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暗巷街37号

  看着一地的碎冰,迪恩的心终于沉静下来。

  之前的伤口被他用“能技.霜袭”释放的一丝寒气冻结,算是暂时止住血液流淌,鳗巢不是他熟悉的地方,所以打算回去后再用今天买的伤药处理。

  在丹尼尔冰冻期间,他已经在这栋楼里四处翻找一遍,收获了可观的战利品。

  有一小麻袋的珠宝首饰和整整一箱拜耶斯金币,这都是鳗蛇帮多年积累的一部分,用于平时花销,剩余的大多财产已经随着丹尼尔的死亡永远失去了踪迹,只能堆在某个角落里蒙上灰尘。

  不过这也够迪恩欣喜了,毕竟他也不是为了这些财物而来,属于意外之喜。多亏鳗蛇帮的“赞助”这些东西完全够用很长时间,当然前提是得先处理掉汤姆.金的问题。

  他一边将拿着从一楼酒吧带来的烈酒四处挥洒,一边回想着刚刚的战斗。

  丹尼尔跟迪恩一样属于擅长近身战的异徒,这种类型的能力者有着非凡的体魄和强大的力量,能力的体现也多是出现身体变异,非常善于从物理层面解决对手。

  区别在于丹尼尔的能力偏向敏捷和对身体的掌控,他诡异的异构和能技让他总能在和敌人近身搏斗中找到机会,给予致命攻击。

  迪恩则更偏向力量和抗打击力度,目前使用的两种能力使他不太惧怕与敌人硬钢,出色的防御力是他能全力攻击最大的依仗,而能技的运用可以有效解决自身速度不快的缺陷,不过对于体力消耗较大。

  两者的能力本身谈不上谁强谁弱,在实际战斗中对局势的掌控和自身能力的运用才是决定胜利的要素。

  当然在这些之前最重要的是能力上限也就是所谓的能力阶级,一般来说完整的能力者都会有一个异构,一个恒技,三个能技,以及一个终技。随着自身阶级的不断上升获得的能力就越多,威力自然也就越强。

  所以丹尼尔在最后的战斗中出现的惊慌更多的是在于对迪恩能力阶级的讶异,从迪恩只用异构就可以跟他打得不分上下来看,他的阶级必定比丹尼尔高。问题在于高多少呢?他真的有出全力吗?其他的能力又是什么?

  最大的恐惧在于未知,在本就劣势且缺少相应情报支撑的情况下,自己底牌全露而对手毫不了解,使得丹尼尔内心波动失去战意,而在这种你死我活的环境,没有战意就等于放弃生命。

  这跟丹尼尔缺少与能力者作战的经验有关,毕竟他只是奔流城一个放高利贷的,平时也就欺负欺负普通人再加上能力者本就稀少,异徒因为各个宗教严查的原因大多隐瞒能力,而神赐者基本都是各地有名的人物他也不敢招惹。

  至于为什么迪恩隐藏实力没有一开始就动用能技快速解决战斗,是因为当他察觉到丹尼尔的能力阶级并不高时候就已经把这次战斗默认为一场修炼,作为同样不被各大教会接纳的异徒,他渴望通过丹尼尔这样的“同类”来提升自己对能力的掌控从而达到更高的阶级。

  异徒的世界就是吃人的世界,只有不断地战斗不断地修炼不断地受伤,才能提升阶级,才能达获得非凡力量。

  况且每个异徒的能力不同,迪恩的能技对于体力的消耗较大,频繁的使用并不利于后续的行动。

  随着经验的沉淀,迪恩手上的工作也差不多得完成,在刚刚这段时间他用烈酒和食用油侵染了整栋楼的易燃物品,现在只差一点媒介,奔流城内就会出现一团耀眼的篝火。

  迪恩在这里还有重要的事情没做,在这之前能尽量低调是最好的选择。不过既然选择揽下这事,那就得把善后工作处理好,伪装成黑帮火拼不慎烧毁房屋是最好的选择。

  自己孤身一人又做了伪装,现场烧得面目全非,奔流城的治安官追查到自己的希望不大,或者是他们查不查都很难说,暗巷街是出名的混乱,死亡的又是本地帮派成员,这一点从鳗巢不断发出惨叫,周围的居民却不闻不问就可以看出。

  掏出怀里皱巴巴的火柴盒取出一根较为完好的划燃,迪恩将它抛向浸满油污的地毯,转身离去。

  ......

