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白阳和白洛雨安顿好,顺带处理好了一应的杂务,离寻终于有了空闲的时间,太阳已经就此落下了,离宵禁的时间,也仅仅剩下了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了。
闲来无事之事离寻倚着栏杆看着这客栈之中来往之人的模样,有的一看就是来打探情报的,来往神色匆匆,有的是在这里打打牙祭,还有的如同他们一般,是在这里住店的,以备来日的远行。
转头看向招呼众人的客栈掌柜,离寻也是清楚这掌柜身份的,掌柜叫祝应醇,入学之时是杂家的弟子,后来因为杂家起的一场变故,加上有经商的才能,所以被商家收入门下,成了商家的弟子,学成之后,在商家的资助下,建了这个客栈。
这客栈经营的同时,也是买卖四方情报的场所,由于书院和大商朝堂关系比较融洽,大商也就没有管束,由着书院经营。
“离师弟,你的房间也已经安排好了,用过饭之后,歇息一下吧!”祝应醇看着依着栏杆若有所思的离寻,缓步来到了他的身边,轻声说道
“祝师兄,我或许会有事情,今夜不会在这里下榻了。”离寻摇了摇头,将心中的想法,如实相告,同时行了一礼,“劳烦祝师兄照料好白师兄和白师姐,明日清晨出发之时,我会归来的。”
“你在这城中有故旧?”祝应醇看着离寻,似乎有些疑惑的模样,对离寻的行为有些不解
“没有!”离寻果断的摇了摇头,否定了祝应醇的答案
祝应醇看着离寻这副模样,有些摸不着头脑,“那你如此的话,为何要在这个时间出去?有什么急事吗?”
“我要去凭吊一个人,一个这里很久以前的传奇人物。”离寻看着祝应醇,轻声解释道:“也请祝师兄放心,我不会触犯城中宵禁的细则的,同时我也会在明日清晨回来,请师兄放心。”
“如此的话,你去和白师弟说一下,之后听听他的决断。”祝应醇看着离寻,也是没有着急答应
只是离寻已经顾不上这些了,因为已经快赶不及了,索性也就直接出发了,不去料想后果,“劳烦祝师兄,帮我去知会一声,明日我再去解释。”
看着已经消失在街道尽头的离寻,这掌柜的显然是不敢去隐瞒,只能如实的告诉了白阳。
白阳也没有太多的表态,只是点了点头,之后就没有什么动作了。
终于,宵禁时分,全城灯火熄灭,除却一小部分人还在街上行走,大多数人都是封门闭户,连这勾栏瓦舍也是一般无二。
离寻并没有再城中停留,他一路前行,终于在宵禁之前出了城,这宵禁时分出城的人反而多了起来,这大多数都是商贾之人,好在离寻和他们的方向是相反的,没有浪费什么时间,就出城了。
离寻出了城之后,放慢了脚步,在这夜幕之下,他向着一个方向走去,走了约莫是半刻钟的时间,他来到了湖畔。
这里是曾经大夏崇京郊外的流影湖,这里也是中州最大的湖泊之一。
离寻来到这里,不是为了瞻仰这个所谓藏着繁星的湖泊,他是来这里缅怀一下他的兄长。
千年之前,鼎盛的大夏出现过一个真正的英才,九岁游历天下,潦草的三年时间,写下了一册《九州录》,成为九州之中地缘最为详尽的一本书册,十二三岁前往荆州平定五国之乱,以一己之力,葬下三十万大军。
此后被分封赏赐,他仅仅要了这个湖泊,在这里隐居了八年之久,出仕五年几近拜相,此后弃官而去。
再然后是他和曾经的离寻,在荆州第一次的相遇,他武林大会夺魁,再度压下荆州的兵变,前往瀚州之地,在绿洲之中,以一己之力诛灭千军,随后销声匿迹。
几年之后天人飞升,他出现之时惊动天下,靠着飞升的秘密,再度开启了这武林大会,随后以一己之力鏖战天下群雄,让觊觎飞升的人全数无功而返,再然后他放弃了家主之位,破开了天人境界,隐于摒州之地。
书千秋,放在现在再提及他这个兄长的,大多是因为十几年前,那本记录着各种天材地宝的册子上的药草,大多是这书千秋撰写的《九州录》中所记载过的。
离寻也不确定他兄长的旧居到底是在哪里,因为时间过去太久了,在第一次中州起乱的时候,哪里就被焚毁一空了,这已经过去了千年之久,早已沧海桑田了。
离寻坐在湖畔的一棵树下,他来到这里更多的是寻求一份安心,同时也是想在这里说说话,即便他的兄长不会听到,他依旧是想要去说说话。
“好多年了,世人讽刺你为狂儒,不尊礼法,不守细则,甚至去教授夷族人,这种种之事诽谤于你,可他们同时也带着羡慕,羡慕你的无所拘束。”离寻在树下,闭着眼睛,感受着曾经他兄长留在这湖畔的细微痕迹,轻声说着这些话
“唉!”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离寻再度开口道:“可是啊!谁也不知道,你背负了多少,你失了对挚爱之人的诺言,放弃了原本的逍遥,毅然决然替我们这些人背负起了不该属于你的东西,只为了让我们,让我,去将这一局布下。”
“我原本已经将一切都了断了,可终究是没有再去见你一面,如今我有幸重活一世,这或许是上天的意思吧,或许吧。”离寻坐在这流影湖畔,说着这无处倾诉的话,眼神愈发的坚定
清风拂过离寻的面庞,带着些许夏日的燥热,也带着几分柔和,似乎对着他倾诉着什么。
……
倚着窗台看着这崇城的夜景,白阳就这么坐在这里,先前朱应醇已经通报过了离寻离去的情况。
其实白阳在离寻出门时就知道了,因为他是看着离寻离去的,看着离寻径直向着城门的方向赶去。
他没有去阻止,就这么看着离寻就此而去。
其实他是猜到了,离寻要去拜祭的人是书千秋。
可是他想不明白的是,离寻为什么要去拜祭书千秋。
白阳想不清楚索性不去想了,坐在这窗前,欣赏这崇城的夜景。
这大夏的旧都,即便几经修缮也是不复从前了,如同逝去的过往一般,这莫名的让白阳想到了龙老,想到龙老曾经也是翩翩少年。
对于这个师父,白阳自始至终都没有怎么了解过他的故事,也不清楚他到底发生了什么,即便院长轻描淡写的一笔略过。
白阳在这几个月里,在藏经阁之中找寻了七八千本古书,勉强找到了一点蛛丝马迹。
龙老在九州的痕迹,大多是千年之前的故事了,在一些传说中,和乡间野史中有所记载,也不过是只言片语。
这其中只有两次最为明确,一次是荆州楚阳城武林大会,一次是其后的一届武林大会,那是在幽州临兵府。
书千秋的狂儒之号,就是这一次得来的,龙老和书千秋两人携手,对抗了近半个江湖,那时的江湖和如今的相差不多。
那一战之后,江湖再也无法掀起波澜了。
这之后龙老所有的记录全数消失了,不曾存在过一般。
这让白阳迫切的想要进境,想要去往那所谓的外间之地,再去了解龙老的故事。
同时他也要去完成龙老的遗愿,去往外间之地,将龙老做不到的事情完成。
为他那些战死的旧人,洗去污名。
除此之外,白阳还想知道,龙老和白家的渊源,以及那个孤坟葬的到底是谁。
“唉!”
不知源自何处的一声叹息,响彻在无尽的黑暗之中,无人知晓,也无人能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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