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宜提着一盏风灯,正准备往德妃所居的正殿去。刚推开门,就见弘明手里握着雁翎刀站在门口。
她吓了一跳,忙将弘明拉进房里阖上门,抓着他的手臂问道:“明儿,你怎么来了?”
“儿子听见侍卫的脚步声,觉得事情不对,就来守着额娘了。
舒宜不解:“守着我?”
弘明握紧了腰间的佩刀:“阿玛临行前对儿子说,要护好额娘,若是在畅春园中更是要寸步不离。”
舒宜扶额,深吸了一口气。
胤禵连自己会来畅春园都算到了吗,可是他现在人又在哪里呢。
她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弘明却觉得他情绪不太对。忙问:“额娘在想什么?”
舒宜捂着胸口,捋了捋思绪:“忽然进了这么多侍卫,额娘觉得不大对劲,你可愿意随额娘去你皇玛法的寝宫看看?
弘明给了舒宜一个坚定地的眼神:“儿子陪着额娘。”
舒宜冲着弘明露了一个笑。
她忽然觉着自己和胤禵不是生了两个儿子,而是两个守护神,心中倍感欣慰。
二人来到凝春堂正殿的时候。德妃也被惊醒了,正在让以为嬷嬷伺候着更衣。
她按着眉心问道:“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只见着来了好多侍卫将咱们这凝春堂围住了。”
德妃披上斗篷,抬手招呼道:“咱们一起出去看看。”
“深更半夜,谁许你们扰本宫居所的?”
领头的侍卫跪地应道:“奴才也是接了雍亲王的令,请德妃娘娘不要为难奴才!”
德妃颤抖着手指着众人:“你们这是要···”
犹豫片刻,‘造反’两个字还是没能吐出口,反而是转身牵着舒宜往回走。
“外面一定是出事了。”德妃捂着胸口低声道。
舒宜边走边应:“额娘,我想出去看看,如今十四爷不在京中,我们一定要见到皇上,迟…则生变。”
德妃听到“迟则生变”这四个字,愣了一愣:“凝春堂都被围的水泄不通了,更别说是皇上寝宫。就算出的去,也未必能得见皇上。”
舒宜扼住袖口,沉思片刻道:“额娘只需拿出雍亲王母妃的款来压制他们,您要往皇阿玛那去,谁人敢拦,我带着弘明从后门出去,想办法见皇阿玛!”
德妃犹豫了半晌,还是同意了舒宜的建议。
已近丑时。
德妃身后跟着一群侍卫,忧心忡忡地行至皇上寝宫前。
房内的灯火昏暗,此时门口的当值太监仍然是魏珠。
德妃疑道:“殿内谁在伺候?”
魏珠弓着身子回道:“回德妃娘娘的话,是奴才的师父赵昌。夜已深了,不知娘娘可有什么事吗?”
德妃道:“麻烦通传一声,就说本宫有急事要面见皇上!”
趁着德妃吸引众人注意力,弘明带着舒宜从偏门进了皇上的安寝的清溪书屋。
舒宜阖上门站在脚步,问弘明:“你怎么知道这里有个门?”
“以前在畅春园读书时,皇玛法带着儿子一道走过。”眼见着前方还有一道门槛,弘明忙扶住舒宜:“额娘小心!”
清溪书屋内灯火不明,角落里蜷这一个人影,走近一看,竟是太监总管赵昌。弘明帮他取了嘟嘴的帕子,刚要帮他割断缚手的绳子。
赵昌忙道:“福晋不可,若让人知道老奴见过外人,或是逃了,咱们都活不成了。”
舒宜微吁了一口气问道:“是谁做的?”
“是马齐大人,寻了个由头捆了老奴。”
舒宜怔了怔:马齐,斩了隆科多,又来了个马齐。还是圣上亲传口谕那一套吗。
赵昌扬首示意众人看向龙榻:“快,福晋快去榻前看看皇上。”
弘明忙行至龙榻前,拨开床前垂挂的黄绫带子,只见皇上面色青灰,呼吸极为沉重。
舒宜轻唤了两声皇阿玛,皇上并没有应声。
直至弘明过来唤了一声皇玛法,皇上的眼皮才微微动了一下,却并未睁眼,他抬了抬手,似要说些什么。
弘明忙跪下握住皇上的手:“皇玛法,弘明在呢!”
皇上干裂的嘴唇微动,声音喑哑不清:“胤祯···可回来了?”
弘明应道:“阿玛还未还朝,皇阿玛有什么要对阿玛说吗,孙儿代为传达···”
而后皇上似是失了气力和心智,握着弘明的手也松开来,舒宜只大略地听到几个词:胤祯、遗诏。
遗诏,真有遗诏吗。
舒宜心中大震,后退了两步,不慎打翻了一旁的烛台,落地声响惊了门外的守卫。
弘明忙起身拉住舒宜:“额娘,怎么办?”
舒宜情急之下,卸了弘明的雁翎刀,悬于皇上的床头,对赵昌说:“赵公公,容我想想办法再来救你!”
赵昌忙嘱咐道:“王爷走之前让我同您说,无论发生什么,千万保重自身,等他回来!”
舒宜猛地点头,脚下却如灌了铅般。
赵昌用眼神指了指地上塞嘴的帕子:“二阿哥快带福晋走,别管老奴!”
门外,魏珠还在与德妃僵持之时,有侍卫来通禀:“魏掌事,皇上寝宫好像有人!”
魏珠喝道:“废物,那还不进去护驾,将清溪书屋围起来!”
弘明拉着舒宜从偏门逃出后,绕过一众聚至皇上寝宫正门前的侍卫,转而从众目睽睽之下,走到了德妃娘娘身边。
“额娘,我扶您先回去吧!”舒宜抬手扶住几乎站立不住的德妃。
德妃此时的神色极不自然,应了声:“好。”
二人扶持着出了院子,身后的侍卫依旧没有散去,几人一路噤声。
此时,清溪书屋门口的魏珠召了一个领班侍卫到身前吩咐道:“去南郊通传雍亲王,就说圣躬不豫,速回畅春园!”而后又附在那人低声耳语道:“刚刚有人偷偷面见了皇上,告诉王爷预谋大事,需早做决断。”
舒宜扶着德妃回到凝春堂后,命人点起了安神香。
德妃颤声着问:“你们可见到皇上了?”
舒宜垂首,面色惶然:“见了,只是···”
“如何,万岁爷可有说什么?”德妃五指冰凉,紧握着舒宜的手。
“皇上神志已不清醒,话也说不全,跟前的赵公公被人绑了丢在一旁····”
德妃听闻几乎坐立不住,恨声道:“胤禛···他到底要做什么,难道他要谋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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