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南华剑派,离魂传人

  总有人不断进入,又有人霎时离开,不管是江湖抑或人生,似乎都是如此。

  自随云亭后,王玄风即随剑陵追寻醉客仙居的踪迹,游荡在江州界面。名山大川虽已走访,前辈踪迹却再未寻得。在这旬月间,王玄风眼前不时闪现白衣佳影、冷眸俏颜,心中有种另样感觉,初时还不在意,俞到后来俞发清晰。只是随云亭别后,江湖路远,后面也不知何时再能相见。王玄风心中略略失落,不自觉蹙眉起来。

  见王玄风似有心事,剑陵扬扬酒葫芦,轻嘬了一口,递与王玄风,宽慰道:玄风,不必放在心上。前辈踪迹寻得到亦可,寻不得也没事。武功剑法,都是外在,人生一世,活得痛快才好。

  王玄风知是剑陵误会,但此间心事却也不好描述,只得舒展容颜,接过葫芦,饮了一口,说道无妨无妨。

  接回葫芦,剑陵似乎想到了什么,缓缓向侧边走去,身上掏出一引信,对着天上放出几缕烟花。

  王玄风尚在疑惑,只见林中突然飞出四人,为首者中年男子,背负长剑,径直向剑陵走来。

  剑陵对为首者拱手说道:明叔,先前我听慕家兄妹提起,此间似乎有一机缘。我想莫不是就在江州界面,不知你们可有消息。

  明叔回道:少宗主,近日确实有一消息,说是南华剑派偶得残鞘,随即便广发英雄帖,邀请各路英雄聚于南华主峰历代掌门、长老葬身墓山,齐破火元秘密,时间正是本月十五夜间。英雄帖足有一百二十八张,邀请的除天元仙鹤、四大世家、其他五方剑派、属下七十六峰,还有天之都等方外隐世武林。

  剑陵疑惑道:火元剑也算关系重大,何以大摇大摆邀请齐商,再说墓山乃剑派禁地,他们这样意欲何为?

  明叔摇摇头回道:我们也猜不出,想是南华剑派近些年日渐式微,想凭这次相商,一来和各大门派联络下感情,二来也是敲打敲打属下七十六峰有不安分者的野心。

  剑陵眯着眼,想了想说道:此事还有蹊跷,我便和玄风一块去看看,想来咱们应该也收到英雄帖了。剑陵顿了顿又说道:明叔,江州多风景,难得来此一趟,之后你们也不必暗中保护我了,好好欣赏下风景也能感悟剑意。

  闻言明叔几人便飞身离去,只留下王玄风与剑陵二人。见这四人来去如风,王玄风不免惊叹,自与剑陵相识,从未发现有人暗中保护,此四人的身手似乎不弱于老鬼头,竟也对剑陵如此恭敬,想必剑陵地位也是极高。

  南华剑派为五方剑派之一,是江州数一数二的江湖门派,主峰离此相隔不远。二人在十五夜间终于赶到暮山。刚一上山,见山上竹林密布,火光簇簇,顺着灯火看去,约莫有一二百人,年纪都不大,大多人作青衫道袍打扮。人群中放眼寻去,却也没见到慕家兄妹。剑陵低声对王玄风说道:想是前辈高手顾及颜面,只是一残鞘,没必要自降身份前来争抢,故此只派出门下弟子。

  墓山中央,一道墓门缓缓打开,依次走出七名道人。中间者鹤颜白发,周遭看了一圈,手抚胡须缓缓说道:不错不错,都是些年轻后生,江湖后浪推前浪。老夫南明子,想必大家大多认识。此番邀各位前来,一者是参悟火元秘密,二来也是切磋武学。墓山中有我历代祖师、长老所创武学,此番也将残鞘置于其间,凭有缘者寻得。只有一个要求,既是切磋,难免死伤,所有恩怨都在墓山中,不可代入江湖。说罢,七人往身后寻得火把,齐齐向墓室点去。霎时间,墓山火把机关激活,一下子灯火通明,宛如白昼。几人让出道来,众人便齐刷刷进入墓林中。

  墓山极大,连绵不绝,二人已走了两三千米,途中灯火通明,碑文不断,既刻有剑法功法,也有武学感悟,王玄风每每均是认真观看揣摩,剑陵初时还认真看下,越到后来,几乎只是瞅一眼即转头不看,屏气凝神,静静地等着王玄风揣摩。待看得二十多块碑文,灯火已然模糊,此时山中雾气初起,虽有明月、灯火,稍远处却也看得不真切了,周边更时时传来野兽嚎叫,王玄风心知这是大战前的宁静,剑握地更紧了,剑陵却是浑不在意,取下葫芦一口接着一口喝了起来。

