绰号黑瞎子的涂明山对白发姬玄清很有些不服气,可在和白发姬玄清比拼内力,对过两掌之后,却隐隐感觉丹田生疼。涂明山暗自思忖道:“这个婆娘真是棘手至极!二十年来我如此发奋练功,就是想有朝一日再交手时能够战胜她,一雪前耻,却没想到今天再动起手来,我仍是没有半点儿胜算!”
涂明山见自己内力不如人,只有挥舞手中黑铁拐杖,试图以杖法胜人。这套黑风杖法是涂明山在黑风山精岩洞所得,已经修习了十八年。
黑风杖法十分精妙,辅以沉重的黑铁拐杖和雄浑的内力,在江湖上罕逢敌手,涂明山原以为再遇到姬玄清之后,可以一雪前耻,哪想到对方功力也有长足的进步,自己根本没便宜。
两名高手在锦绣山庄后宅打斗,白发姬玄清是徒手,黑瞎子涂明山手中则是百余斤重的黑铁拐杖,一方空手,一方有兵器,自然是有兵器的一方大占便宜。只见涂明山奋起精神,挥舞拐杖全力进攻,五丈范围内,层层叠叠都是杖影,如同潮水一般,一浪再推一浪。
白发姬玄清冷冷一笑,手上气机一涨再涨,有如钱塘大潮一般,汹涌澎湃,空中竟隐隐现出一张由气机凝成的古琴来。也难怪白发姬玄清狂傲,她已经到了武林中超一流高手才能拥有的化气凝形境界。
多年前,白发姬玄清的得意兵器是那张扶摇琴,不过近年来她功力大进,对付一流以下高手不用琴也可以稳操胜券,所以就把那张扶摇琴传给了孙女小姬玄清,自己只身行走江湖,只凭双掌对敌。姬玄清性情狂傲,根本不把天下十人以下的其余人放在眼里,就连武榜前十当中最后的几名,她也觉得是徒有虚名。
这一次,她受昭云晴所托,来杀楚随心。随后又是昭义光出重金,买楚随心活命。由于父女二人先后出了重金,白发姬玄清就要慎重考虑要杀的人到底是谁,人品如何了。白发姬玄清先在江湖上走了一圈,发现江湖人士对楚随心的评价普遍不错,于是她决心留楚随心一命。
所以在牵马关官道上一战,白发姬玄清才只是把楚随心打伤,又伏了疗伤的手段给倪平生,又设法让昭义光和楚随心结善缘。
等楚随心一行人被接到锦绣山庄之后,昭义光出头,和楚随心见面,她也随行。白发姬玄清唯一没想到的是,自己的孙女,也是唯一传人的小姬玄清对楚随心一见钟情,再也难以自拔。白发姬玄清无奈,只能张口向楚随心提亲。
本来楚随心对小姬玄清也颇有好感,小姬玄清是名相貌端庄,却又十分冷艳的女子,内力也不俗,又有白发姬玄清这样的祖母做靠山,江湖中人有几个不羡慕这样的女子?几人在会客厅中聊天之际,楚随心本想答应白发姬玄清的提亲。可谁知道,隔墙有耳。
最近楚随心的内力有所恢复,所以典玄功中的通灵耳发挥了一定的作用。楚随心感觉到隔壁有人在偷听几人的谈话,而且偷听的人绝对是敌非友。于是楚随心便立刻用传音之法告诉白发姬玄清,隔壁有耳,请姬玄清配合,两个人要合演一出翻脸的戏码,来欺骗隔壁之人。
白发姬玄清本是不屑一顾,立刻传音给楚随心道:“一个细作有什么了不起?老身立刻就去把他擒来,严加拷打,不愁他不招!”
楚随心却回复道:“老前辈,此二人武功不算太高,也就在二流和三流之间,要是想擒住他们,自然不难。但是江湖中有句话,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晚辈是想放长线钓大鱼,把他们的幕后主使找出来。现在动手的话,唯恐打草惊蛇,反为不美!”
