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文化学院对研究生的考核开始了。在我们寻找梅雨和小丹毫无进展的情况下,只好暂停,应付这次考核。
我的选题是写一篇模特生活的文艺通讯。这是我自定的。好在我身边有不少这方面的素材,还是写写小丹吧,她是个不可多得的传奇人物。
这期间蓝山已完成了小丹的油画,题名《青春》。比较忙的是朴松直,他跑春光的时间最多,我知道他是为了冬羽。
冬羽在秋金多次劝说下终于同意参加新宇杯大赛。朴松直为她设计了一套非常别致的泳装,天蓝色的,上面嵌有金属片,最时尚的。面料有点儿像闪光的鱼鳞。在宿舍里朴松直让我和蓝山看过了,这的确是件非常时尚的杰作,她自然高兴。可她看秋金近来神情有些不正常,说话语无伦次,常常一个人发呆,往日嘻嘻笑笑的宿舍里笼罩着沉闷的气氛,冬羽很奇怪。
这天练完现代舞,夏兰还在和教练研究如何把这种快捷的舞步和走台融和在一起时,秋金撇嘴走出了经练功厅。近来她对夏兰总看不惯,可能自从听说夏兰和杨娜接触频繁后,她很生气,对她是爱搭不理的。冬羽很冷静。她知道秋金是个直肠子,有什么说什么,从不会拐弯抹脚。但对小丹的事她一点儿不露。她几次想问就是问不到,她相信秋金会说的。
秋金从练功厅走出来,若有所思地低着头,数着脚下的方砖。
“嗨,干嘛那,低着头拣钱那!”冬羽跑过来,一下搂住了秋金的脖子。
秋金很愿意和冬羽在一起,今天不知怎么了,她厌烦地一把搡开了冬羽:“烦不烦?”
“嘿,你烦,别人也得烦?你能不能高兴高兴?”
“我高兴的起来吗?”
“又是为小丹的事?”
“不知你的心是咋长的。人家小丹姐碰到这么麻烦的事,你心里就踏实?”
“那你说怎么办?前天我到我姥姥家去的时候,还想,小丹姐要是住到这儿,那才安全呢!”
“你姥姥?住哪儿?”
“我不是跟你说过吗,香山!”
“你知道有个半林红叶山庄吗?”
“那怎么不知道,还是我姥爷他们帮助筹款建的呢!”
“你姥爷?”
“是啊,原来他是那儿的什么主任,现在专管物业。”
“哎哟,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我的冬羽小姐,没想到你还有这么一层关系呢!”
“你是怎么了?这有什么,太普通了,干嘛这么一惊一炸的。”
“好了,晚餐我请客,麦当劳还是肯德基,随你挑。”
“秋金姐,你这是怎么了,没病吧。”冬羽说着用手摸摸秋金的前额。
“你整啥呀,说请你就请你。”
“好,一言为定。”冬羽并非为这顿请,而是发现秋金有重要事要找她,可能会得到小丹的一些信息。
这时夏兰走过来,拍了冬羽一把:“嗨,你俩嘀咕什么哪!有好事可别忘了我。欸,对了,今天我要有生日party,请你们二位小姐参加,地点:红百合。时间:晚七点。你们一定去哦。”说完扭身走了。
冬羽看着夏兰远去的背影,自语道:“今天这是怎么了?要不请一个不请,要请都来了。莫明其胡涂!”
她最终还是选择了秋金的约会。
肯德基快餐店人并不多。她们找了一个非常僻静的地方,各自要了一份汉堡;一份澄汁和薯条,边吃边聊起来。
秋金把那天在夜总会看见杨娜和郑海山拥抱的事原原本本告诉了冬羽。目的是说夏兰。最近夏兰几次找杨娜,她们很生气,觉得夏兰为了拿新宇杯大奖赛结交这样的人,给她们S5组合丢脸。冬羽对夏兰早有看法,两人不由自主地骂了起来。
秋金约冬羽本来是为了小丹,所以,等冬羽骂了几句夏兰后,摆了摆手说:“不说她了,说咱们的。”
“你这么郑重其事,一定是为了小丹吧。”
“算你聪明。你知道小丹姐到哪去了吗?”
“不是有人说在歌厅吗?”
“那儿出事了。”
“出什么事?”
“你别细打听了。我问你,你姥爷真是搞物业的?”
“谁还骗你!”
“你去过怡乐园不?”
