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天诺打头,六骑紧随其后奔向西北。
虽然两日未眠,但精神依然旺盛,肉体无半点疲乏的感觉,若是套用柴天诺前世的理念,那便是境界越高,越接近非人。
抵达十八里堡,一行七人掉头奔向东方,那位老兵看着迅速消失的马队轻轻叹气:
“大河奔腾大江咆哮,吾等小小池塘,如何抵得住即将到来的惊涛骇浪?”
轻摆首,老兵跽坐城头,默默无语。
“柴秀才,还有多远才能抵达那处聚居地?”
一位长须飘飘的美髯公发问,柴天诺心里那叫一个舒坦,好久未曾有人叫自己秀才了,思来想去,还是这个名头好听。
“吕大人,过了石头山还得再跑半个时辰左右,已经靠近沙河郡了。”
美髯公是边城卫左郎将,武力虽然不高,但其善于计谋谋划,在边城卫属于军师般的存在。
其门下幕僚众多,这次带出的五人各有所长,乃打探军情的最佳组合。
“快到时烦劳提醒一声,该有的准备还是得做。”
“喏。”
轻轻颔首,一卫左右郎将,那可是妥妥的大人物,柴天诺发觉这些日子自己接触的官员等级是越来越高,也不知有没有那个荣幸,前去拜会二位相公。
“吕大人,越过五里外那个小土坡,便能看到聚居地了。”
柴天诺指着前方提示,吕修林挥手止住队伍,待马蹄全部裹好布,又换了一身边塞牧民的打扮,这才继续前行。
越过土坡,吕修林一干人等齐齐倒吸口气,听人说与自己看,感觉天差地远!
吕修林瞅了眼柴天诺,心道难怪柴秀才说多如繁星,这打眼望去,真有些无边无际的感觉。
“青河君,草原鞑子数目确实惊人!”
一位花白头发,身穿对襟劲装的门客,手拿单筒望远镜,一边观察一边报着听不懂的数据。
另外四人,各自在一画有棋盘般纵横线的厚牛皮上不停记录,皆是些古怪符号,看的柴天诺一头雾水。
刻钟时间后,吕修林见劲装门客收起望远镜,便开口问道:
“山河先生,探查结果可好?”
“基本清楚。”
山河先生把望远镜小心放入木盒,指着一张牛皮说道:
“敌营被吾等划分成九九八十一区,经分析,共可分成三部分。”
拖过另一张牛皮,山河先生指着上面的符号继续说道:
“一部分是围在中央的大华子民,他们只占一区,但人数不少,粗估在六万七八千左右。”
“另一部分,便是百姓所说的库尔敦卫和呼桑卫。”
“从服饰、旗帜还有不同等级营帐分析,这两卫所属军府数量惊人!”
“……数量惊人,可是远超之前的阴山卫?”
吕修林皱眉问,山河先生重重点头:
“不错!”
“阴山卫拥十五军府,兵力四万五六千,换防后的黑河卫也不过十八军府,兵力五万五上下,可那呼桑卫,最少有二十五军府。”
“至于库尔敦卫,更是达到三十军府左右。”
“两卫兵力总数达到十七万左右,若是再加上那被打残了的黑河卫,恐怕人数会突破二十万!”
柴天诺与吕修林同时一惊,二十万大军,这可是三年前草原王廷入侵边塞军力的一倍!
当年打的痛苦不堪,如今的西北边军,可能挡得住?
看看沉思的吕修林,山河先生接着说道:
“第三部分则是人数最多的草原鞑子,他们分成无数大小部落,位置极其混乱,数目无法精确计算,但怎地也不会少于五十万!”
说完,山河先生又开始汇报人员装备等情况,吕修林听得频频点头,柴天诺却半点也听不进去。
二十万正式皮甲,五十万部落怎地也能再调出二十万可战的草原鞑子,那这兵力便会达到恐怖的四十万!
西北边军统共二十来万,如何抵得住四十万铁骑?!
“柴秀才,柴秀才?”
吕修林叫了两声,柴天诺才回过神来。
“不知柴秀才可有办法探查两卫兵卒战力?”
“死于你手中的王廷兵卒不下千数,你在整个西北,最有发言权。”
吕修林认真的说,五位门客满脸感慨的看着柴天诺。
这可是边城卫无可争议的武力第二人,可惜出身终究不是西北,过不得几日便要回返京城。
“这有何难!”
柴天诺一个跃身跳上马背,抖缰蹿了出去。
“吕大人稍候,某去去便来!”
赤红胭脂兔似也知道要隐蔽行踪,不待柴天诺吩咐便跑向他处,绕了个大圈奔向聚居地。
“……青河君,这柴秀才,莫不是要一骑独闯敌营?!”
山河先生与其他四位门客满脸震惊,吕修林捋捋自己的美髯,苦笑着说:
“某看,八成是。”
“这柴天诺的胆量,属实逆了天!”
远远绕出二十里,柴天诺拍拍背上鸣鸿,摇摇得胜钩上的大漠孤烟,又取出袋中望月犀,夹五支破甲锥,朝连绵不尽营帐冲去!
“大漠孤烟直,某即得了大漠孤烟,那便来个直的,看某一骑冲营,战他个天昏地暗!”
柴天诺大笑,胭脂兔嘶鸣,包脚的布匹踩得稀烂,密集蹄声如若震雷!
“那是何方来人?”
瞭望塔上,一王廷兵卒满脸疑惑的问身边同袍。
“不知,会不是会黑河卫的?”
“不可能,那些家伙被大华蛮子打破了胆,怎敢一骑来此?”
“那会是何方来使?”
七八个兵卒齐齐望向越来越近的身影,一视力超群之人骤然色变:
“不好,是大华蛮子!”
话音刚落,五支沉重破甲锥便精准落下!
“咄咄咄~”
五人同时倒飞,撞断臂粗栏杆跌落,剩余两人惊恐敲鼓大吼:
“大华蛮子来袭,大华蛮子来袭!”
一校尉迅速从营帐跑出上马,大声喝问:
“哪个方向,兵力多少?”
“自北而来,兵、兵力,只有一人。”
“你”
校尉刚想喝骂,嘭嘭两声,最后两位哨兵脑袋爆开,径直从瞭望塔跌落。
鼓声终止,但原本平静的大营瞬间活了起来。
无数职守兵卒就位,拉开近乎人高长弓,搭重箭,瞄准六七十帐外的柴天诺,倾角撒放!
“噫吁嚱,草原王廷的兵丁里边,竟然有长弓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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