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无惑一番肆意的杀戮,引起了太多人的非议了,诸天修士各抒己见吵得不可开交。
有人言张无惑有罪,当重惩,有法家大修言张无惑可废,亦是有人言语,说张无惑所行不坏,可赎罪。
百二十城中的修士议论纷纷,探讨着如何去给张无惑定罪,却几乎无人去想那山野之间徒劳亡命的数万凡人。
数万凡人,比之一个仙天修士,两个天法境界的修士,根本不值一提,纵然张无惑因这些人怒而出手,也难以算做是缘由,仍是有罪的。
不过这之后,一切便盖棺定论了,张无惑修为消散于无,一颗文心散了八分,只剩下空壳子了。
也没人审判张无惑了,因为他已然被人给带走了,被那释家赤着脚行走无尽荒原,将荒原变为花海,将绝地变为沃土,感悟众生,造就平和大世,期盼消灭所有纷争,盼众生和谐的释者带走了。
释者说要教会张无惑,让他学会放下,他要让张无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便将张无惑带走了。
原本释道两家就张无惑归属的纷争自此也有了一个定论了,道祖放手让张无惑修心千载,修成立地成佛,而后无为天下,拥有真正的大道。
张无惑消去了所有发丝,从一个儒生,变为了魔障成了将将放下屠刀的邪魔。
世人皆言入释家是“褪去一头发,烦恼尽无踪。”
可张无惑所修的释家是“三千青丝尽,无数烦恼生。”
释家之事,不是少了发丝便烦恼无影无踪了,需得直面那无穷烦恼,直视诸多因果,涉身因果之中,而后放下因果。
于天地之间经历许多事情,而后再学会放下一切,这一头发丝,断去的不是前尘往事,断去的是心中蒙尘。
修为尽散的张无惑入门之后,在释家散居之地中,听了十二佛的讲理,经文之理听尽记在心间,而后便下山了。
那一颗佛者之心,终是没有在释家散居之地凝聚,张无惑便下了山,坐那远行之事。
好似张无惑并不适宜释家一样,这一番作为犹如璞玉蒙尘一般,儒家不少人扼腕叹息,想要将张无惑引渡而归,道家也有不少人,希冀着中途将张无惑引向道途,证得道统。
可涉及到张无惑的事情,已经不是底下人私下能做决定的了,还是得最强的那几人拍板。结果是道祖没有拍板,儒圣毛先生一笑了之闭关去了。
儒道两家不解张无惑为何被如此弃之不顾,释家子弟又何尝没有言语呢?就说那十二佛,一番讲理之后,对于张无惑是大加赞赏,因为张无惑提的那几个问题,切中要害,将一些长远问题的关键节点抓了出来,有些问题出在更高层次的立场上,他也能做出很好的解答。
诸如生灵之间的事情,诸如人心之间以心为本,以己为准的弊病,他都能说的很清楚。
例如某一界之间,都在讲着道理,却人心向背沉沦的问题,说到底还是难以固守准则,难以掌握平衡。
归根结底是有些人太爱讲道理却又说不清道理,有些人说的清道理,却在自身处在道理的天平之时又做不出决断。
在讲道理的时候,超脱于过往的离寻,他以张无惑的身份旁观着,说着张无惑的道理。
张无惑没有成就境界,以凡人之身远游,倒是有些出乎于离寻的意料,不过他也坦然接受这一切,与张无惑感同身受经历一切事情。
远游伊始,离寻便明白张无惑的所求,他求的是以凡人之身成凡人之时,于世俗红尘之间,放下心中执念,放下那柄屠刀。
作恶之人,行极恶之事,再回头放下那柄本身依仗的长刀,在旁人看起来轻轻松松,好似极恶之人放下手中那把长刀便就能成佛了一般。
可现实是那手上有着累累血债的人,往往放不下手中的长刀,因为一旦放下,那就是身死之局,所以,他们不敢也不能放下,唯有真心祈求救赎之人,才会放下那柄屠刀,直面过往一切,直面自己的罪孽。