  庞斯先生失魂落魄地走在空荡荡的大街上,忍受着脑袋中传来的持续不断剧痛和恶心头晕,让他走的每一步都显得无比吃力。他不得不扶着墙壁休息片刻,不自觉的回想起刚刚的经历。

  在这之前的三个月,他一直在暗巷街37号鳗巢里度过,在那里的日子对他而言形同地狱。

  因为欠下高昂的债务,无力偿还的他不得不被债主鳗蛇帮扣押,每天干着最肮脏的工作吃着帮派成员的剩饭,夜晚再拖着疲惫且虚弱的身体和其他几个类似遭遇的人挤在地下室,稍有不慎就会迎来帮派成员的拳打脚踢。

  这一切的开始都是因为一撮草渣,一撮将庞斯先生拖向地狱的草渣。初次的尝试,换来无穷无尽的索取,他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愿意付出一切只愿换取那片刻心灵的舒畅。当他察觉不对想要逃离的时候,大脑的折磨和浑身的噬痒却让他难以忍受,他已经不知不觉变成了一个毒棍。

  事实上他也记不得到底过了多久,从那以后的每一天都像活在梦境中,而当他终于从梦境中醒来看见的却是嘈杂的赌桌和怒不可遏的债主们。

  鳗蛇帮可不是仁慈的好人他们暗中看中了庞斯先生的店铺,那是他祖传的资产也是为什么愿意借钱给他这个毒棍的动机。再有不久高昂的利息就足以使债务翻倍,那时候他们就可以合理合法的拿走店铺也顺便拿走庞斯一家活着的希望,如果不是庞斯先生的儿女还在努力挣钱还债这一天早就到来了。

  当想明白这些,巨大的压力扑面袭来让庞斯先生宁愿就这样死去,也不想面对那早晚会到的惨剧。可一想到自己的孩子,哪怕是一直承受着身体和心理双重折磨的他也终究是按捺住寻死的渴望。

  “噢,提诺,提娜我这样的父亲,又有什么资格面对你们呢?”想到这里,无尽的懊恼和强烈的悲伤让庞斯先生的脑袋更加剧痛。

  今晚早些时候庞斯先生依然躺在冰冷的地下室,等待明天新一轮的折磨。全身零零散散分布着自己抓挠的伤口和帮派成员施暴留下的淤青让庞斯先生睡得并不安稳,但为了明天不至于站不起来干活,他还是极力让自己入眠。

  突然楼上传来了一声巨响,紧接着就听到帮派成员们的大呼小叫,之后喊声变成了惨叫最后只剩下轻微的呻吟。庞斯先生和其他几人害怕极了,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由于防止他们逃跑地下室早被帮派成员锁上,出不去的他们只能靠在墙角互相依偎以获得一点勇气。

  又过了一阵,地下室的大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踢开,一个分不清老幼的男声传了进来。

  “滚”

  就这么粗鄙的一个字,却让庞斯先生和他的“室友”们,如梦初醒看到了活着的希望,赶紧蹒跚地从地上爬起,争先恐后冲出暗巷街37号四散而逃,奇怪的是他们除了路过门口震惊地看见大堂躺满重伤不治的帮派成员外并没有看见其他人,但珍贵的逃生机会就在眼前也由不得他们再想其他。

  “鳗蛇帮完了。”

  庞斯先生扶着灰墙继续走着,就连身后燃起冲天的火光也没有引得他转身看哪怕一眼,他害怕一回头就又回到了那个地狱般的地方,躺在昏暗地下室,而刚刚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一场美梦。

  不知道过了多久,庞斯先生的脑袋暂时不再剧痛,这样的折磨总是没有预兆的开始又渐渐结束。

  再抬头熟悉的招牌映入眼前,他这才恍然自己竟不知不觉走到了自家店铺门口,这或许是神灵的安排吧?看着里面亮起的烛光,和走动的小小人影,庞斯先生不知道怀着怎么样的心情敲响了店铺的大门......

  在不久之前,提诺抱着年幼的妹妹躺在床上,刚刚吃过晚饭再给妹妹讲完他新编的蹩脚故事后好不容易才哄着她进入梦乡。

  劳累一天的提诺,听着耳旁响起的轻微呼吸声回想着今天经历的事情。自己有多久没这么哭过了呢?是从妈妈离去的那一天开始?还是知道爸爸欠下债务而自己就算辛苦工作也无力偿还的那一刻?那个暴躁的男人在知道这些后又能做什么?帮自己还债?还是干掉整个鳗蛇帮?嘛,还是快睡觉吧明天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呢。

  眼皮越来越重,就算带着再多焦虑提诺也慢慢熟睡。

  邦邦邦

  什么东西击打窗户的声音

  提诺被从睡梦中唤醒,出于安全的考虑,好不容易睡着的他,费力张开双眼借着月光朝阳台望去——那里静静放着一个涨鼓鼓的包裹。

  提诺轻轻下床,没有惊醒睡着的妹妹来到窗边,这才发现包裹下面还压着一张折叠的字条。

  他拿开包裹将字条摊开,里面只有一句话,用羽毛笔写得极其潦草。

  “做你应该做的。”

  莫名其妙的字条

  他又打开布装的包裹,里面的珠宝混着金币在月光的照耀下发出柔和的光芒,然后,他看见了窗外的那一道火红,它正带着浓烟肆意划破这沉闷的夏夜。

  那是暗巷街37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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