲胄鲜明的步兵、骑兵直奔崇文街方向而去,显然目标就是大世子府。瞧那些步兵骑兵威武的气势,兵器和甲胄的精良程度,必然是桑兰禁军无疑。
形势比人强,红色锦衣骑士自然不敢阻挡官军的去路,他翻身下马,牵马站在路边,和街边的百姓一样,目送官军往大世子府方向奔去,红衣骑士心急如焚。要是城中的消息无法及时传递到大世子那里,恐怕大世子就有危险了,这可真是十万火急啊!他愁的头发都要白了!
好在街上的戍卒只是负责维持城中秩序,他们呼喝百姓回到家中,做生意的也先关店,不要给平叛添乱。但是这群戍卒相对还算好,并不刻意为难百姓。在经历最初的惶恐不安之后,百姓们开始返回各自的家中,至于外地人,该回客栈的回客栈,该回下处的回下处,事已至此,只能安心等待官府的消息。
等官军彻底离开之后,穿红色锦衣的骑士才又翻身上了马,直奔南城门而去。一路上都见百姓纷纷逃离街道,所以畅通无阻,也并没有人拦住他盘问。等红衣骑士拍马到了南城门处,才发现城门处早有上百名戍卒把守,每个想出城的人,都要验明身份,登记说明出城的原因,红衣骑士见了此景,心中不由一寒。
没奈何已经到了这里,他如果掉头回去,立刻就会引人注意的。他只能牵马,跟在要出城的人群中,一步一步挨到城门口负责登记的桌前。红衣骑士神色淡定,他很清楚,此刻慌乱也是没用的。坐在桌后登记的戍卒问起红衣骑士的名字,红衣骑士递过去一个照身帖,脸上堆笑道:“在下胡秉荣,住在城外三十里的胡家庄,今天要回家去!”
戍卒仔细瞧着照身帖上所记的信息,又抬头瞧了一眼红衣骑士,递过一张出城的路条,头一偏,不耐烦道:“走吧走吧!”红衣骑士心中暗喜,这算是能混出去了!这个照身帖是他提前备好的,并不是他本人的照身。好在戍卒并不认识他,这一出城,那可就是海阔凭鱼跃了。
红衣骑士牵着马没走出五步远,忽然身后有人呼唤他道:“哎哟喂,这不是大世子府上的穆兄吗?穆兄,咱们可是好一阵子没出去一起喝花酒了,您这骑着马,是准备往哪里去啊?”红衣骑士听到这个声音,心头一翻,这下可坏了!马上就要出城,却让人给认出来了!
红衣骑士没办法,他只能回头。红衣骑士闪目观瞧,只见十余步外,有个骑马的校尉,一身亲军校尉府的服色,正是他以前的朋友,现在的对头,亲军校尉府二等指挥使杨希龙。杨希龙身后跟着十余骑,都是让人厌恶的亲军校尉府胡蝇。红衣骑士知道,在这种场合遇到这群人,今天怕是没有机会脱身了。
杨希龙笑容猥琐,他望着红衣骑士,眼中放出光芒,杨希龙心头狂喜,他娘的,今天终于抓到一条大鱼,这可是河成秀的心腹爱将!只要把这厮给抓起来,还愁在子鲁先生面前得不到奖赏?嘿嘿嘿,老子这运气,简直爆棚了!
杨希龙用手指刮了一下鼻子尖,眉毛一挑,冷笑道:“我说穆白洪,咱们俩可真是有缘哪!以前咱们一起喝花酒搞娘们儿,今天又在这里遇上了!你可真是我的福星啊,我每次发达,都缺不了你的照应!老穆啊,你这是要去哪啊?啊?该不会去城外,准备调兵遣将吧?没用的,你主子已经在府中被擒,你还是乖乖放下兵器,跟我回和亲王府吧!”
穆白洪悬着的心突地又放回了肚子里,杨希龙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大世子殿下根本不在府中,否则他也就不用急着出城去见大世子了!大管家河文烈安排穆白洪秘密出城,一方面是城中有变,不能留他在府中,以免给人一网打尽,另一方面也是想让他到河成秀身边去,毕竟城外有大世子所部的兵马,穆白洪可以统兵杀回首善城,阻止和亲王府的叛乱。
就算此计不成,至少城外的兵马也可以对和亲王府方面产生一种震慑作用,最低也可以牵制对方,让对方不能为所欲为。
穆白洪手中牵着马缰绳,淡淡道:“原来是杨指挥使,咱们可真是好久不见!哦,我正要出城去朋友家做客赏花,哪想到城中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怎么,杨指挥使这是铁了心要留下我?就全然不念咱们昔日的兄弟情份了?”