“什么——‘去过不’?我姥爷就住在那儿!”
“真的?”
这时有一个高个子的帅哥,端着餐盘坐在离她们不远的一张桌子边。冬羽看了那人一眼,他只顾自己吃,并不在意她们。冬羽略为不满地说:“秋金你这就不对了,为什么现在老疑神疑鬼的,连我的话都不信了!”
“好,好,你别急。不是我不相信你,是这事关系太重大,弄不好要死人的!”
“有那么严重?”
“我怎么能骗你。我告诉你啊,你可不许对任何人说。”
“我会跟谁说呀。你就别绕圈子啦!”
“小丹姐就住在那栋别墅里。”说到这儿,秋金看了那帅哥一眼,放低了声音,沾有沙拉的嘴凑近冬羽的耳朵,耳语了一阵儿。
“你可别说出去啊!”秋金再次说。
“嗯,绝对保密。你的意思是让我姥爷帮助找找,是吗?”
“是这个意思,你看行吗?”
“找倒是可以找,他往下一布置,那帮保安就给办了。可是你怎么断定小丹就还在那儿住呢?”
“你想,她不回那地下室,春光她不来,BJ又没家,她不住那儿往屹垯糗啊?”
“让我想想,我琢磨这里头还有别的事儿,她既然说了要找时梅雨去,那她一定有把握知道时梅雨可能去哪儿?她不会到处乱跑的。”
“是呀,我也这么想,可万一他俩碰不见面,BJ这么大,哪儿找去!”
“哎呀,有个地方,咱们都给忘了!”
“哪儿?你快说!”
“小丹第一次被绑架,时梅雨救她是不是顺着香颐路奔东拐,有一个漫山坡,上一条石子路,再过一座过山桥就是山洞呀!”
“噢,想起来了。这么着,咱俩……”秋金把声音压得极低,两人商量了一阵,就一前一后地悄悄离开了肯德基。她们走后,那帅哥也跟着出去了。
夏兰的生日party去了不少人。就连阿毛也去了。夏兰很烦他,特别是一见他傍的那个胖女人,就想吐。好在今天那个女人没露面。
“哟,哥们儿,越混越神气,这是第几条链子了。”旁边的小帆打趣地拽了拽套在阿毛脖子上的粗粗的金链子。
“干嘛,干嘛,眼馋哪怎么着,不行我也给你介绍一个。”
“嘿,你把二哥看扁了,就你傍的那玩儿家,我随手一抓就是一把。信不信?”
“得了,我服输还不行吗?今儿格,咱们是给夏兰祝寿来啦,你看人家,够意思吧。我这叫什么呀,套狗链。那胖娘们儿就是用这条链子把我拴住,整天在床上和她腻咕。”
“喂,说点儿实话,有意思吗?”
“有什么意思!还不是捞点钱花,你想咱们这当男模特儿的,有几次出台机会,出一次台挣不了仨瓜俩枣儿的,还不够洗一次桑拿呢!这胖娘们儿也快不行了。”
“怎么?”
“她搞的那几千万股票这回全他妈套住了,手里还有几十万现金想赌回来。这不叫我陪她回泰国,那有个大赌场,她认识那个借高利贷的,不行就借呗。”
“她可净玩玄的,一旦输个精光,就得光着屁股出来,弄不好把你丫的当人质,趁早离开她!”
“我是捉摸着摆脱她,可她瘾头太大,一次不玩个俩仨钟头,她不让我下来,你看,我脸都瘦了一圈了!还是他妈张五好。你知道丫傍了个大富婆,日本的,一次赏给他二十万,玩了几次,他小子就弄了辆奔驰,那娘们儿一高兴又给他套别墅,现在丫手里有个千八百万,自己注册了个公司,当老板了。”
“那个富婆干吗?”
“早把他扔到一边去了,又找了个十七岁的小雏儿,就是上次模特比赛第三名的那个,那小子很快时来运转。嘿,有时候,我也想,你说干咱这一行的,远没人家女模特运气好,不管怎么说,一当上超级名模人家什么都有了,咱们他们算什么,老跟着人家屁股后头转,几年过后,胡子一把,何日君再来?”
“吓,你小子在咱哥们儿面前甭来这个里格楞。你丫公开做广告,要给人当鸭,咱可没那福分。喂,你知道文小丹的事儿吗?”
