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小丹认识纯属必然的巧合。
那年我从石河子到WLMQ上大学,严格的说,应当是大专。新闻学院开设了自费大专班。我高中毕业后,仅差两分没考上大学,名落孙山。对了,忘说了,我本来姓苟。我嫌这个姓不好,配什么名字都不好听。就拿我爸来说,他在部队上干得不错,混了个师参谋长,多风光,可一加上姓,完了,苟参谋长。
所以,我索性起了个笔名,美一点儿,秀一点儿,就叫竹清吧。
我爸爸不同意改,他很有理由,说苟原来是句(gōu)字。后来和哪个君王同姓,避讳,改为苟。我突然想起英语里的god(上帝)和dog(狗)。同是仨字母,正过来是上帝,倒过来就成了狗。我们为什么偏要倒过来呢?我爸爸又说,他爷爷听他爷爷的爷爷说,苟就是狗的谐音,狗是带灵性的动物,所以苟是个神姓。
后来我爸爸转业了,当了什么服装公司的经理,结果成了苟经理。
我到WLMQ以后,填学籍表的时候,就不填我爸,只写我妈。我妈叫文秀,姓文名秀,多好听的名字。有一次我到图书馆查资料,居然在古籍上找到我妈的名字,而且是中国第一个向皇帝提出离婚的后妃。我突然感到我妈是那么伟大。不过人家用的那个字是“绣”。不管怎么样,我妈也是周文王西伯的后代。西伯又是《周易》的创始人。怪不得我妈喜欢给人家算八字,可能是遗传基因吧。
我妈的一个远房同姓的亲戚,有个女儿叫文小丹。据说长得俊美无比,从小身上带有一股香气,人家都说她是香妃转世。从那以后,我忒渴望见到我这个远而又远,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
当时文小丹在WLMQ上高中,我找了好多借口,想见见她。比方说,我妈想见你妈了,聊聊;比方说,我妈托我照顾照顾你,怕你误入歧途,因为现在的男孩子坏的多,女孩稍不留神就会失足成千古恨,等等。我也找我的哥们儿商量,他们一听就指着我的鼻子骂:“整个一个登徒子,好色之徒。”
别了,我这人生性懦弱,别让人家指着鼻子骂我。从此,这个念头算灰飞烟灭。
有一天我买报纸,见上面登了一个大广告,说本市要搞首届服装模特赛,届时有近百名佳丽出台走秀。我很感兴趣。并不是对佳丽感兴趣,而是感觉这个活动新鲜。在我们WLMQ这还是第一次搞这种时代气息很浓的活动。《时报》的主编是我爸的部下,知道我在学新闻,常让我练笔写写新闻稿,不知是不是我爸的主意。听说我爸他们公司也参加了。
我真的去了,而且坐在记者席上。
一阵悦耳的音乐响过,台上的灯光亮了,主持小姐身穿透、露、瘦的演出服出台了。漂亮的脸蛋上还勾出一支雪莲花,很酷。因为此次大赛是天山雪莲杯大赛。是由天山地毯公司和我爸他们的雪莲服装公司以及其它几个什么公司联合主办的。
我很早就听说过服装模特,那都说的是外国的。什么意大利的修道士用木头和粘土做了人体模特;什么法国巴黎美貌的姑娘为自己作披肩推销;什么英国伦敦的世界上第一个T型天桥舞台什么的。我们国家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在这块古老伟大的土地上,也演绎着模特走秀的悲壮故事。
据说有一位女士曾说过这么一句话:“我走遍世界,发觉还是我们中国女性最美。”
阿弥陀佛!我听说后真感动。我以为只有火药什么的四大发明,长城什么的建筑才是中华民族的骄傲,没想到中国姑娘,哦,应该说是中国美人在世界上也开始走红。
