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边的小道士落尘、落松等人,用敬若神明般的眼光看着登岸的楚随心。楚随心一剑开湖的壮举,让年轻的道士们既震惊又崇拜。要知道,在整个枯木观里,就连修天道的白杨道人也不曾在众人面前有过此种壮举。
冷若霜和冷东海、赫兰玉双也先后上岸,众人都为楚随心刚才的至强一剑而向他道贺,只有白杨道人不吭声,在一旁微微发笑,脸上很有欣慰之意。楚随心并无欢喜之意,只是摇头,除了白杨道人之外,无人能解其意。
此时兰昔月已经给独角虎服下离尘宫独门的解毒药,独角虎闭目陷入沉睡。楚随心默默走到兰昔月身旁,蹲下身望着独角虎,一言不发,神情落寞。
兰昔月一脸钦佩,轻声道:“楚大哥,适才你这一剑好强,就算我们师尊在此,也未必能劈出这样惊天动地的一剑来。”
楚随心摇头道:“童宫主的武功是自己的,可我这一剑却不全是自己的力量。自从在断魂崖和智多措过招之后,我胸中总有一口抑郁之气不能发出。今天这刺客又三番五次戏耍于我,我在一怒之下,才有了这一剑。这一剑是天赐之举,可遇不可求。以我目前的状态,想让我再劈出这样的一剑来,难!”
兰昔月“嗯”了一声,乖巧道:“楚大哥,不管怎么样,这一剑都是你劈出来的。有些事,不求天长地久,只为曾经拥有。我们年轻一辈之中,目前能超越大哥的,恐怕找不出第二个人来。其实若霜姑娘的武功在年轻人当中已经够强了,比我们都强,只是她也远不及大哥!”
冷东海得意道:“那是!要不我当初怎么会跟大哥磕了头拜把子呢?我刚见大哥的时候,和他聊了几句天,就知道他与众不同,所以我才请求和他结义。大哥是何等人,那可是豪门出身!可他却不嫌弃我的出身,肯和我一个要饭花子结为义兄弟,足见大哥眼光独到,绝非寻常人可比!”
冷若霜知道楚随心的心思,轻声问兰昔月道:“昔月姑娘,独角虎中的毒能解吗?”
兰昔月摇了摇头,一脸沉重道:“这只独角虎中毒很深,寻常的解药根本没用,我们离尘宫的解毒药也只能延缓毒性发作而已。我对药性多少也算有些研究,但是却没有解决的办法。只是不知道……”
兰昔月回过头,目光落在白杨道人身上,“只是不知道道长有没有解毒之法?”
众人都回过头去看白杨道人,却见白杨道人一脸微笑。白杨道人伸出手捋着胡须,不置可否的问道:“那你们猜猜,贫道能不能解了独角虎所中的毒?”
楚随心眼前一亮,既然白杨道人说这话,就说明他有把握给独角虎解毒。楚随心精神立刻大振,站起身向白杨道人拱手道:“道兄,如今这只独角虎就全靠你了!”
白杨道人笑眯眯走上前,对楚随心道:“侯爷,解毒的事不急,贫道先要恭喜你,今天你把那些抑郁之气都一扫而光了!本来贫道还担心,如果你这股忧愤之气不发出来的话,迟早要憋出病来。结果你今天一怒之下,把这股不平之气用一剑释放了出来。好事,大好事!”
楚随心展颜一笑,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白杨道人越淡定,说明对解毒之事把握越大。楚随心望向独角虎,神采奕奕,他原担心救不下独角虎,如今白杨道人有这样的把握,那这个困难也就迎刃而解了。
众人正在议论楚随心的至强一剑,却见安星绮背着药篓从林中走了回来。安星绮笑道:“白杨道兄先前就说,楚侯爷对这只独角虎中毒还是蛮担心的,所以派我先去采些药来,有用。果然不出道兄所料,楚侯爷就为这件事担心着。侯爷你放心好了,道兄说他自有解毒之法!”
安星绮说着话,把药篓放了下来,又从药篓中取出一个敞口的小罐子来,把几样草药和一枚不知名的红色果子放了进去。又用药杵一点点把刚采来的药捣成糊状。楚随心蹲在一旁看热闹,见安星绮捣的那几味药也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无非是些寻常的药材。
白杨道人凑到楚随心身旁,一脸神秘道:“侯爷,贫道要安洞主采的这些药都是辅药,如今还缺一样主药,需要侯爷帮忙才能凑齐这味药!”
楚随心大奇道:“道兄,你这玩笑就开大了!我身上哪有什么解药!除了达波巴那老和尚给我的一丸药之外,再就没有什么解毒的东西了!难不成你说的药是达波巴所赠的那一丸?你若要,就拿去好了!”楚随心伸手就往怀里摸,去掏达波巴所赠的黄色小锦盒。
白杨道人摇头,笑容灿烂道:“诶,那些都不足为贵!如今贫道要的这味药,是侯爷身上自带的!侯爷,这次可没办法,只好委屈你一下,让你出点儿血了!你不出点儿血,这只独角虎的毒伤就医不好!”
楚随心被白杨道人说的莫若其妙,只好笑道:“道兄,你真把我说糊涂了!我是真不明白你所指的到底是什么!”
白杨道人凑到楚随心耳边,轻声道:“侯爷,你还记得智多措要把你抓去,炼化成丹药的事吗?你是木灵之体,你的血能解很多毒药,如今碰巧这独角虎所中的毒,用你的血做主药就能解!这也是天赐的机缘!”