白发姬玄清又传音道:“是两人?好,既然如此,等下老身就跟在那厮们的身后,看看他们从何而来,又往何处而去,同党是谁。”
于是,楚随心和白发姬玄清当场“翻脸”,害得不明真相的小姬玄清好一阵伤心,她还真以为楚随心拒绝了她祖母递过去的橄榄枝。
两个人的演技不赖,再加上小姬玄清的完美配合,使潜伏在隔壁的昭勇还有严苍龙的大徒弟严丙虎误以为楚随心真的和姬玄清翻了脸。别说昭勇和严丙虎,就连倪平生和昭义光、冷若霜都是这样认为的。
等白发姬玄清带着小姬玄清离开会客厅,掠出两里外,白发姬玄清才拉住孙女,在无人处把此事向小姬玄清解释一番,说清刚才她和楚随心不过是在演戏,小姬玄清这才破涕为笑。
于是祖孙二人蹑足潜踪又溜回会客厅,跟在昭勇和严丙虎身后,随着二人来到了上仙观。姬玄清祖孙二人这才知道昭勇和严丙虎的身后,站着这位道貌岸然的严观主。果然越是表面看起来道貌岸然的人,背地里就越有可能卑鄙龌龊。
原来严苍龙一伙人已经探知楚随心住进了锦绣山庄,于是派人去打探消息。虽然昭勇是王妃娘娘的人,可是严苍龙对他并不信任,所以派出大徒弟严丙虎与他同行。当然,严苍龙嘴上还是说,要严丙虎同去帮忙,免得昭勇势单力孤。昭勇到底年轻,就相信了严苍龙的鬼话。
没想到两个潜入锦绣山庄的小子,却意外偷听到昭义光要结交楚随心,投靠河成秀的消息。一时之间,昭勇真是骑虎难下,一面是家主,一面是和王府和王妃娘娘,手心手背都是肉,偏向哪面都蛋疼。
本来若是昭勇一个人去打探消息,这事他完全可以瞒下来,只报告昭云晴就好。可是与他同行的还有一个严丙虎,这就不是昭勇一个人能独自处理的了。于是两个人回到上仙观之后,只能一五一十,把事情的原委都讲给严苍龙听。
没想到,严苍龙这贼子得了这个消息之后,简直欣喜若狂。他一直在垂涎王妃娘娘昭云晴的美色,却苦于得不到机会,不能上手。如今昭义光把这天大的把柄交到他严苍龙手里,事关昭氏家族上千人的性命,他还怕昭云晴不就范?
于是严苍龙一边根据昭云晴的安排调集人手,一边私下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可严苍龙万万没想到,这位王妃娘娘虽然年轻,却也有些城府,竟然嘴上说着要大义灭亲,实际却算计着要把他们这几个知情者一网打尽,以保住昭氏家族。
好在严苍龙怕自己这边人手少了力量不足,暗中又伏下十余名弟子。等潜入了锦绣山庄之后,捱到凌晨时分,严苍龙和两名弟子同时出手,施下了迷魂雾,将楚随心、冷东海、昭义光等人都麻翻放倒了,单单只走了胡铮珠一个。
没想到众人动手擒人之后,严苍龙带来潜伏在暗处的弟子却溜出来告诉严苍龙,王妃娘娘带来的人在准备饭菜时,在饭菜中下毒。
严苍龙先是大怒,随后细细一想就马上明白了。这位王妃娘娘果然有心计,竟然想着利用这次机会把自己给除掉,以掩盖她爹投靠河成秀的罪证,保住她昭家人的性命。严苍龙真是咬牙切齿,当机立断决定干掉这位王妃娘娘。他严苍龙虽然好色,但是前提是要有命在才行。
于是,严苍龙迅速修改计划,准备让自己伏在暗中的弟子们出手,先干掉昭云晴的手下,让昭云晴成为真正的孤家寡人。然后他严苍龙再把昭云晴给办了,了却昔日对王妃娘娘的相思之苦,再杀人灭口,把杀人的罪名推到楚随心身上。
这样的话,他严苍龙可就立下了不世之功。同时,他扫除危难于无形,对王爷和和亲王府有了交待,王爷大喜之下,必然重赏和嘉奖他,他严苍龙从此一跃冲天,成为王爷的左膀右臂,前程不可限量。
只是严苍龙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后面还伏着白发姬玄清祖孙二人。等到他们擒下了楚随心和他的部下时,才发现胡铮珠意外脱离了他们的掌控范围。不过这些人都没把胡铮珠放在眼里,一个小娘们能有多大的作用?
而昭云晴也留了一手,让一直在暗中保护她的三供奉涂明山留在后面做预备队,以防楚随心有其他手段,也防止严苍龙有机会逃走。涂明山已经被昭家收买,表面上效忠河顿,实际上却是昭家的打手。
这些人各藏心腹事,互相算计。做为王妃亲信的涂明山做梦也没想到,他此行会遇到老冤家对头,白发姬玄清。
于是狭路相逢的两个人在后宅的后院各显神通,大打出手,涂明山凭借手中的铁拐杖,在白发姬玄清的掌下足足撑了三十多招,才略有败象。
白发姬玄清也赞叹不已,笑道:“老黑瞎子,还真别说,一别二十年,你这本事还真是大有长进啊!二十年前,你只能撑十余招就跪了,今天你竟然能撑过三十招,奔四十招去了!可以可以!”
