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华国的事情就是这样,领导往下压的事情,再艰难也会变成坦途,不然再简单的事情,都可以变成比哥德巴赫猜想还复杂的问题,关键是每一处刁难或者漫不经心的拖延,都还显得理所当然无法挑刺。
这几乎是华国沉积了几千年的官僚文化特点,哪里是一朝一代就能改变的
立刻叫汤灿清发集团公司营业执照、验资证明、项目意向书等文件的传真过来,草签一份合同,承诺在三十天内就过来正式成立旅游景点管理公司,田老一行就在县委书记带着县委县政府几大班子头头的送行下离开了,连饭都不敢开口请吃。
陆文龙他们当然更不在乎这个,坐在后排座椅上田老看陆文龙一直都在翻看合同文件,车都走了好远的距离了,才拿拐杖碰碰文件:“很高兴”的确,老头子不用看,都明白陆文龙这份合同几乎可以说是怎么签,那边县里都会热情高涨的答应下来,即使要那边赔钱都可以,但陆文龙还是一板一眼的把给县里面的收益都列了出来,不打折扣。
陆文龙慢慢的从思考中拉出来,摇头:“不见得,我几乎能看见我以后到其他县市做同样类似事情的时候,会遇见同样的情况,也许不是每次都这样,也许没这么极端,但肯定还是普遍存在,我跟港商打交道的时候,他们都这么说,跟各地政府和部门打交道都会耗费很大一部分精力,而他们在国外经商的时候,就没有这样的情况。”
田曾贤很不满:“你也要说是体制的问题。这是资产阶级自由化倾向的看法。很危险!”
陆文龙却还是摇头:“这是现实存在的吧。我也到国外去比赛过,也有参与国外的公司,人家政府部门的影响就是很小,但我认为还是法治的问题,不光老百姓要遵守法律,这些政府和官员也要遵守法律,如果大家都遵守法律了,就不会这样。”
田老的脸就跟四月间的天似的。说变就变,一下就和善了:哼,你还算想得清楚,不然……”也许在他这种老干部看来,这是根本问题,几乎涉及到否定他们那一代奋斗的价值。
以往喜欢侧身听后面说什么的张元桥今天却难得坐得好好的,只看前面,老姚都瞟了他好几眼,察觉到他有点什么变化。
裤子当然是换了,县政府那边说要赔他一条裤子的。被谢绝了,他在自己的小本上不停写写画画。田老也注意到了,又拿拐杖敲副驾驶椅子:“你今天有什么感想”看来是觉得这棍子的确方便好使。
张元桥的理论水平就比陆文龙高得多:“基层党风建设,工作作风建设以及法制建设确实有待加强,还有他们对改革开放精神的领会不能流于形式,而是要切实到工作中,好比现在各地都成立了招商局,可是今天这样的招商局还是被动的……”
陆文龙只听了几句,就继续捣鼓自己的文件,时间很紧迫,送走这几位,自己就要赶紧去平京,还得安排人过去签合同执行整个项目,尊尼肯定要作为香港人出现,现在自己摆平了这个县政府,估计也能给香港强叔那边很高的信任度,特别是这个县政府即将呈现的态度,嗯,真是不要太狗腿。
因为田老一行人不想暴露自己的真实目的,只是含含糊糊的说听了陆文龙介绍来看看这个景点,最后田曾贤还在县委书记办公室题字一幅“幽谷开山”,被县委书记打算作为最后旅游景点的招牌,据说还要刻在山体上!
田老的本来意图是提醒他们要懂得开拓,把藏在深山的资源懂得如何最好的开发出来,所以还书写了自己的名号,听了就是严厉的批评:“如果你们最后把这里搞得一团糟,我这刻在山体上的名字,就成了耻辱柱,等我见了马克思,都还挂在那里嘲笑,被人民群众戳背脊!我做不出来,小陆给我做监督,绝不允许这样用!”
