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天目

  “爷爷,这是什么?”

  龙珞玉摸着眉心的金色纹络,满脸疑惑地看向爷爷,她清晰地感觉到自身的本源之力增长了一截,而且还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气息附着在金龙本源上,使她目光清澈,神魂升华,吸收天地间的灵气都更快了。

  盘坐在石磨上的龙泽并没有起身来查看的意思,他仅仅盯了金纹片刻,便收回了目光。

  “那是人族的一种天赋神通——天目,能够窥视道源,知晓内外法,若是修炼到极致,能知古今过去未来之事。”

  “天目?以前没感觉有啊?”

  龙珞玉琢磨不明白,她以前可不知道自己还拥有这样一门天赋神通。

  “此目通天达地,契合法则,有先天后天之分,先天目唯有无欲无念之人有可能天韵而成,后天目则是修为大成者,击穿额骨,蕴养天地法则,形成后天的天目,其威能并不及先天。”

  “可惜,这片天地多杀伐,即使是刚诞生的婴儿也会染上杂气。我们龙家最后一位先天目者,已是上一纪元的历史了。”

  “那我这个是个先天的,还是后天的?”

  龙泽说起上个纪元,目光中略有思索之意,似乎在回忆着什么,神情微微变幻。不过,当龙珞玉洋洋得意地伸来圆润的额头时,他忽然笑道:“不似先天,不似后天,取天韵而成,养魂魄而显,知天地神通,绝古今未来。”

  “那么,我以后会冠绝天下?”

  女孩在一阵幻想当中,逐渐嘟起了嘴,叉着腰,挺直腰板,鼻梁高高翘着,哼着欢快的曲子,脸上不由得浮现起骄傲之色。

  “时也命也。”

  龙泽呢喃了一声之后,从衣袖中掏出一张金箔递给孙女,无字,却散发着微微光辉。薄薄的金箔,仿佛重若千钧,龙珞玉仅仅只是托着它,就用了不少的力气。

  “怎么没字啊?”

  龙珞玉灵动的眼睛正仔细观看着金箔,没有放过一处间隙,但是仍旧没有发现哪怕是一个字。

  “需要用神魂去观想。”

  她微微颔首,修行的第一个境界便有养神魂一说,她早已修得其中道理,能使神魂观内外。随即她闭上双眼,眉心的金纹骤然发光,刹那间演化成真正眼眸,不自主地睁开。

  那是一颗极其耀眼的金色眼瞳,如若太阳般炽盛,周围繁星簇拥,似永恒般存在,灿光弥漫。

  一道霞光从竖眼中落下,当接触到金箔时,金箔上的光辉一震,那道霞光不由自主地没入其中。

  竖眼闭合,龙珞玉像被惊吓的兔子般,瞬间蹦起,连忙挥舞手臂,想将那张金箔甩掉。

  “哎呀,眼珠子!”

  她撇着脸,不再看向金箔,像是有什么大恐怖般,拿着金箔的手拼命地晃动,想要摆脱它,但是那张金箔仿佛生长在她手上一般,没有丝毫脱落。

  过了片刻,那张金箔突然化成一道流光,直接融入了龙珞玉眉心的金纹之中。

  她睁开双眼,露出兮兮惨惨的表情,跑到龙泽面前,哭着说道:“爷爷,那颗大眼珠子跑我脑袋里去了,这可怎么办啊!”

  “那是天目神通凝聚而成的魂眼,等你悟尽其中功法,魂眼自然便会消散。今天吃饭前,观魂眼两个时辰。”

  说罢,龙泽便起身朝屋中走去。

  “两个时辰?!”