杨希龙大笑道:“老穆啊,咱们现在可是各为其主,公事公办的时候谈不了交情!要说私交的话,我可以保证你在下狱的时候吃好喝好,我还可以在王爷和世子面前为你求情!只要你肯归顺王爷,前程自然无量!你也知道,以我的本事都能混到二等指挥使,更何况是你穆兄高才呢?良禽择木而栖,穆兄,请勿自误啊!”
穆白洪同样大笑,旋即出言嘲讽道:“杨指挥使,你这话虽然有些道理,可也不全对!良禽择木而栖,它再怎么择木毕竟也只是禽兽!人呢,可是不能禽兽不如的!我跟着大世子数年,南征北讨,东挡西杀,好不容易才混到今天从五品灭虏将军,你说我会去跟着一个乱臣贼子,自毁名声?”
杨希龙大怒,斥道:“混账!哪个是乱臣贼子?你家主子河成秀是王族后裔,难道我们和亲王就不是王族血脉了?来人哪,给我拿下这个信口雌黄的王八蛋!”
十余骑胡蝇答应一声,一起抽刀在手,拍马向前来捉穆白洪。那些要出城的百姓早给这些如狼似虎的胡蝇们吓得屁滚尿流,一个个躲得远远的。但凡桑兰百姓,就没有一个不怕胡蝇的,连大世子河成秀和老丞相夜不云见了这些胡蝇都头疼,更何况别人?
亲军校尉府这帮家伙可以不经三法司就任意抓人,无论百官还是百姓,在亲军校尉府面前都要矮上一截。毕竟亲军校尉府的酷刑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进了亲军校尉府的诏狱,就算侥幸不死,那也是要脱上几层皮的!
城门口的戍卒见亲军校尉府的要拿人,生恐有人趁机逃出城去,立刻收起吊桥关了城门。穆白洪并不回头,此刻他知道自己已经是万难脱身,还不如和这群混账拼了!穆白洪弃马,猛地向前冲去,迎面撞飞了一名胡蝇和他的坐骑。那匹红马被穆白洪撞飞出去四五丈远,悲嘶一声,倒地身亡了。
穆白洪低头,闪过两把马刀,双脚点地,人已经凌空而起,他一个翻身,落在一名胡蝇的马背上,穆白洪和那名胡蝇共骑一匹马,左臂在后面环住那名胡蝇的腰,右手如同铁钳一般,握紧那名胡蝇的手腕,挥马刀和几名近身的胡蝇缠斗了起来。
三招两式过后,技高不止一筹的穆白洪又砍死了一名胡蝇,穆白洪夺了那名胡蝇的马刀,跃身而起。刀光凛冽间,将另一名扑上来的胡蝇连人带马砍成了两截。这一刀好狠,连地面都给刀气劈裂了数丈距离。
杨希龙勃然大怒道:“弟兄们,都给我上!上!今天绝对不能让他跑了!”杨希龙也拔刀在手,扑向穆白洪。他知道穆白洪的得意兵器是方天画戟,今天穆白洪没有得意兵器在手,战力自然大打折扣,正是要趁这个时候拿下他!
百姓们乱作一团,四散奔逃,上百名戍卒则是把这里团团围住,不给穆白洪逃走的机会。穆白洪身陷胡蝇和戍卒的重围,只管挥刀乱砍。他的战马颇有灵性,知道主人此时用不到自己,因此踩着小碎步跑到一旁。这地方骑马施展不开,还不如平地步战可以上蹿下跳砍人。
此时的穆白洪自知难以逃出城去,索性把心一横,挥手中马刀向前,上砍骑士,下砍马腿,片刻间又砍倒了三名胡蝇。杀一个赚一个,杀两个赚一双,他穆白洪坚决不做赔本的买卖。尤其今天身陷死地,他是绝不肯降的,要尽量多杀敌人才是。
穆白洪骁勇,就算有杨希龙参战,也仍是给他杀出了重围。穆白洪手中的马刀都砍出缺口了,他杀散城门口的众戍卒,一鼓作气冲上城楼。杨希龙恨得咬牙切齿,也弃了马,带着十名胡蝇在后面紧紧追赶,追上城楼。穆白洪头也不回,从城墙上跃到翁城的城墙上,仍然奔逃不止。
后面的戍卒跟不上,只能跟着摇旗呐喊助威,穆白洪的骁勇也把他们给惊呆了。
这边亲军校尉府也得了消息,上百名大小胡蝇已经赶来南城门增援杨希龙等人。他们要在首善城南门这一带,围猎穆白洪。这人是河成秀手下的大将,他们绝不能放他活着出城。
穆白洪在城墙之上且战且退,试图从翁城上跳下去,逃出首善城。尽管穆白洪的轻功并不是一流的,可是逃生之念却极其强烈。他宁可跳城摔死,也绝不肯被擒。被擒是一种耻辱,下场也无非只有两种,要么降,要么死。
要是死的话,他宁可自我了断。
【在阅读模式下不能自动加载下一页,请<退出阅读模式>后点击下一页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