唯有知极恶,方才明了何谓大善,守住这一颗本心,再不拿起屠刀,与众生红尘之间浮沉,寻求一救赎。
有太多人放不下真正的屠刀了,纵然真的放下了屠刀,最终所面对的,是那寻仇之人,唯有将旧日仇怨消解,才能得到真正的救赎,可惜这太难了,有太多太多人死了,死在了救赎之路上。
前来寻仇之人求偿血债,世人的斜视,众生之间的腹诽鄙夷,万道众生之间的那一身侠骨不会放过为恶之人的,这成见没什么不对的,因为错了就是错了,应该如此的,那寻求救赎之人,本就该承受莫大的痛苦,坚守本心才能得到善,哪怕身死。
所以世人言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太过轻松,终究只是旁观者随意一瞥之下的潦草断言而已,那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之事,不比那恪守本心,远路苦行,度化众生轻松,于己所修之道而言,便是如此。
如今的张无惑便是那放下了屠刀之人,他杀了三个人,灭了一个宗门,却没有怎么受到惩罚,轻松入了释家免受惩罚。那些超脱的修士如何看他们不清楚,众生修士之间,无不怒火中烧,欲除之而后快。
如果张无惑的行踪不泄露的话,应当是没有什么事情的,可惜他的行踪从一开始便泄漏了。
火云谷和剑苍山两方势力之中的一些人,当即决定前来复仇,还有一些人抱着痛打落水狗的心态,来到这里想要收拾一下张无惑,以此扬名,亦有一些人不服气张无惑,想要出手锉一锉锐气张无惑的锐气,将张无惑打入泥尘之中。
远行一镇,超度三位往生之人,为一惑心之人开解一惑,张无惑远去出了镇子,在镇子口,见到一众人,那来势汹汹,要出手伤人的一众人。
“诸位,冲着我来即可。”双手合十的张无惑对着身前之人行了一礼,站在镇子口有一段距离的方向上,直面众人。
“张无惑,你可知罪。”其中一人,对着张无惑,朗声道。
“无罪,从何定罪?”张无惑摇头,盯着眼前之人,无视了那倾泻而来的天人威压。
流转而来的杀伐意气流转于张无惑的周身,没有侵入分毫。
泰然自若的张无惑面对着这些人来势汹汹的姿态,依旧是凡人姿态,没有任何灵气涌动。
“我五师兄的命,你得偿还。”其中一个中年人厉声呵斥道。
“我火云谷谷主,我家少主,我一门上下百余人,你得偿命。”
“偿命,我家因你而破,偿命。”
“做出这种事不遭审判,怎能如此,你这是坏了天地之法,得偿还。”
“想要如此轻而易举的就逃脱罪责,想的倒是挺美,没门。”另一人怒声呵斥,言语之中尽是大意凛然。
火云谷的弟子相较于剑苍山,对于张无惑的恨意更加的浓重,那仙天境界的门主身死,改变了太多事情了,那仙家门派,纵横一方天地,稳压别人一头的火云谷轰然崩落,其中多少恩怨,多少因果,在各方势力涌动之间,纵然是小小的浪花也是巨浪一般。
多少人家破人亡,多少人身死道消,还有多少人,明明没有被牵连太多,仍旧是死伤无数,天地变动的一道气流,对于他们这些浮游一般依附大树的人就是一场致命的飓风,造成这飓风的人,他们怎能不恨呢?
尤其是在清楚这个人是为了区区几万凡人,杀灭他们一界生灵之后,更是恼火万分,只是为了区区凡人而已,就害死了他们一个个的大家族,因为张无惑间接破落的家主,因为张无惑被毁掉的道统,死了的人,何止百万。
若是所有的人都来找张无惑算账,那来寻仇的人何止亿万,他们已经够大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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