  龙珞玉像是炸了毛的猫咪般,浑身一颤,瞅着已近黄昏的天色,揉捏着肚子,满脸惨淡地闭上双眼,开始观祥起那枚在她神魂之中魂眼。

  仔细观祥起来,那枚眼珠并不恐怖,恍若天然形成,眼白润玉透红,绽放繁密辉光的眼瞳像极了无垠的星空,向里延伸至漆黑的瞳孔,坠入无尽的虚空。

  逐渐的,她迷失在了其中,眉心的神眸流淌着奇异无比的光华,时而看向院中的兵器,窥探其中纹理,时而望向院外的树木,观察其毫末之间的生长。

  小院,森林,山川,河流,以及天空,那枚眼眸洞穿了虚空,在遥望万物。龙珞玉像是畅游在天地之间,无所不去,就连曾经不敢去的一些兽王巢穴,此刻也如履平地,扫视着兽王的身躯,甚至数清了它们眉毛的数量。

  她将兽王巢穴附近的草药一一记住,准备挑个好时间去采摘一番·····

  房屋中,简洁的木床上,龙劫眼眸紧闭,眉心竖眼延伸而出的金色纹络如同涓涓细流般,从额头顺着肌肤蔓延而下,扩散全身。

  龙泽静静地坐在一旁,眼眸中闪过一道奇光,随即,他伸手朝空中一点,似乎于无形之中截取了什么,使得龙劫身上的金纹蔓延速度降低了不少。

  此刻,在龙劫的魂湖之中,龙劫正浸泡在金水之中,磅礴的能量疯狂地涌入他的肌肤,他似乎在刹那间便迈入了修行的第一个境界,而且依然在晋升,气血如海,罡风滔滔。

  片刻后,他的身躯上隐约可见漂浮的宫殿,凶禽猛兽作为守护灵兽,各种祥瑞游动其中,流云环绕,彩光缤纷。

  一尊尊宏伟的宫殿被筑起,愈发凝实,流淌出的威压越发强势,其中的守护灵兽也更加强大。

  当第十尊宫殿从他眉心处诞生之后,九尊宫殿环簇,仙光照耀,如同天宫临世,有洪钟在高鸣。

  再然后,金湖中磅礴的灵气涌入宫殿之后,化为浓郁的灵华,滴落在龙劫的身上,顿时使他的肌肤变得明亮,更加灵动。

  密密麻麻的灵华如雨点般滴落,直至将他整个身躯都点亮。

  他仿佛融入了金湖一般,全身上下,金光璀璨。

  过后不久,他的身躯开始发生变化,血肉化灵,变成了各种各样的生灵。

  青鹏,巨猿,狻猊,角蚁等各种各样的上古凶兽,施展出它们各自的天赋神通,威能赫赫。

  最终,他又化为自己,那尊最为宏伟的宫殿高悬头顶,金色波浪一圈圈扩散,伴随着钟声,响彻整个魂湖。

  殿堂之中,由灵气浇筑,与他一般无二的灵身,正双手擎天,粗壮的血气如龙起舞,铮铮战意奔腾。

  一团浑厚朦胧的玄光汇聚在他双掌之上,令整个殿堂都没入了玄雾之中,只闪烁着点点灵辉。

  “轰!”

  洪亮的钟声响起,震耳发聩,玄雾之中,一道璀璨至极的金光冲出,如天剑撕裂苍穹,将不知边际的虚空都照亮,连金湖都被闪耀的辉芒点缀得晶莹。

  那道光芒如若宇宙诞生的第一束光般,照耀之处,玄雾亦随之而过,灵辉比作星辰,密密麻麻的布满整片金湖上方的虚空。

  这俨然是一方宇宙雏形,灵身双手托举着璀璨的光团,星河从中流淌而出,将虚无逐渐填满,一枚枚星辰着闪烁永恒之光。

  龙劫身上的气势竹节攀升,当雄厚的气势攀升到一个节点时。无数的星辰在星河中闪烁,亘古永恒的光芒愈发炽盛,熔炼虚空,一条条秩序神链牵引着星辰,使其稳固,逐渐绽放出更为强烈的光芒和气势。

  那是一种无法言语其本质的天地本源,无比强大,且仍然在蓬勃生长。

  若是用一个字面上的字概括,那就是——道!

