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兰国首善城北崇文街,有座大世子府,正是桑兰王储河成秀的宅子。这座宅子并不如何奢华,远远比不上和亲王府的富丽堂皇,甚至都不如一些郡王的宅子华美,不过桑兰百姓却为此称赞河成秀。因为桑兰国的大世子河成秀为人低调谦和,所以他的府邸也理应如此。
相对于骄横不法的河顿,百姓们普遍更喜欢表里如一爱民如子的大世子殿下。
这几年桑兰年成不好,各地水灾、旱灾、蝗灾、地震等灾难频发,各地不时有吃不上饭的百姓成了乱民,揭竿而起。更有一批啸聚山林的贼人,侵州掠县,让人头疼不已。更让人头疼的是,国王河范每日躲在宫中不理政事,要么是在炼丹,要么就是和女人腻在一起,正事,那是绝计不做的。
朝政的事情,指望不上国王陛下,和亲王河顿一统朝纲,独断专行。好在大世子河成秀身为扬威将军,分走了一部分兵权,并不受河顿节制,这才使他在朝中的地位相对稳固。而老丞相夜不云虽然分担了一部分朝政,却被大权在握的河顿所仇视。虽然很多官员支持夜不云,可他最终仍是被贬去守陵。
大世子河成秀虽然年轻,可这几年他一直领兵在外,东挡西杀,南征北讨,平息草寇,招安乱匪,一年中大半的时间都不在世子府,有时甚至一年都不回来一次。只有今年,河成秀在家的时候稍微多一些,前阵子回来休息了差不多有一个月时间。据身边小厮透露,说是南边战事少了,大世子太过劳累,要休养一段时间,再去平息北部的流寇。
国王太过拉胯,以至于桑兰百姓都盼望大世子殿下早日登基,加冕为王,那样日子或许能好过一些。也难怪,宁为太平犬,不为乱离人,谁不想过几天安稳日子?刀兵四起,流寇遍地,百姓生活普遍比较困苦,个别地方甚至达到卖儿鬻女的地步。而无论世道怎么乱,官员还是官员,他们能享受到不一样的生活,倒霉的还是老百姓。
由于河成秀为人很低调,所以大世子府平时也是宾客稀少,车马冷落。今天的大世子府也仍像往日一样,安安静静。
这天上午,有一名亲军校尉府武官出了和亲王府,来到天通街一间小宅子。此人换了一身青衣小帽,戴上青色斗笠,出了门左右瞧瞧无人跟随,这才直奔崇文街的大世子府。到了大世子府正门后,径直走向大门。大世子府守门的两名护卫见这名戴斗笠的不速之客有闯入世子府的意思,急忙上前拦阻。
虽然大世子平易近人,礼贤下士,可是大世子府是不能随便进的啊!万一来者是什么刺客,那还得了!戴斗笠的汉子扬起左手,只见他的手心中有一面银牌,上面是“亲军校尉府二等指挥使”十个字。两名护卫一怔,亲军校尉府二等指挥使?他来大世子府做什么?戴斗笠的人脸上堆笑道:“二位兄台,在下有机密要事求见大世子殿下!请二位兄台帮在下通禀一声!”
两名护卫对视了一下,亲军校尉府的人求见大世子?这个可有些难办了。在河顿的英明统领下,亲军校尉府的名声在桑兰都臭了,谁愿意搭理这帮人呢?所以高个子护卫面带和善笑容,婉拒道:“这位爷,实在抱歉了,今天大世子殿下不在府中!”
戴斗笠的汉子从袖子里摸出两块银子,脸上堆笑道:“二位兄台,这点儿银子不成敬意,拿去喝茶!我今天真是有急事求见世子殿下,还望帮忙!你们也知道,我这身份很特殊,今天事情又急!所以我才换了这么一身衣服,生怕给别人发现了!再晚一点儿就来不及了!”
两名护卫又对视了一下,谁都知道大世子极不喜欢亲军校尉府,这银子他们能收吗?敢收吗?不怕烧手?矮个子护卫歉意道:“这位爷,您这银子我们是真不能收!我知道您有急事,可大世子殿下确实不在府中!大世子前晚出去之后,一直就没回来!”
戴斗笠的汉子向两名护卫拱手道:“二位兄台,今天事关重大,我也不隐瞒二位,有人将要行刺大世子殿下!所以我才被迫直接求见大世子殿下,因为再晚一些就来不及了!银子你们只管拿去喝茶,我知道你们顾虑什么!虽然咱们亲军校尉府的名声是不怎么好,可也还是有几个好人的!哈哈哈……”
两名护卫被他看穿了心思,不由脸上一红。高个子护卫笑道:“老哥,你这就说笑了!英雄不问出处!你能来通知这样重大的事情,显然是有心人了!你这银子我们确实不敢收,不过你放心,这个消息我们一定会想办法转达给大世子殿下!”
