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了一点清凉的张无惑,凭着本能一头栽入的水中,痛饮一番之后,再度昏死在了水边,无人照管。
这绿洲之地,最近匪盗横行少有人敢外出,那少年人已经是够大胆了,还敢出去帮助张无惑一下,其余之人就是有心想要帮忙,也是不敢上前的,总归是要惜命的。
张无惑就这么一直躺在那里犹如死尸一般,无人在意。
尘土飞扬之间,绿洲外遥远的方向上,马匹奔驰而来,那沙匪又一次来到了这绿洲之中,轻车熟路一般的踹开了一道门户。
叫喊声,哭泣声,还有那放肆的大笑之声,求饶声不绝于耳,绿洲之中的人,没有一个人敢出头,只敢缩在各自的角落之中,希冀着这祸端不会波及到自己。
吵闹之声,杂乱的声音继续响动着,昏迷过去的张无惑,在这一刻终于是醒了过来,迷迷糊糊被吵醒的他,从沙地上拾起被人翻动了很多遍的背篓书箱,整理好之后也没有去寻找那已经被人给拿去了的水囊,跌跌撞撞的向着那哭喊的方向走去。
正在拼酒吃肉的沙匪们,吵吵嚷嚷,也没有谁在意张无惑,连守备的那几个人都已经开始了吃喝不去在意其他,只因为这绿洲上的人被他们给收拾怕了,多少人都被干掉了,还有不少人因为姿色出众的娘子,就被洞穿了心脉,身死当场。
被打怕了的镇子,自然是不会反抗的,所以这些沙匪也就愈发的肆无忌惮了。
离寻看着这一幅景象,眼中闪过了一丝缅怀的意味,张无惑面对的这些人,让他想起了很多很多年之前,在那宁远城之地,他与兄长的出手。当时,何等的快意,那侠义心肠之中,意境无穷啊!
这一刻离寻险些忍不住掌控这一切,以张无惑的身份,狠狠杀伐一番。
临到了最后,离寻还是忍住了自己心中的意气没有掌控这一切,让张无惑继续作为。
向前而去的张无惑来到了房前,看着那一对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老夫妇,那个被摁在地上反抗不能的男子,还有那不知所踪的女子,他轻声咳嗽了一下,“咳咳咳!!!”
这一声咳嗽,依旧是没有引起什么人的注意,坐在桌前吃喝的男子,正在高声叫嚷着,这咳嗽声太小,他们听不明白,也听不清楚,声音大到连楼上呻吟的声音都遮盖掉了。
“唉!”张无惑看着这些人摇了摇头,低语道:“我这一路远行而来,见过了太多的人,见过了太多的人心,有人怎么说都说不明白,不愿听道理,不愿接受作为,有人不愿听从言语,可作为总归是接受了,纵然有诸多不对,可总用好处。有人将心比心不愿争辩,委屈自己成全别人,有人为自己争利也为别人添上一分,也有人只利己,为自己不择手段,这些人活着总有道理,活的也清楚,没有什么不对的。损人利己之事,做了便做了,也认了,可这种事做成了习惯,又与那些人何异?当杀啊!”
低声怒斥之间,张无惑气息涌动,杀伐的意气显现而出,一瞬气息亿万里,释家意气流转之间,那心中的郁结消散了,可张无惑又没有完全的放下了这一切。
“你是谁?”终于有人发现了低语的张无惑,当即出言冷声呵斥道。
在这人冷声之下,有人提着刀便一刀劈杀了过来,根本就不打算给张无惑反应的时间。
可是冷声的言语之下,劈杀过来的刀剑,那激射而来的暗箭,还有那刺过来的枪,全数被挡住了,一并挡住。
呼吸之间,这些人一个个的失去了气力,瘫软在地,连带着楼上的那个人也是一样,突然之间就瘫软了下去。
张无惑终究是没有动手杀人,他涉事红尘之中,却是没有实实在在的出手,只是看向了眼前这些先前还在嚣张跋扈的家伙,眼神之中满是冷意。
“怨恨也好,旧债也罢,该解决的事情,总归是要解决一下。”张无惑这么说着,对着镇子之中的所有人,这么说着,看向了那解开了束缚的男子,“吾乃远游而来之修者,可愿让贫僧为诸位,定下审判之事?”
张无惑的问话在这天地之间响起,绿洲之上,人人听的清清楚楚,最终没有什么人有动作,依旧是有些畏畏缩缩的样子。
“求圣僧为在下主持一个公道!”那被解开了束缚的男子,当即躬身对着张无惑行了一礼,跪倒在地,头颅抵着地面。
“求圣僧为我等主持公道。”那老夫妇也是反应了过来,跪在了地上。
在这些人开口之后,有人当即开了门,提着一把刀,冲了过来,朗声道:“谢过圣僧为我等出手,这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吧。”
随着这一人开口,也有不少人提着刀,拿着铁器冲了过来,要打杀一番,解决这些沙匪,他们心中已经生出了怒火,已经起了杀人的念头。
“慢!”张无惑看着众人一抬手拦住了他们,看着他们这疑惑的样子,说道:“我问的是可愿让我审判一番,待定罪之后再行解决一番。”
“何故如此麻烦,圣僧,交给我们就······”那为首提着刀的汉子,看着张无惑,话说了一半,最后咽了回去。
众人看着张无惑那坚毅的目光,最终也只是点头,想要看着张无惑如何作为。
无视了一些人不解的目光,也不去在意一些人眼中几乎生出的仇恨,张无惑来到一个人的身前,看着瘫软在地的为首之人,轻声道:“身负一百九十三条人命,可杀。”
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之中,看向另一人,“身负十二条人命······,可杀。”
“身负九条命······,可杀。”
“三条命······,可杀。”
“因怒灭一族性命······,可杀。”
······
坐在这里的三十九人,每一个人都被定了性,只有一个少年人,张无惑摇了摇头,“初入,未曾沾染性命,为恶许多,不可杀,不可赦。”
“各自之间的仇怨,以我之审判,交由各位,此后,那头颅,九十里外的镇子上,可换赏钱,作为补偿吧。”张无惑看着众人,定下了那些瘫软之人的罪责之后亲言说着。
然后拎着那个没有动手的少年人,一闪而过,将背后的一切,交给了那些怒火中烧之人。
“我错了。”那少年人看着张无惑,转头看着身后惨死的同伴,求饶道:“求求你放过我。”
“没有家了,找个地方去吧。”张无惑看着这个可怜的孩子,解开了他身上的束缚,“可惜没有让你亲手报仇,这之后,这些事情也就不用管了,去镇子上,安稳的活下去吧,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少年人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想要说些话,可说不了什么东西,想要致谢,却无法开口说些什么,呆愣愣许久之后痛声哭泣,无人在意。
去而又返的张无惑,来到了一处屋子之中,将那个洗的干干净净的水囊拿走了,那几册书,只留下了两本,其余的全部带走了。
飘然远去的张无惑不再去在意这些事情了,这一瞬之后他再度进境,入了仙凡境界,那释家之意流转之间,其实已然兼具了那一颗文心。
这一番所为,颇为古怪,可杀又不杀,交由众生处置,审判又没有审判到底,没有信奉那程序争议,将这一番事情交给了绿洲凡人,在他们心中种下了怒心,却又留下了一枚佛种,留给绿洲众人,保有一分善念。
古怪的作为之下,就只是这样了而已,他张无惑,活的依旧拧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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