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行宴舒宜只叫了与叶天士熟识的十三爷和云婳,还有陆止和杨鸾,都是不拘小节的人,同席也没什么规矩。
锅子里的热气升腾起来,满屋飘着肉香,舒宜端了一个蘸料碟放在了胤禵面前,二人相视一笑。
叶天士看着他们这幅样子,打趣道:“呦,二位怎么不吵了,又搁这浓情蜜意起来了?”
舒宜笑吟吟地拿起公筷从锅里挑了满满一筷子肉放到叶天士的碗里:“叶神医多吃肉!”
叶天士看着自己碗里的羊肉嚷嚷道:“怎么着,我就干吃啊,怎么没有蘸料?”
席上众人看着这个顽童一样的人物,不禁都大笑起来,陆止忙搭话:“师傅想要蘸料吗,我给您调去。”
叶天士撂下筷子:“你调的能吃吗,药都下不明白的货,我一届神医,怎么也得吃这府中厨艺最好的福晋调的。”
舒宜起身,笑着瞥了叶天士一眼:“要我说陆止比你还稳重些。”她拿起一个空碟,配起火锅蘸料来:“要是换了旁人,在我们府中这样说话,早挨板子了,你就仗着救过王爷的命胡作非为吧,反正也是最后一日了,明个儿赶紧回你江南的药庐去。”
舒宜说完,蘸料也打好了,抬手递过去。
叶天士起身来接:“什么最后一日,说的我都不敢吃了!”他接过碟子去,吐槽道:“我有点怕你给我下药!”
“放心吧,您悬壶济世是有福之人,要死也是我死在您前头!”
胤禵听了舒宜的话,忙拉着她坐下。指着桌上翻腾的羊肉锅子,招呼道:“舒宜今日可是让厨房杀了一只羊,有酒有肉,咱们一起痛快地醉一场,帮叶神医送行。”
酒过三巡。
汀兰推门进来,走到舒宜身侧低声对她说:“福晋,刚刚有人来通传,雍亲王府刚满月的小阿哥福宜殁了。”
福宜是秋容与胤禛的第一个儿子,去年岁末时生的。
舒宜碍着对胤禛刺杀胤禵害死兴泰的厌恶情绪,并没有亲自去探看,只让杨鸾从奇珍阁备了一些礼送过去。
是夜,初春料峭的风刮着窗棂,床头的帷幔透过几缕清冷的月光。舒宜虽然闭着眼,睫毛却轻轻颤动着,时不时叹一声气。
胤禵见她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抬手捋着她的背轻声问道:“你心里是不是装了什么事?”
舒宜睁眼撩开被子,一只手撑床坐了起来:“我也不知怎么回事,听着秋容的孩子夭折了,心里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胤禵怕她冻着,忙起身用被子将她裹起来:“若是担心,明日我陪你去看看。”
舒宜抬眼,看着胤禵被寝衣勾勒出的瘦削肩形,心中暗暗地有些难过:他这一病真是憔悴了不少。
舒宜怕胤禵冷,忙又拉着他躺下一起缩回了被子里,搂着胤禵的脖子往他怀里钻了钻。
“你生病歇了这么久,早些去朝中帮皇上处理事情吧,明日送了叶天士,我看看能不能同云婳一起去,也不至于太尴尬。”
胤禵抬手帮舒宜掖好被子:“好,明日你若是见了胤禛,不要与他吵。”
舒宜笑笑:“我知道,你放心,我保证绝不乱来,不给你添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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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是个晴朗的好天。
消融的冬雪浸透了庭院的石砖,四处泛着潮湿,倒也有了些春日的气息,舒宜随陆止一起送走了叶天士,整理好衣妆打算往雍亲王府走一趟。
不想还没出走出府门,就见雍亲王胤禛勒马在门口停下。
他面色阴沉地走到舒宜身前,举起手中长命锁质问到:“这东西···是不是你派人送到秋容那儿的?”
舒宜只看了杨鸾列的礼单,里面似乎是有这么个物件,犹疑着答:“应该···是我送的。”
她原想接过来看看,胤禛却立即把手移到身后:“福宜可是秋容的儿子,他才刚满月!”
舒宜听的满头雾水,他这语气、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四爷怀疑是我害了你们的儿子?”
胤禛直起身,气冲冲地应道:“秋容收了这个长命锁,觉着你也算是我和她的媒人,就给福宜带在身上,可自从带上了这个长命锁,那孩子的气息就一日比一日微弱……”
舒宜仰起头回怼道:“幼儿夭折原是常事,许是孩子先天不足,再说了,无缘无故我为何要害你们的孩子?”
胤禛被舒宜几句话呛的一时噤声。
舒宜见他这幅样子,继续用挑衅的语气反问道:“莫不是四爷心虚,做过什么亏心事,以至于我要害你们的孩子去复仇吗?”
胤禛的肩膀渐渐颓塌下来,盯着舒宜问:“你都知道?”
舒宜抬头,对上他的目光:“没错我是知道!可我知道你所做的恶事就会对你们的孩子动手吗,宗人府拿人也要讲求证据吧!”
讲完这句,舒宜紧攥着袖口,心中暗忖道:自己又与他杠上了,昨晚明明保证过不与他吵架的。又转念一想,今天是胤禛找上门的,应该不算自己挑事。
胤禛被她怼的猛咳几声,抬手指着舒宜责问道:“秋容视你为亲姐姐一般,你竟然一点也不容情,去害她未满月的孩子!”
舒宜没想到胤禛还在怀疑自己,一时怒上心头口不择言起来:“容情?四爷派隆科多刺杀亲兄弟的时候不也没容情吗,我弟弟死的时候中的可是剧毒,同样是杀人,难道还有别吗?”
胤禛一把拽起舒宜的胳膊,阴声道:“你这毒妇!”
舒宜挣开他的手,禁不住笑了笑,这是第二个骂她毒妇的人了,上一次还是废太子胤礽。
“毒妇,咱们可是一类人,四爷气势汹汹地找上门来怕是也没有证据吧,否则你早让宗人府来拿人了!”
胤禛一时气极,竟然抬手要打舒宜,眼看着巴掌就要落下来了,舒宜闭着眼往后躲。
此时一个高大的身影将自己护在身后,抬臂挡住了胤禛的手。
胤禛吃力向后趔趄了几步,切齿道:“管好你的妻子,日后朝堂之上,你我再不会容情。”
说罢,胤禛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舒宜长舒了一口气,缓过神后忙拉过胤禵的手臂来看:“疼不疼啊!”
胤禵回道:“你怎么这么笨,人家出手,躲都不知道躲。”
舒宜冲他禁了禁鼻子:“上年纪了呗,大脑反应迟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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