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包良逸说自己“素有蛮力”,索山安嘴角不由挂上一丝怒极的狞笑。大刀索山安闻名于天下,横行战场少有对手,竟然被对面这人说成素有蛮力,这是瞧不起谁呢?索安山刚要催马上前,却听到身后一声大喝:“索帅,杀鸡焉用牛刀?把这个包子交给末将,末将一口就把他给吃了!”
索安山回头看时,说话的正是新投降自己不久的校尉高志超,高志超原是香炉山大寨的马贼头目,索安山半年前奉命率兵剿灭香炉山大寨寨主卞虎时,高志超有先见之明,知道卞虎气量狭小成不了大事,因此抢先率众手下归降了索安山。
因为高志超降得早,又献出了香炉山偏寨,为索安山大破香炉山大寨立了首功,所以得到索安山的赏识。索安山上书朝廷,为高志超请功,于是高志超被加封为从七品翊麾校尉。自从高志超被加封为校尉之后,还没有正式在阵前和重量级敌人交过手。
高志超见索山安连败包良逸手下数将,就打心眼里瞧不起这群乌合之众。又见包良逸长得像个小白脸一样,既不高也不壮,心里头就更瞧不起包良逸,心道,都说强将手下无弱兵,你看看包良逸手下这些武将,一个比一个水,可见包良逸本人也不会怎么样!朝廷无人哪,这样一个人也配做东丘将军?
他也不想一想,索山安是何等人?在大越军中实力可排前五的存在,包良逸手下的几个校尉能在索山安手里下走过三五个回合,就已经算是有两把刷子了。
索山安见高志超主动请战,也想看看这两个人的功夫到底都怎么样,于是点头道:“好!本帅早就听说高校尉是卞虎手下高手之一,却没机会见识高校尉的身手。既然高校尉有心为朝廷杀贼,那本帅就给你杨会!不过这两军阵前可不比咱们将军府的演武场,高校尉一定要多加小心才是!”
高志超把嘴一撇,抡着双手大铁锤,纵马冲入两军阵前的空地,大喝道:“索帅放心!量一个区区包良逸,何足道哉!”高志超望向包良逸,猖狂大笑道:“小包子,来来来,香炉山名将高爷爷在此,认得你家高爷爷吗?”
包良逸大怒,跃马挺枪直取高志超,大骂道:“索山安是军中名将,人人皆知,他来做本将军的对手,也算旗鼓相当!你这厮不过是一个无名下将,怎么敢口出狂言?就算本将军一枪挑了你,都怕你脏了我的枪!”骂声里,包良逸纵马向前,枪出如龙,扎向高志超前心。
高志超仗着力气大,舞双锤向外一封,试图架开包良逸的长枪。哪知包良逸这一枪却是虚招,包良逸猛然向后一撤枪,高志超的两锤就砸了个空,高志超用力过猛,差点栽下马来。高志超急忙分开双锤,试图稳住身形。哪知包良逸手中长枪忽然再向前刺,急如闪电一般,噗嗤一声,正中高志超胸口。
雪亮的银枪刹那间便已经破甲而入,高志超只觉得心口一凉,低头看时,枪尖早已经透胸而入。高志超还没来得及叫出声,就已经被包良逸挑在枪尖上。高志超顿觉手头无力,再也拿不住双锤,手一松,双锤噗通噗通,掉落在尘埃之中。包良逸大喝一声,奋起神力,将高志超从马背上挑落马下。
高志超被包良逸一枪刺透前心,甩出五丈多远,跌坐在地上。高志超瞪着一双眼睛,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望着包良逸喃喃道:“你,你这是什么枪法?”
