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提诺不明所以。
“她怎么了?”迪恩声音低沉看不清脸色。
“啊,妹妹就,就只是一般的小病过,过几天就好了。”提诺眼神飘忽不定,说话吞吞吐吐好似有所顾忌。
“是吗?她的状态看着可不像一般的小病,你在害怕什么?”迪恩转过脑袋,带着严肃的神情看向提诺。
老实说迪恩并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但刚刚兄妹相处的场景却又无意间触动了他内心深处最柔软也是最不愿意面对的事物,这让他作出了某种决定。
气氛顿时变得压抑,迪恩那凌厉的目光,使提诺不敢直视眼神飘忽不定。
“真,真的没什么啦迪恩大哥,我,我们都好着呢。您可能太过紧张啦,这样可不好,哈哈,哈哈哈。”提诺牵强干笑着推推手,可眼中一抹苦涩却不是这位十五六岁的少年能藏得住的。
“哎呀,都这个时间了,您要的东西还没打包好,我还得去准备晚餐....”提诺尽量敷衍,试图通过将话题引向其他地方来转移注意力。
但听着提诺的絮叨,迪恩表情越发严厉,终于随着一声怒斥彻底爆发“够啦小子!不要再遮遮掩掩的,你知道我在问什么,看看你妹妹的样子!现在!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怒斥打破提诺的敷衍,少年明显对这件事有所遮掩。
他垂下脑袋不让人看清表情,肩膀微微颤抖,地板上也多了两点水滴.....
“你现在的样子可不是我认识的提诺,哭哭啼啼的不像个爷们。”迪恩开始嘲讽,语气带着不屑。
提诺的肩膀颤抖得更厉害了,地板的水珠也越来越多,可头颅依旧低着,似乎这样可以极力掩饰哭泣的事实。
迪恩没有留情,继续冷言嘲讽,不断攻破少年的粉饰的太平,逼他说出事实。
.......
压抑的氛围笼罩着小店,嘲讽和悲伤的俩人共同演绎着这出戏曲。
终于,啜泣的少年不知过了多久,第一次昂起头颅,在哭腔更夹杂着愤怒中冲着迪恩吼道:“你懂什么!你个混蛋!他们太强大了,爸爸也在他们手上。”
“我们能怎么办?我们只是普通人呐!惹上了他们除了老老实实接受还有什么办法?你说这么多,怎么不去找他们!”长久的忍耐加上迪恩的刺激,使少年心中的怒火轰然爆发。
咆哮说完的提诺,做了一件他自己都没想到的事。
他举起并不强壮的手臂,紧握拳头带着眼角的泪水用尽全身力气朝比他高一截的迪恩面部正中砸去!
右拳传来的结实触感的瞬间,让少年突然清醒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惶恐和不可置信使他呆呆愣在原地,保持着挥拳的姿势
“天呐我都干了什么?完了完了这可是黑道啊。”
那个男人后退了几步,他的脸庞也慢慢浮现。
这时提诺震惊地发现,这个刚刚挨了他一拳的男人居然....居然在咧着嘴笑。
迪恩的嘴角弧度越来越大,直到上唇感受到一股温热,他这才发现自己其中一个鼻孔正缓缓流出鲜血,然后他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哈哈哈哈”
迪恩畅快的笑声在提诺听来如同丧钟一般,催人性命。他没有忘记眼前这个肆意大笑的男人是烟壶帮最能打的人,曾以一己之力捣毁黑帽帮。于是随着愤怒和震惊褪去后的恐惧接踵而来,不敢想象他会面对怎样的后果。
“所以现在的大笑,是为了掩饰他内心的愤怒吗?”提诺惴惴不安的想着。
“哈哈哈,咳!”迪恩咳了一下终于收住笑声,抬起手擦去脸上的鼻血。
“可以嘛提诺,这一拳够劲儿,我看到了你的勇气,有精神了吧?快跟我讲讲”迪恩的回应透着一股欣慰和高兴,仿佛刚刚的暴怒与讥笑都是装出来的。
“人可以软弱受人欺凌但绝对不能没有反抗的决心,他人出于同情暂时给予的救赎只能给当事人带来更为严重的危机,而真正的救赎从来也只能存在于自己的内心。”
这是老师对迪恩说的话,那个时候迪恩救了一群被海盗劫持的游人,没想到他走后剩余躲藏起来的海盗恼怒地将所有人吊死在了沙滩上,却没有一个人反抗,哪怕海盗的数量只有游人的一半,这让少年的迪恩深受触动。
刚才的暴怒完全是为提诺的软弱感到不忿,讥讽则是为了激发少年面对的勇气,至于他的做法——迪恩确实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
而提诺的刚才行为已经证明了自己,虽然很片面,但对迪恩来讲已经够了。
“欸?”没有等来预想中的报复,提诺发现迪恩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是真的....很开心?这打破了少年对帮派成员一贯的印象。“他不是应该暴揍我一顿然后把店烧了吗?”