  又过了约莫一二时辰,二人走得也有些疲了,却听见身旁有些争吵,二人走上前去,见有二十几人围着慕家兄妹,为首者正是昔日那几个南华弟子。

  为首者名叫南无觉,见慕韵白、慕韵如似有狼狈,瘫坐在地上,冷笑一声说道:当日慕家兄妹好不威风,连败我六七人,今日不知还能有当日威风。

  剑陵早听过慕家兄妹声名,知二人为人正义,也是江州一带年轻一辈中的高手。前番虽有误会,但此刻见二人似有不敌,却也有些担心,便从旁边走上前来,淡淡地望向南无觉等人。

  南无觉撇了眼剑陵,哈哈笑道:自己送上门的,那就怨不得我了。我问了师父,天之都并未派人前来,既然你们不是天之都的人,那我就不必客气了。

  剑陵淡淡回道:天之都你们忌惮,那面对剑宗又是如何?

  剑宗与天之都齐名,都是隐世武林的代表。此刻听剑陵提起剑宗,南无觉只道剑陵又在吓他,冷冷说道:当日冒充天之都,今日又冒充剑宗,我今天就剥下你们的皮,看看你们到底是何方之人。说罢,十数人转身便向剑陵围去。

  剑陵神色不变,轻抬右手挥去,众人的剑便从剑鞘中莫名飞出停于空中,再一握手,砰的几声,十几把利剑立时断成两截,众人尽皆目瞪口呆。

  慕韵白也是一惊,都说家传飞仙掌若是大成,当可飞花走石、劈铁断水,但今日见剑陵抬手间便隔空毁掉十多把利剑,飞仙之力大成似乎也难可比拟。而剑陵年纪不大,就有如此功力,剑宗之强,可见一斑。剑陵此人,绝不能为敌。

  剑陵朗声说道:剑宗武功虽强,但绝不以势凌人。又指了指地上断剑说道:若是有意欲攻杀我等的,有如此剑。

  众人哪里还敢停留,纷纷逃去做鸟兽散。慕韵白强撑着往剑陵走来,说道:五陵兄果然是剑宗之人,当日见五陵兄以气御剑,便有此猜想,果不其然。五陵兄功参造化,不仅今日当是年轻一代第一,将来也必定是天下第一。

  剑陵摆手笑道:慕兄过誉了。不过这些人武功平常,慕兄方才怎么似有不敌?

  慕韵白回道:此次墓山之行,背后似乎不简单。我们一进来就被人跟踪,之后还对战名剑离魂传人。

  闻言剑陵略有惊愕,嘬了一口,缓缓说道:十剑各有所长,传言离魂剑身可随意变幻,对敌时可离人魂魄,抽人功力,剑主一般不在江湖中显现,今日居然也在此遇到了。

  继火元、寒珏后,这是王玄风听过的第三把十剑,王玄风暗暗记着,希冀将来不与之为敌。

  慕韵白接着说道:不到几招,我兄妹便已不敌。只是奇怪,此人散掉我们功力后,也没杀我们。

  看慕韵如依旧冷眸淡颜,剑陵凑上前去,贴耳说了个笑话,慕韵如忍不住笑了,之后剑陵便和慕韵白、慕韵如有说有笑起来,王玄风只在旁边默默听着,时不时跟着点点头。

  过了些许时间,慕家兄妹功力恢复了些,几人便继续向前走去,行了几百步,见众人围成一圈,圈中心乃一墓穴,被围者则是南无觉等人,正空手守在墓门前。

  南无觉厉声说道:此乃我南华祖师墓穴,我看谁敢硬闯,便是与我剑派为敌。

  人群中有人走上前来,紫衣飘飘,正是四世家之一玄家少主玄非空,玄非空拱手说道:先前南明子前辈曾言,武功、残鞘均在墓山,凭本事取出。现在墓门洞开,残鞘说不定就在里面,凭什么不让我等进去。声音不大,但也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人群中又有声音传出:好个主峰,出力时要七十六峰,分宝时却不认了。难道只有主峰才算南华弟子,其余七十六峰倒是外人了。祖师墓穴,我等为何也进入不得。

  闻言众人更是喧闹,见势必拦不住众人,南无觉旁边一年轻弟子说道:祖师在上,弟子无能,不能守您墓穴清净。说罢便跑向墓碑撞去,只见鲜血染红墓碑,小弟子已命丧黄泉。

  见此场景,众人心中莫不是一颤。山上众人大多数来自七十六峰,虽是这些年与主峰有些不对付,但论起根来,却也是南华弟子,此刻众人面面相觑,羞愧难当,再没人敢出头了。

  突然玄非空上前,对着死去年轻弟子拜了三拜,转身向众人说道:真是难得,小兄弟有此诚心。不过我等翻山越岭来到此地,只为火元秘密而来。如今离去,岂非可惜。我有个提议,咱们进入墓穴后,不得破坏祖师陵寝,若有违者,众人齐攻。

  众人纷纷附言,事已至此,再难阻挡,南无觉等人让出道来,剑陵等也跟着人群进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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