涂明山急得满头是汗,想打,再打下去最终一定会输掉。想走,又怕王妃娘娘落入虎口。涂明山左右为难,不知该如何是好。偏偏他的内力比起白发姬玄清又有不济,再撑下去,也就勉强还能撑个一二十招也就到大限了。
两个人翻翻滚滚,斗到了激烈处,白发姬玄清大喝一声,祭起手中由气机凝成的古琴。那张气机古琴飞上半空,放出五彩豪光,铮铮铮铮铮之声不绝于耳,先前那高亢的琴声已变作杀伐之音,古琴上放出点点光芒的气机,都奔向涂明山。
涂明山也是识货的人,见这气机异常强大,心中大恐,急忙挥舞拐杖,试图以杖影布起气机围墙。涂明山的想法是好的,可惜实力略有不济,那些琴音气机撞在杖身之上,叮当作响,如同打铁一般。还不到半盏茶的时间,涂明山就已经被震得双臂发麻,两手发酸,几乎握不住铁拐杖。
白发姬玄清一边催动琴音气机,一边大声嘲笑道:“老黑瞎子,你已经势孤力穷,还不快快束手就擒?”她这也是一种心理战术,就是要尽力打击对方的士气。
涂明山果然中计,气急败坏骂道:“臭婆娘,烂婆娘!你别以为自己很了不起!等我们王爷知道这里面就你在充当搅屎棍时,一定会派人去灭了你,抄了你的洞穴,灭了你九族!今天你就算杀了老夫,十八年后老夫也仍是一条好汉!”
白发姬玄清大笑道:“嗯,你这老货虽然武功不济,可是嘴上的功夫真不赖!果然是一只好死鸭子,嘴够硬的!我倒要看看,你能嘴硬到几时!等下老身擒了你,就先拔光你口中牙!”
涂明山心知今日再打下去绝对难以幸免于难,激愤之下,反倒沉下了心,又竭力抵挡了十余个回合,真是彻底的骨软筋酥,再也撑不住了。
自从白发姬玄清的功力达到了超一流境界之后,已是目空一切,因此存了猫戏老鼠的心思,并未往死里逼迫涂明山,只是戏耍他。眼见他精疲力竭,这才出手,半空中古琴再度放出五彩毫光,气机音符排山倒海而来,将涂明山手中的黑铁拐杖都打穿了数处。
这还不算,涂明山周身大穴共有十余处被气机打中,双手和双腿也被打伤,头上也有伤口,流出血来。涂明山已经无力逃走,只能跌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头上的汗珠和着血水,不停滚落。涂明山双手握着拐杖,心中悲凉,闭上眼睛一言不发,浑身颤抖。
白发姬玄清收了气机凝成的古琴,飘飘然走向涂明山,笑问道:“老瞎子,今天你又被老身给擒住了,老身就是问你,你服是不服?”
涂明山怒极反笑,冷冷道:“涂明山技不如人,又有何话可说?你姬玄清虽然是个女流之辈,可是扶摇琴魔四字岂是浪得虚名?涂明山今日一死,只有来世再托生为人,勤练武功,再找你复仇了!”
涂明山把眼一闭,沉声道:“老妖婆,我无话可说,你动手吧!涂某今日虽死,英魂却不散,来世一定找你报仇!”
白发姬玄清哈哈大笑道:“老身只是打败你而已,哪个说要杀你了?”
涂明山正闭目等死,却听到白发姬玄清说不杀他,他虽然极恨此人,却知道这人言出必行,是个女中豪杰。涂明山忍不住睁开眼睛,疑惑道:“你,你不杀我?”
白发姬玄清乐不可支,呵呵笑道:“我杀你做什么?咱们只是二十年前交过手,你输给我而已!今天你是来保护那王妃的,我却是楚随心这一方的朋友,那自然咱们要动手过过招。此时公事,却不是因为私人恩怨,我杀你做什么?一个人能把武功练到这个境界已经不容易,你又没做什么大恶,我杀你做什么?”
涂明山如闻纶音,一时间感觉喜从天降,这一喜,全身都松驰下来了,刚才硬撑着自己的那股精气神立刻就没了,咕咚一声倒在地上,铁拐也撒了手,大口喘起气来。他真是精疲力尽到了极点,只想倒头睡去,恨不能整个世界都与他无关。
正在此时,只见昭勇和胡铮珠一前一后往后院来了,见姬玄清正站在那里望着倒地的涂明山,二人几乎异口同声喊出:“老前辈,手下留情!”
虽然话已出口,两人却都知道,涂明山这是已经被白发姬玄清给宰了,自己这是来迟了。昭勇顿足道:“唉,还是来晚了!”
白发姬玄清回过身,望着二人笑道:“你们两个年轻人,在那里嘀咕什么呢?”