可看着这个唇上带着血迹傻笑的家伙,不知道怎么的有种莫名的安心,仿佛他真的值得相信。
于是他定下心来,将事情吐露给这位不这么像帮派成员的帮派成员。
原本提诺有一个幸福的小家,父亲从已经去世的爷爷那继承了这家杂货铺,因为母亲的早逝所以生活的重担都由父亲一力承担。虽然忙碌但父亲一有空闲就会带着提诺和妹妹去奔流城各处游玩以弥补孩子们失去母爱的亏欠,使这个残缺的小家也能洋溢着幸福的光芒。
可一次偶然的机会,父亲在酒馆接触到了当时还属于新鲜事物的幻梦草渣,“试试吧,它能让你体验到极致的快感。”诱惑的声音如同恶魔的低语,让这个饱受生活所累的男人放下了戒备
不出意外的提诺的父亲沉迷了进去,义无反顾地抛弃下他应尽的责任成为一个毒棍,仗着祖上留有的积蓄过上了云里雾里的日子。
整个店铺和年幼的妹妹就全压在了提诺身上,好在提诺已经不是小孩,加上提娜也非常懂事,慢慢的可以负担起店里的工作,兄妹虽然离开了父亲但日子也渐渐好了起来。
可惜三个月前,一伙黑帮找来店铺讨债,提诺这才知道父亲在又一次放纵后竟进行了一次豪赌不仅败光了积蓄还欠下了20个金币的债务。
对于普通平民来讲这是一笔巨款,父亲也被债主囚禁,提诺没办法,只能在经营杂货铺的同时再出去打零工挣钱希望能慢慢把钱还上,可面对高昂的利息,无论提诺怎么努力都是徒劳。
终于,失去耐心的债主再次找上门来,不幸的是因为提诺外出打工只有提娜在店里守着。
“给这个小孩一点乐子吧,等他哥哥回来一定会很惊喜的。”
...
“是幻梦草渣,他们给提娜吸了这个。”讲到这里提诺捏紧了拳头。
“我可怜的妹妹,她根本就不知道那是什么,那帮混蛋恐吓她,如果不吸就把我也抓走,虽然只是很少的一点点,可那种东西小孩子怎么受得了!”提诺没有察觉到捏紧的拳头因为指甲的深陷,已渗出鲜血。
“从那之后,缇娜就得上了偶尔梦游的怪病精神也变得恍惚。”
“他们是鳗蛇帮,他们的老大黑鳗丹尼尔是整个奔流城黑道最能打的人,传说他获得非人的力量成为‘异徒’,实力比烟壶帮强不少,达力是不会同意跟这么厉害的角色开战的。”
这也是提诺迟迟不肯告诉迪恩的原因,因为他觉得说了也没用,丹尼尔的力量太强大了,据说跟他较量过的人,没有能活着的,迪恩虽然强大但也不可能冒着死亡的风险帮并不熟悉的自己出头。
提诺对于迪恩的崇拜完全是因为他的力量,至于帮派成员的身份,从小在暗巷街长大的他可太了解了,一群鬣狗是对他们最客观的评价,他们不欺凌弱小就不错了。
“现在,迪恩大哥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提诺的语气里透着颓然和倾诉过后的轻松。
他不知道面前的青年到底想干嘛,他们的关系没有好到可以让他冒险的地步,说这么多纯粹是因为心中的苦闷已经憋得太久,又经过迪恩的刺激后一股脑的倾泻了出来。
迪恩一直听着直到提诺的故事说完,脸上笑容收敛看不出任何情绪淡淡开口道:“再给我拿一盒火柴还有一件带帽子的斗篷。”
炎热的夏日即使是夜晚来临也没有让人感觉清凉,只不过是给第二天要面对的沉闷多了一些喘气的时间。暗巷街的平民们大多已经回到了家中,街上除了少数几个流浪汉外已经没什么人影。
提诺关上的店门结束一天的营业,神情恍惚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只瘦白的小手轻轻拉了拉提诺的衣角。
“哥哥,我饿了”提娜绵绵的嗓音将提诺从沉思中拖回现实。
“抱歉啊提娜,刚刚哥哥忙着工作忘做晚饭了,你再等一下可以吗?”
“嗯嗯,没关系提娜忍得住,刚刚提娜进房间就睡着了,也没有很饿的,哥哥你慢慢来哦,不着急。”
“咕咕~”提娜的肚子戳破了她的谎言,略带苍白的小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红晕。
提诺心疼地看着可怜的妹妹,俯下身来捏了捏提娜的小脸说道:“看提娜今天这么努力睡觉养病的份上,晚上做提娜最爱吃的洋葱芝士面,然后吃完饭再给提娜讲一个没听过的故事怎么样?”
“喔,真的吗?太好了!是什么样的故事呀?”
提诺起身望了望大街,好像怀着某种希望:“一个暴躁的家伙,打败坏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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