楚随心半信半疑道:“道兄,你说的是真是假啊?要是这样的话,那我的血可就珍贵了!既然我的血可以解毒,那以前我自己又怎么会中毒呢?这不合逻辑嘛!”
白杨道人哈哈笑道:“侯爷有所不知,所谓医者难自医!况且你的血也不是包治百病,包解百毒,那还了得!只是碰巧今天这刺客所用的毒,可以用你的血来解,不知侯爷愿意帮忙否?”
楚随心欣然点头道:“那是自然!既然举手之劳就能救这三脚猫一条命,何乐而不为?当年佛祖他老人家能以身饲虎,割肉喂鹰,我舍出几滴血又算什么!只是不知道道兄想要多少合适?”
白杨道人咂了下嘴,嘿嘿笑道:“也不用多,只要有个三滴两滴就够了!这毒也是奇怪得很,只需要侯爷几滴血,能借上一点儿力,就足以解了独角虎身中的奇毒!也算它和你有缘份,要是换个环境它中了这样的毒,可就没那么好命喽!”
两人正说着话,小道士落松走了过来,将一些纸灰小心翼翼放进捣药罐里。小道士落尘在一旁从怀中摸出一柄白玉柄的小刀子来,递给楚随心。白杨道人一指那个捣药罐,努嘴道:“侯爷,请不吝赐药吧!”
楚随心觉得有些奇怪,好像这大小道士早有准备一样,但是他也没有多想,只是点点头,从落尘手中接过那白玉柄的小刀子,在自己左手指尖上划了一刀,挤出四五滴血在捣药罐中。说来也奇怪,楚随心的血液刚滴入捣药罐中,瞬间就和纸灰、捣烂的草药融为了一体。
白杨道人见那几滴血滴入捣药罐中,满意点头,示意安星绮继续捣药。过了一会儿,白杨道人道:“安洞主,可以了!”
安星绮把药罐递给白杨道人,只见白杨道人接过药罐,把药末抓了起来,揉搓成两个药丸,嘴里念念有辞。半晌,才把药丸递给楚随心道:“侯爷,这事有劳你亲自动手,由你给独角虎喂药才最好!先喂一丸,等它意识清醒了再喂第二丸就好。”
楚随心有些狐疑,不过想来白杨道人也没什么恶意,于是接过药丸,来到独角虎身旁,把药丸送到昏迷的独角虎口中。小道士落松很善解人意,立刻递过一囊清水,楚随心接过水囊,把清水小心翼翼灌进独角虎口中。众人都觉得稀奇,围在一旁看热闹,看这解毒丸是否真的有效。
过了一会儿,独角虎肚子里咕噜噜响了起来,白杨道人在一旁满意点头道:“嗯,这畜生的命算保下来了!这畜生的命可真好!”
片刻后,倒在地上的独角虎缓缓睁开一红一绿两只硕大的眼睛。苏醒的独角虎忽然见周围都是人类,顿时吓了一大跳,它想挣扎起来,却发现自己四肢无力。它回忆了一下,才记起自己是中了毒,只好无奈的动了动尾巴。
楚随心蹲在独角虎身旁,一脸欣慰道:“三脚猫,你只是中了剧毒而已,还好我道兄配了解药给你!来,你把这丸药吃了,毒也就解了!”楚随心把第二丸药也送到独角虎口中,喂它服了下去,又给它喂了一些清水。
片刻之后,独角虎肚子里面狂响不止,白杨道人着忙道:“各位,快闪开,快闪开!这畜生要拉了!可别给毒屎窜到身上!”
众人大惊,四散奔逃。
独角虎果然两腿发抖的站起身,狂-泄不止,把那些毒都给拉了出来。周围数丈范围内顿时臭气熏天,臭不可闻。众人逃得远远的,捂着鼻子,嫌弃的望着独角虎。
独角虎本是想走,可惜拉的虚脱了,实在是走不动。它好歹也是山大王,也是要面子的,被人嫌弃了自然很难为情,只能摇摇晃晃走了几步,离那些毒屎远一些,最后实在撑不住,只好趴在地上,垂下头,无地自容,羞愧不已。
楚随心长出了一口气,挥手道:“三脚猫,现在你的毒已经解了,去吧,你自由了!”
独角虎抬起头望向楚随心,有些不敢相信他的话。白杨道人也疑惑的望着楚随心,“侯爷?”
白杨道人心中很是不解,先前不是你想收伏独角虎的吗?怎么又想放它走了?
见白杨道人眼神中有疑惑,楚随心只好摇摇头,半开玩笑的解释道:“这家伙个头实在太大,太能吃了,养不起啊!”众人哭笑不得,这是什么理由嘛!
趴在地上的独角虎瞪起一对眼睛,望向楚随心,愤愤不平的在嗓子眼里呜呜了几声,显然对楚随心的话很有些不满。可惜它不会说话,不然非要抗议几声不可。
楚随心走到独角虎身边,蹲下身,抚摸着它长着一只独角的大头,感慨道:“你是天地所生的灵兽,今天虽然是我救了你,可一切也是因我而起,所以我不想你对我感恩,再来个‘以身相许’。我的复仇路漫长而艰辛,而你本就该是这驮龙山的主宰,你是自由的,不该随我去冒险!”
独角虎听懂了楚随心的话,把脸伏在楚随心手上,蹭了蹭,喉咙了低沉的呜呜了两声,随后抬起头,目光坚定的望着楚随心。
白杨道人捧腹大笑起来,“侯爷,你说的没用,这下它已经认你为主,跟定你了!侯爷,你这真是下水可降龙,上山可伏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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