这时,台上灯光暗了,彩色的追灯,直射着T型台上的出台口。一个个妙龄女孩踩着伴奏的音乐的节拍走出来。哇!好靓!我敢说,这时候若有人给我拍照,再加上“探密”两个字作脚注,我这张照片准得头奖。
此时我真恨不得跑上台去,脱了长袖长裤的夫子服,和那些摩登女郎们扭一扭,用甩屁股的猫步给自己的脸上也添上一朵美丽的雪莲花。
我突然觉得我被解放了,心里好畅快。常年穿着夫子服作学问,遵循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的原则,“争当三好生”那阵儿,怎么也想象不到女人有这么大的魅力。上初中我和一个女生同座位,怎么也享受不到异性相吸的滋味,只觉得是一种折磨。
今天是怎么了?这些靓妞居然把我搞得神魂颠倒。也许上中学那时我还处于朦昧时期,现在已经觉醒了。
我才明白觉悟是多么伟大。佛界讲觉悟,恐怕就是因为看仙女多了,见怪不怪了。于是色空了,于是禁欲了,于是修炼成男不男女不女的菩萨了。
想当初把观音菩萨设想成美女的人,才是高人。那是真正的开放。在那种视女人为洪水猛兽的古老年代里,如果响当当地把和尚塑造成让万人膜拜的美女神,的确是件了不起的壮举。
台上的灯又亮了,随着欢快的音乐声,走出了一队小天鹅。
我偷偷看了看我的周围,重点是男人,没有不延颈嗔目,口中念念有词的。看嘴型,好像是说“真他妈美!”好好享受吧呢那!
小天鹅们走到台的后侧位,摆了个塑像的姿势,标致极了。
灯光又暗了,音乐声变得何其轻柔。在一串红光追逐下,烟雾升起,随着烟雾的滚动,迎出一片彩云。
我看呆了!全场一片寂静,只见一个宛若天仙的处子飘然而下,灯光大亮,洁白的皮肤,晶莹剔透,就像刚煮熟的鸡蛋青:细腻、凝重。长长的脖颈,人们管那叫美人颈,长长的、细细的。我突然想到天鹅。天鹅之美,莫非就是因为它有一段细长的脖子吧。
最让我激动的是她的那头乌黑的秀发,不弯不曲,直直地披在颈后,衬出她那裸露的双肩的洁白。
我赶忙举起相机,在取景孔里,我真真切切地看清了她的媚眼,在那双细而长的秀眉,就是人们说的柳叶的那种的下面,炯炯发光,不笑似笑,不言似言,万种柔情,眸子轻转,飞光流盼,好像她在看我,其实她没看我。
大厅内的闪光灯像节日的礼花,经久不息。可能大家跟我一样,被迷住了!
她轻盈地走过来,随着玉腿的起落隐隐飘过一阵异香。说不清是什么香——荷香?茉莉?玫瑰?……
我吸着这香气,不由得闭上眼睛,脑袋里涌出了唐人的名句:“风吹仙袂飘飘举,犹似霓裳羽衣舞。”于是乎,我飘飘然,昏昏然,好像到了琼楼玉宇,好清爽。真是“骊宫高处入青云,仙乐风飘处处闻。”
她走过去了,像磁石一样吸引着我东张西望。此时大厅突然响起暴风雨般的掌声。灯光全亮了,音乐骤响了,这时我才注意到她腰间挂着一个醒目的11号。
这个数字我记得牢牢的。我的生日我从不记得,只有老妈提醒我才想得起,而这个11号我却始终没忘记。
她站在那一排里,竟是炫得耀眼。我看评委们交头接耳,频频点头。我从直觉上判断,这次大赛的冠军非她莫属了。于是,在我朦胧的采访计划中赫然出现了一个大大的11号。
她该叫什么呢?看她那高鼻梁深沉的眼神,娇小的鼻头,性感的小嘴,和她那弹性十足的高耸的双乳和柔软细嫩的小腰来看,她可能是维族,或是什么什么族的混血儿。多半叫阿娜尔汗、阿依古丽一类,她确实是XJ这块好地方出产的漂亮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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