戴斗笠的汉子叹了口气道:“二位兄台,如果大世子殿下就在京城附近的话,也烦请告知我一下,我会骑快马赶去,想办法通知大世子殿下,再晚些恐怕真就来不及了!事情太过紧急,我也是没有办法,这才冒着天大的危险,直接来到大世子府上!大世子有危险,二位千万要帮我这个忙!”
两名护卫对视,一起摇头。知人知面不知心,更何况这位素不相识!谁又知道这人是不是要刺杀大世子殿下呢?矮个子护卫歉意道:“这位爷,您也知道,我们俩就是看大门的!像我们这样的苦差事,又哪里能够掌握大世子的行踪!我们要有那本事,也就不在这儿站着了不是!您回去耐心等着吧,我们一定把这消息给带到!”
戴斗笠的汉子无话可说,只好把两块银子硬塞在两名护卫手中,微笑道:“二位兄台,咱们相识就是缘份,这银子二位一定拿去喝茶,兄弟告辞了!”他转身离去,毫不拖泥带水。任凭两名护卫如何呼唤也不回头,扬长而去了。
矮个子护卫瞧着手里的那块银子,苦笑道:“姬哥,这银子……”
高个子护卫瞧着那人远的背影,想了想,答道:“这也退不回去了,那咱们干脆就交上去吧!也许他说的是真的呢,咱们给大管家说一声去,如果是真的,咱们也是有功无过!走!”两人走进门内,喊同伴出来替他们把守大门,直接去见大管家河文烈。
儒生打扮的大管家河文烈正坐在管家房内喝茶,小厮进来说门上的姬爷、洪爷求见,河文烈皱了下眉头,放下手中茶碗,说了声请,小厮飞奔出去请人。很快把护卫姬正光和洪安带了进来,两人向河文烈行礼。河文烈站起身,满面春风道:“哟,二位老弟,今儿怎么这么闲着来见我?来来来,快请坐!快请坐!东子,上茶!”
姬正光脸上堆笑,向河文烈拱手道:“大管家,您不必客气!我们兄弟两个今天当值,进来是有要事回禀!回完话就走!”
河文烈“哦”了一声,答道:“发生什么事了?姬老弟请讲!”说着话,小厮上来倒了两碗茶给二人,随即退了出去。
姬正光道:“大管家,我们两个今天当值,刚才来了一个戴斗笠的汉子,青衣小帽,他出示了一块银牌,是亲军校尉府的什么二等指挥使,他说他有事要求见大世子殿下,我回说大世子殿下不在府中。他非要塞给我们两块银子,说是必须要见大世子,说是有人要行刺殿下!但是殿下确实不在府中啊!”
河文烈很感兴趣道:“哦?那这人长什么样子啊?”
洪安答道:“这人很壮实,长得和姬哥差不多身高,哦,对了,他左脸上有一块月牙形的疤,不是太明显,不仔细看不出来!”洪安又把当时的情形详细叙述了一遍。
河文烈仔细听着,随后点了点头,笑道:“好,那我知道了!辛苦二位老弟!这消息我自然会通知殿下!”
姬正光拿出那名指挥使送的两块银子,呈给河文烈道:“大管家,这就是那人送的银子,我是不敢收的!交到您手里,我才放心!”
河文烈笑道:“既然这银子是他‘孝敬’二位兄台的,那就请二位笑纳好了!就是大世子在家,也不会说你们什么的!你们只管放心收了吧,不必交上来!哦,对了,切记这事万万不可再对外人提起!行了,你们去忙吧!”
姬正光和洪安对视一眼,两人都很欢喜,大管家开了口,他们这才敢放心收了这银子。两人告退,河文烈亲自送了出去。
等二人走远了,河文烈立刻变了脸色,他急急忙忙奔向后宅,去见世子夫人罗青莲。来送信的那位亲军校尉府二等指挥使名叫贺锦章,是世子殿下安插在和亲王府的重要眼线。贺锦章今天冒着暴露的危险,乔妆改扮亲自来送信,那这消息一定是真的!河顿要对大世子下手了,这还了得!
这等关键时刻,这样的消息价值万金!河文烈可不敢拿大世子的安危开玩笑,大世子在,他们前途无量,大世子若是有什么闪失,河顿是什么脾气?他们这些人全都得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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