包良逸单手持枪,斜指地面,冷笑道:“你好歹也是朝廷的武官,竟然连抽屉枪都不认识?”高志超用手捂住胸口,却根本堵不住胸口的鲜血如泉涌出。高志超口吐鲜血,倒地绝气身亡。
包良逸身后,一片沉寂,鸦雀无声,谁也没想到包将军竟然一合就杀死对面的大将。片刻后,东丘城的士卒们高举手中兵器,欢声雷动。
索山安手下众将见包良逸轻而易举杀了高志超,一个个面面相觑,脸上都有了惧色。平时他们在演武场上和高志超也比过武,高志超比他们当中一些人的武功还要高些,却没想到在包良逸手下一个回合就交待了。包良逸手下的众将恐惧索山安,索山安手下众将也怕起了包良逸。
当然,包良逸心头最清楚,高志超远没有弱到一合就可以搞定的程度。只不过这小子太过于轻敌,被包良逸抓到机会,一击毙命罢了。一合杀死高志超,纯属侥幸。如果让高志超复活,两人再动起手来,恐怕包良逸在二十回合内都占不到什么大便宜。
不过战场上瞬息万变,运气就是实力的一部分,谁轻敌被杀也怨不得别人,那就是活该。
索山安在远处看得清清楚楚,他也没想到包良逸一个回合就干净利落的干掉了高志超。他又惊又怒,拍马舞刀上前,大喝道:“包良逸,你这反贼,怎么敢杀害朝廷将官!”
包良逸用枪一指索山安,冷笑道:“什么朝廷将官,分明是助纣为虐的奸贼!本将奉大越先皇之命,镇守东丘,如今起兵讨贼清君侧,以正国本!你索山安身为朝廷大将,深受皇恩,却不思报效朝廷,反而给种士良那厮做鹰做犬,还伪称有皇帝诏书,带兵犯我东丘境界,你最该死!”
索山安狞笑道:“包良逸,你满口胡柴!大司马与国有大功,当今圣上因此想给大司马加九锡,可大司马都再三拒绝了!大司马高风亮节,岂是你等凡夫俗子能懂?你分明是听了楚随心的蛊惑,要起兵谋反谋害大司马,却打着清君侧的旗号,实在是其心可诛!包良逸,你罪该万死!”
两人在阵前对骂了几句,谁也不服谁。包良逸不再废话,直接杀向索山安。行不行,用武功说话。而骑在乌骓马背上的索山安也紧紧握住了手中的长柄大刀,几乎在同一时间向包良逸发起进攻。两骑马对向冲来,八个马蹄翻飞,声势骇人。
包良逸催动白马狂奔而来,马蹄在地面踏起一溜烟尘。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不断缩短,五十步,三十步,二十步……包良逸体内真气疯狂流转,将真气灌注于长枪之上。包良逸杀气腾腾,手中握紧长枪,没有任何花哨的动作,挺枪直刺索山安。白面书生一样的包良逸,却分外的枪沉力猛。
大道至简,战场上杀人的手段从来都是最直接最简单最粗暴。那些花里胡哨,华而不实的东西在街头卖艺表演时当然好看,可若放在战场上性命相搏,就不知道会死得有多惨。两骑相遇的一刹那,刀枪齐举,金铁交鸣,擦出一道耀眼的火花。两个人都在心中赞一声,好功夫!
索山安在战场上是何等的老资格,却也不由发自内心的为包良逸叫了一声好。好一个看似白面书生的包良逸,武功招式竟然如此精纯,能和他索山安势均力敌,真不愧能做到东丘将军。索山安仔细看包良逸手中那根粗如小孩胳膊的银枪,重量恐怕绝不轻于自己手中的大刀。
两边士卒忍不住齐声为各自的主将喝彩,双方调转马头,再度向前冲锋。包良逸手下校尉士卒都长出了一口气,他们本来还担心包良逸不是索山安的对手,现在看来,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包将军的功夫一点儿不弱,只是看起来不像对面主将那么高大威猛而已。
索山安借着酒劲提起内力,浑身燥热无比,一张红脸更红,红得简直像要滴下血来。他并不是单纯意义上的马上武将,更是位修习高深内功的武者。他固然贪杯,可是另外的原因是他修习的内功很独特,如果辅以酒力,会使境界更上一层楼,这也是他每次作战前必饮酒的原因之一。
两个人在阵前大打出手,刀来枪往,斗了三十多个回合,不分胜负。包良逸暗暗道,好一个索山安,力猛刀沉,真不怕是大越名将!没想到索山安的武功竟有如此之强,刀法好,内力也高!