  这片天地的道在诞生,蕴藏天地秩序,巩固天地,使其悠悠长存。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无尽的道在生长,在星辰中壮大,甚至影响到周围尚且暗淡的星辰,将其同化。

  山川,河流,森林,乃至飞鸟虫鱼,皆天地孕育而生,道法自存。

  它们修行大道,契合天地,然后将自身的道反哺,孕育大道雏形。

  连片的秩序神链如蚕网般交织,逐渐牵引入最中心的那道光团,真正在开天辟地一般,于虚空中诞生真实的物质。

  仅仅一丈地,缓慢诞生的土壤却重于巍然巨山,它吞噬着金湖的灵气,原本巨大的金湖近乎干涸,只剩下一池水潭,金光粼粼,静谧流转。

  在海量的灵气浇筑下,一方包含山川,河流,森林等等的小天地形成,约百里宽长,沉重的大道威压落下,将灵身手臂压得弯曲,摇摇欲坠。

  过了稍许,小天地淬生灵气,顺着灵身的手臂,滋补全身,而后又重回天地,循环不止。

  在水潭上,龙劫双手捏印,身躯由内而外的散发着金光,骨骼,内脏,经脉,血肉,肌肤至毛发,无一不变得璀璨,如同神祇一般,托举天地而立。

  他的身躯在发生变化,气血磅礴的身躯开始变得灰暗,晶莹剔透的肌肤不断出现褶皱,头发也变得斑白,仿佛经历了漫长岁月。

  “咚!咚!咚!”

  唯有那颗道心仍然在强有力地跳动,震耳发聩。干裂的皮肤下不断绽放出炽盛的光芒,显露出另一幅身躯,包裹着金色流光,无法言喻其模样。

  他从老躯中褪出,鼎立苍穹,耀眼的金芒遮挡了他的身躯,只露出那枚锋芒锐利的竖眼,折射出的灿光弥漫虚空,每一缕都蕴藏着澎湃气势。

  褪去老躯时散落在空中的鲜血,如若骄阳横空,每一滴都炽热滚烫,在熔炼虚无,探寻更为深邃的道。

  残破的老躯又化为龙劫幼年的模样,逐渐沉浸入那一汪金潭,仍由其潭水吞噬身躯。

  在龙劫的眉心,只剩下一个金色的凹槽在缓慢闭合,直到最后形成一道笔直的金纹。

  一幕幕记忆在金潭上浮现。

  哭泣、高兴、吃糖葫芦、吃烤肉、尿床、举鼎、练枪······

  清晰可见的画面越发模糊,散发着微微金光,逐渐没落入金潭之中。

  与此同时,那尊金色巨人的眸光越发犀利,汹涌的气势竹节拔高。

  当最后一幅龙泽抱着龙劫,龙珞玉伸手抚摸他的画面模糊之时,无尽的虚空仿佛有了边界屏障一般,一道裂缝朝着两旁撕裂,极致的昼光倾落。

  一滴晶莹的紫金色液滴落入这片虚空,散发出的气息仿佛一尊帝王临世。漫天霞光簇拥成阶梯直抵金潭,它缓慢落下,周围的一切都变得静止,被恐怖的威压笼罩,连大道都无法运行。

  金色巨人在它面前也仿佛显得威能渺小,被万千光芒遮挡,窥探万物的竖眸也被雾霭遮掩。

  它落在金潭之中,却未被金水吞噬,像镶嵌宝石般,附着在龙劫尚未被吞噬的金纹上。

  记忆中的画面又一次浮现而出,这一次从模糊到清晰,烙印深刻。

  金潭水转化成血肉,筋骨,肌肤等,将这一副即将消散殆尽的身躯修复完整。

  身躯复原,金潭也随之耗尽。

  “咔嚓、咔嚓、咔嚓!”

  虚空撕裂,无数裂痕中昼光照射而来,金色巨人的竖眼短暂扫视过龙劫之后便化为金光远去,而躺在床上的龙劫也睁开了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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