所以看起来就好像这么非前台的国家领导人,居然是因为陆文龙的私人关系才来走走看看的,他们都没有兴趣了解那个警察局长或者招商局副局长的结局,县委书记说自己一定会尽快把处理意见送到省委组织部,再尽量送到中组部呈给田老过目。
但显然这个项目,陆文龙自己是没法跟进的,汤灿清一样很忙,苏文瑾要主持大局,蒋琪还在上学,杨淼淼不可能关心这种事情,自己的弟兄们……这个事情看来只能让余竹来挑担子。
不过从山区出来,才基本把考察区域走了一半,接下来才是长江沿线的各个区县包括陆文龙的家乡在内的考察,这中间涉及到的内容更多,更复杂,不光是渝庆**行政规划的事情,还有这些大坝峡区移民安置以及新旧城改造的问题。
因为那个举世瞩目的大坝一旦修建完成,筑起来的水坝会让水位上升很多,这沿江地段很多区域都会被淹没,一直以来的移民潮伴随着的还有很多把水位之下的城镇搬到完全崭新地方重建的工程,这样的资金跟工程都是天文数字。
陆文龙都接了赵连军好几次电话催促了,他都悄悄的解释:“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政治任务我走不开,就这一档口,完了我就赶紧去平京。”
赵连军是真的火烧屁股:“哪个级别的政治任务我找方主任去疏通!”
陆文龙装神秘:“天顶盖上的!”
赵连军呸他:“我在平京天天打国家领导人门口过,我都没敢乱说,你还来吓唬我别是上回的事情让你不敢来平京了吧”
陆文龙反呸回去:“乌鸦嘴!”
结果田曾贤还饶有兴致的去看了陆文龙家乡小县城里面的台球惩游泳池,这些都是大坝合拢,水位上升以后会被淹没的地带,所以现在新城还没建设起来,游泳池在夏天里依旧人满为患,不过连小崽子他都一个不认得,带着棒球帽和墨镜的他也没被认出来。
原本他还想介绍李启东给田老认识,作为家乡的县长算是顺带提携一下,但想想自己也曾把这里可能**归到渝庆的消息透露给他,在目光如炬的田曾贤面前,还是不要玩儿这些小动作,免得得不偿失。
但田曾贤在离开这里返回渝庆的时候,就特别找张元桥问了一下这个县的主政人员是谁:“有点意思,这是我们挨着看下来的所有区县中,唯一一个考虑了自己在整个沿江一带经济产业中应该怎么配合的。”
张元桥也笑:“嗯,县长姓李,李启东,是当地土生土长的干部,县委书记倒是换了两三任,他一直都没动,今年有到地区行署升职的机会都没去,申请继续留在县城干。”
田老吩咐注意留心这个人:“所有地方千篇一律,不是搞开发区就是招商引资办厂,再不就鼓励群众外出打工,用他们挣回的打工钱带动本地经济,就这一处,却大力发展柑桔种植,就最近两三年的时间能稳定发展经济,是原本几个贫困县里面唯一脱贫的一个。”
张元桥提醒:“陆文龙的家乡哦,你认识这个李县长不”
陆文龙心惊胆战,背上都冷汗,幸好没主动提过这个李县长跟他们认识,看看外面也已经离开县城公路好几十公里,这是条新修的沿江公路,才开口:“我……就是他发掘出来的。”
这下田曾贤都很好奇:“他还懂体育”
陆文龙摇头:“他是我中学校长,是他鼓励我们多开展体育运动,才有棒球队去参加青少年运动会,我才被国家队发现的,也是他后来做了教育局长大力发展县城里面的棒球青训基地,现在国家队也有两个人是我们县,外加三个青少年苗子,还有国青队的教练也是我们那出来的。”
不做声,只恍然点点头的田老又靠回椅背,没再问出陆文龙最害怕的那句话,他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作答,很明显李启东的确是有点能力,统筹考虑和为这个县是做了工作的,但仅仅是大半年前得到陆文龙透露的消息,他就当机立断的做出了改动,也许就这一个小小的细节能说明李启东是心里有点征兆的,其他倒是没漏洞。
陆文龙可能不太清楚这点区别,李启东或者张元桥他们体制内的人就再明白不过,现在他是县长算鸡头,到地市级行署就只能是凤尾,而一旦渝庆改制,这边特殊的扁平结构,地市级也许就会取消,渝庆下面直接就是县,地市级里面的凤尾还不如县里面的鸡头能出挑上升,而那时他如果再升,就直接到市里,那就是省级,也许就是跳过半级,可能就省下五到十年的苦熬工夫!
这就是陆文龙当时顺口一句话,李启东却在接到地区行署组织部考察时候,辗转反侧好几个晚上,才做出的谨慎决定。
千金难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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