胡铮珠一脸惋惜道:“老前辈,我二人奉侯爷和王妃娘娘之命,到后院来寻找涂供奉,没想到还是来晚了,涂供奉死在老前辈手里!我们要是能早些赶到,唉!”
白发姬玄清忽然童心大起,笑道:“这老货还没死透,只要一泡童子尿灌进嘴里,还能有活过来的希望!”
胡铮珠和昭勇对视一眼,都又惊又喜,昭勇问道:“老前辈,真的假的?”
白发姬玄清一本正经道:“老身是武林前辈,这种事情怎么会骗你!你快去寻些童子尿来,给他灌下去,管保起死回生!若是没有十岁以下的童子尿,没成过亲没行过那事的男子之尿也有作用!”
昭勇喜出望外道:“既然如此,请前辈和胡家妹妹转过身去!我虽然二十多岁了,却从未行过那事,俗称处男的。这童子尿虽然找不到,这处男的尿嘛,找我就有!”
白发姬玄清笑道:“如此甚好!快快给他灌下去,迟了就来不及了!”
胡铮珠也放下了心,和白发姬玄清一起转过身去。昭勇走到涂明山跟前,见他铁拐杖也松了手,只剩下胸脯还在起伏了。昭勇心中暗道:还好来得及时,再晚来一会儿,涂供奉性命休矣!
昭勇解开腰带,撩起衣襟,开始放水,一边放水一边念叨,“涂供奉,昭勇得罪了!为了救你,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一泡热尿,就这样结结实实撒在了涂明山脸上。
涂明山正在半昏迷状态,又饥又渴之际,猛然感觉“天降甘霖”,有温水当头淋在了脸上,涂明山下意识张开嘴巴,喝了两口,猛然感觉味道不对。涂明山睁开无神的双眼,定晴看时,却是昭勇这小子在往他头上撒尿。
涂明山又惊又怒,嗷的大叫一声,坐了起来。他这嗷的一声,可把昭勇吓个半死,差点给吓萎了。昭勇吓得倒退了几步,尿都给吓没了。涂明山怒道:“臭小子,你干什么往我脸上撒尿?”
昭勇用手抚了抚胸口,颤声答道:“涂供奉,你可吓死我了!我要救你啊!我不给你灌尿,你如何能醒过来?”
白发姬玄清再也忍不住,只笑得前仰后合。胡铮珠是聪明人,马上就明白,这姬玄清是在拿涂明山开涮。昭勇是个实在人,没想到这一层,还在向涂明山解释自己向他撒尿的原由。
涂明山又气又怒,骂道:“臭小子,老夫只是累得脱了力,躺在这里休息一下而已!你他娘的竟然敢往老夫脸上撒尿,看老夫不割了你的鸟!”涂明山拄着铁拐杖,就要爬起来去打昭勇。
昭勇一脸无奈,只好往白发姬玄清身后躲,“哎呀,老前辈,快救我!快救我!”
白发姬玄清忍住笑道:“昭勇,你不必怕他,他此刻已经是强弩之末,其势不能穿鲁缟了!你只管动手揍他,一个时辰内,他都不是你的对手!”
涂明山骂道:“老姬婆,你实在是太坏了!你他娘打倒我,羞辱我也就算了,还让人往我脸上撒尿!你太不是东西!”
白发姬玄清乐不可支道:“没有这小子的童子尿,你如何能再站起来?这可大补呢,你多喝点儿!”
涂明山气恼道:“大补你就自己喝!”
白发姬玄清笑道:“我又不虚,虚的是你自己,该是你补!”涂明山被姬玄清弄得没脾气,只好拄着拐杖,把脸扭到一边,在一旁生闷气。
涂明山猛然想起一事,转过头来问道:“你们两个怎么会在一起?王妃娘娘呢?”
昭勇有些尴尬,嗫嚅道:“王妃娘娘她,她很好,不,她不好……唉”
胡铮珠咳了两声,干笑道:“你们王妃娘娘刚才已经被我们侯爷给收了!你也不必担心!”
涂明山大惑不解道:“什么意思?”
胡铮珠坏笑道:“没什么意思!这还得多谢那死鬼严苍龙,没他帮忙的话,这事还真不好办。他是无心插柳,促成了一段露水姻缘!”
涂明山听得没头没脑,不过一看昭勇那尴尬的脸色,显然是王妃娘娘吃了亏。涂明山是个武痴,一辈子的精神头都在武功上,对其它事都不上心,对男女之事更是所知不多。他只知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涂明山又问道:“王妃娘娘无恙?”
胡铮珠笑道:“活得好好的呢!”虽然这样说,她心里却莫名酸溜溜的,她一心想得到的男人,却让这娘们儿给捷足先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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