对面的索山安也同样诧异,这包良逸一向并不以武功而闻名于大越军中,怎么会有如此强悍的手段?以我索山安的武功,和他斗了三十多个回合,竟然不分胜负?!
两个人都在心中犯嘀咕,照这样打下去,恐怕不斗到一百合分不出胜负。包良逸心中更急一些,他手下兵少,在索山安的营地时间越长,危险系数越高。包良逸把心一横,不行,无论如何我得速胜索山安才行!
希玉成正坐镇中军帐,流星探马不断跑来报告军情。希玉成虽然没出大帐,却比索山安更了解目前的战场形势。远远的,希玉成见土丘方向火光冲天,心中一下不安起来。希玉成正在焦躁,只见有流星探马如飞而来,高声道:“报!有紧急军情!”帐下亲兵不敢怠慢,火速放探马入帅帐。
流星探马入帐跪地叩头道:“报告军师,土丘粮草营遭遇东丘城上千骑兵袭击,土丘粮草营已经失守!守将薄大柱阵亡,我军粮草营已经被敌军烧毁!”
希玉成大惊失色,腾地站起身,大声问道:“什么?薄大柱阵亡?粮草营被烧?”
探马伏地道:“是!”
希玉成跌坐了下去,一拍大腿,叹道:“唉!终日打雁,却没想到被雁给啄了眼!我只想着用投石车营地骗包良逸出城,却没想到他一石二鸟,用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计,把我们的粮草营给烧了!这个包良逸,可真是劲敌啊!”
黄脸校尉郑宝成怒而起身,把手中酒碗摔了个粉碎,怒骂道:
“什么劲敌!不过是趁着我们不防备,偷袭罢了!典型的小人得志!军师,既然包良逸的主力倾巢而出,一部在土丘焚烧粮草,另一部在袭击投石车营地,你不如拨给我两千兵马,我诈称包良逸部得胜回城,给他来个夜袭东丘城,一锅端,让包良逸无家可归!”
希玉成摇头道:“郑校尉,来不及了!等你率兵赶到东丘城下,天已经大亮了,哪还是夜袭了?再说包良逸既然敢率部出城袭击我们,恐怕城中早就做好了准备,你去攻打也是没用!何况东丘城城高池深,两千人怎么济事?这下粮草给他们烧了,咱们在这里哪还能站得住脚?恐怕很快就要撤退了!”
郑宝成暴跳如雷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我们怎么办?难道在这里坐以待毙?眼睁睁看着?”
希玉成望向投石车营地方向,咬牙道:“既然包良逸敢亲自来袭击投石车营地,咱们干脆调兵把包良逸困在这里,生擒包良逸!只要能抓住包良逸,胜过得到十个东丘城!包良逸就是东丘城的灵魂,包良逸被擒,城中必然大乱!”
郑宝成一脸笑意狰狞,咬牙道:“好!反正也没有了粮草,我干脆就把包良逸抓住,把他炖了吃肉!”
希玉成从青瓷花箭筒中取出一支令箭,大声道:“郑校尉,我命你立刻率两千兵马,直奔投石车营地,断了包良逸的后路。你们务必要配合索帅,生擒包良逸!”希玉成把令箭掷向郑宝成。
郑宝成一伸手,接住令箭,狞笑道:“末将得令!”只见郑宝成大步流星走出营帐去点兵,希玉成和郑宝成两个人都在心中发誓,一定要生擒包良逸!
希玉成走到营帐外,望着天空,脸如死灰,喃喃自语道:“我的老天爷啊,今天打的这是什么糊涂仗啊!粮草营被烧了,薄大柱也死了,投石车营地也被毁了,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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