“怎么着哥们儿,活的不耐烦了?以后少打听这些闲事!你知道这里头有多深的水。文小丹和时梅雨现在是郑海山点名要的钦犯。他说了,今生今世玩不上文小丹,他死不瞑目。”
“你听谁说的?”
“这不是说话的地方,走那边去!”
他俩推开翩翩起舞的人群,找了个角落,各自要了杯冷饮,边抽烟边聊起来。
夏兰打扮得非常俏丽,一身美丽的金色开胸的连衣裙,裙上点缀着闪闪发光的金属片。头发挽成了的发髻,鬓上戴着一朵妖艳的白玫瑰。
她的舞跳得非常动人,而且会很多种,探戈、恰恰、斗牛士,居然震惊了跟着一块儿来玩玩的美国舞蹈大师威尔顿。他本来是在和几个女孩子闲聊,一见美如睡莲的夏兰跳得如此惊人,忍不住了,站起来邀请夏兰和他共舞。几支曲下来,威尔顿频频点头,用生硬的中国话挑着姆指赞扬:“夏兰小姐跳得很好,身轻如燕。”
夏兰含羞带笑地轻轻回了一句:“我们S5组合都跳得好,最好的是文小丹。”
“谁?”
“文小丹。”
“就是获得东方杯大赛冠军的东方小丹。”旁边一个女孩子插了一句。
“噢,东方小丹,好名字,据说很美,人称东方女神,我一定要见见她。”
“可惜你见不到了!”
“怎么了?”
“她已经失踪了,还有她的朋友时梅雨。”
威尔顿的朋友用英语向他低声说了几句话。他惊异地点点头,一叠连声地“yesyesyes”。但是他显得万分遗憾,总是无奈地伸开两臂,蓝色的眼睛里透出一种惆怅和迷茫。
我躲在一架屏风之后,看得很真切。我不知这位威尔顿究竟是哪路神仙。蓝山走过来轻轻对我说:“秋金和冬羽没有来,有人说她俩坐车到香山的方向去了。”
“什么?我一惊,他俩莫非是去找小丹?”
“这是很危险的,咱们快去,把他俩截回来。”朴松直显得很着急,我来不及猜测他的心理,当即表示同意。
我们三个人坐蓝山的车直奔香山而去。
蓝山的车开得很快,不到半个小时,我们已经到了怡乐园。第一个目标,我找那盆红百合,已经消失了。别墅周围没有什么异样。给小丹打电话,根本没人接,秋金和冬羽都关了机,我们三个陷入无路可走的困顿之中。我突然想起那座被烧毁的工棚,一拍脑门:“找找她吧。”
“找谁?”朴松直急急地问。
“白秋颖。”
“现在咱们找的是冬羽和秋金。”我一听话中有话,有些生气,我知道他着急的原因在于冬羽,他几乎一会儿也离不开她,但又不好直接发作,只得不软不硬地给了他一句:“这叫不识庐山真面目。”
“什么?”他还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瞪大眼睛盯着我。
“行了,行了,烦不烦,就按竹清说的办,你说吧,奔哪儿去?”
“往回开,半林红叶山庄前的那片树林。”我说。
蓝山没说话,马上开动汽车,掉头后,飞也似地向半林红叶山庄开去。
当我们刚拐过香颐路,朴松直突然大喊一声:“停车!”
蓝山紧急刹车,我被撞到挡风玻璃上,气得我,冲松直大吼:“你喊什么喊!”
“你们快看,那是不是她俩?”
在漫坡路的上方,有两个女孩子在爬山,一个好像穿的是红T恤,一个是白T恤。我的眼神不是很好,钻出汽车,登上身边的高岗,看了半天,像是又像不是。喊是听不见的。俗话说望山跑死马,就这点距离开车也得十来分钟。
蓝山摘下墨镜,抖了抖金发,跑了一段路,登上附近的巨石看了一会儿,跑回来说:“拿不准。要不咱们也去看看,万一是呢!”
我陷入沉思中,她们怎么会跑到这里来找小丹?我一转眼看见山崖上有个黑乎乎的洞。“唉呀”一声,他俩一齐对准我。
“山洞!小丹第一次被绑架,而且被时梅雨救时就在那附近,不是吗?”
我们的车又掉转头,向漫山坡开去。那里依山开路,路面窄且不平。路基下是山谷,我生怕蓝山一紧张出问题,坐在他旁边为他掌握着方向。
当我们靠近那一块名叫老君崖的怪石时,突然听见了秋金的喊声在山谷回荡:“小丹——小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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