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已是深秋,下人们一遍又一遍地清扫着院中满地的落叶。
舒宜感叹:秋风不止,黄叶不尽,这要清理到何时呢。随后摆摆手对他们说:“先出去吧,明日再扫。”
她一向不喜欢人多,这院子里多数时候也只有汀兰伺候在侧,几年前弘明和弘暟也另辟了一处居住读书,她更乐得清净。胤禵下朝以后,只他们两个人,看书、喝茶、聊天、温存,好不自在。
舒宜走到书案旁,上面摆着杨鸾刚差人递来的信件。这两年舒宜让杨鸾盘下了京中几处大型的酒楼、赌坊、甚至秦楼楚馆,以便搜集消息。
杨鸾信中是对“皇上欲立十四贝勒胤祯为太子”这则流言出处的调查情况,可惜并无头绪,查到某些人或者场所的时候线索就断了,舒宜侧身伏在桌案上叹了口气,抬手揉着太阳穴。
原本伏在桌案旁的肥橘元宝忽然跳到地上,向着门口奔去,舒宜听着熟悉的脚步声,知道是胤禵回来了。
“元宝这家伙你不在的时候佯装和我亲近,你一回来就叛变,我都怀疑它身体里住了个人,鬼精鬼精的!”
胤禵将外袍挂在一旁的架子上,走到舒宜身边问:“猫身体里怎么能住人呢,你这脑袋整天都在想些什么?”
舒宜托着下巴抱怨道:“我在想到底是谁散播的流言说要立你为太子,皇上今日上朝有没有说什么啊?”
胤禵独自斟了一杯茶,坐在一旁:“皇阿玛今日说‘天下大权,当统于一人,不可由储君分理‘,说白了就是不想放权,所以应该没有立储的意思。”
“那不是更糟糕,万一这市井流言传到他老人家耳朵里,他该怎么想你啊?”
胤禵笑道:“皇阿玛总不会觉得我是傻子,自己传了这个流言出来吧!”
“说的也是哦,不过···”
胤禵走过来捏了捏舒宜的脸:“别想这事了,爷有点饿了,快去做点吃的来。”
“你想吃东西,吩咐一声就行了,何必麻烦我。”
“他们做的哪比得上你做的!”
“好好好!”舒宜不情愿地起身,想着自己就这么从一个22世纪的高知女性沦为了贝勒府的家庭主妇,每日相夫教子做饭,怎么还乐在其中了?
简直是堕落啊堕落,对不起国家对自己的培养!她一边走一边叹气,胤禵忽然从身后抱住她,宠溺说:“怎么还叹气了,不想做就叫他们去做,我与你说笑的,吃饭无非为了果腹,累坏了我的福晋可不成。”
舒宜回道:“我没有不想做。”
“那为什么叹气?”
舒宜沉思片刻,回道:“我就是觉得我太爱你···失去自我了····算了算了,说了你也不懂,这样吧,为了让我心里平衡些,我做饭,你烧火。”
胤禵笑笑:“也行。”
二人来到小厨房,胤禵废了好大的力气才生着了火,被烟火气呛的直咳嗽:“你要煮什么啊?”
舒宜一边往面粉里加水一边回他:“你自己一个人还想吃什么大餐,煮碗面咯!”
胤禵点点头:“也成!”
舒宜挽起袖子揉面,胤禵添柴烧水,汀兰看着自己这两个主子在厨房里笨手笨脚地忙活着,与一旁的厨娘感叹:“咱们贝勒爷和福晋,倒真像是平常夫妻。”
“明日你能不能去接我下朝?”
舒宜抬眼看着胤禵:“之前我日日想去你不让,现在怎么忽然求着我去啊?”
“就是忽然想起,一下了朝就见到你那种感觉还挺好的!”
舒宜心中泛起一丝甜蜜,微笑着说:“也行,反正我在家也没什么事,正好顺路去宫里去给太后娘娘和德妃娘娘请个安,再去接你。”
次日,秋高气爽,大雁南归。
舒宜给两宫娘娘请了安以后,就回到东华门门口的马车里等着胤禵。
她掀起车帷的一角,望着紫禁城的朱墙金瓦,总觉得似乎与自己现代日日研究的故宫也无甚差别。
只是,现在自己也算是那朱墙上的朱漆一点,高瓴璃瓦一片,置身其中了。
她忽然又起了那个带胤禵回22世纪的念头,自己不在的日子唐宁到底有没有研究怎么实现呢。她好想带胤禵去看看自己所在的世界,想带他去坐坐飞机,体验一下两个时辰就能行千里的感觉,相爱的人不必因为距离而困扰,也无需遥寄相思。
她还想带他去吃些古代没有的东西,带他看看那个时代的科技产品,看看他在现代的影视剧中被塑造成了什么形象···
想到这里她自嘲地笑笑,自己能不能回去还两说呢,带胤禵不更是天方夜谭吗。
此时东华门已经有三三两两的朝臣们出来了,舒宜赶紧下了车,抬眼朝那个方向望了望,不想先出来的是九爷胤禟,他也看见了舒宜,径直朝她这个方向走过来。
这里无处躲避,舒宜只能硬着头皮给胤禟请了安。
“你今日来的倒是巧,是不是得了什么风声?”
舒宜不明就里地问:“什么风声,朝上发生什么事了吗?”
“这几日一直有人上折子弹劾他,皇阿玛刚刚将十四弟训斥了一番。”
舒宜蹙着眉不解地问:“他犯什么错了吗?”
“有人弹劾他殴打一位闲散贝勒、当众申斥朝臣,还有些仪行不端之类的,反正是些不着边的事。”
“他怎么会做这种事,真是无稽之谈!”
“我也这样觉着,可他···竟然承认了,真不知道他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舒宜听得一头雾水,没有的事为什么要承认呢?难道是胤禵故布疑阵,有什么谋划吗···
“九爷,你知不知道都是谁写的折子?”
“鄂伦岱、纳兰揆叙一众,还有个新任吏部的愣头青侍郎好像叫什么彭启丰!”
彭启丰,那不是自己人吗?
“具体的你还是自己问他吧,我先走了,一会他见着我,又要摆脸。”
舒宜笑笑,向他行礼告辞。
舒宜原本想着皇上是因为上次八爷的事,又或是坊间的流言,故意寻个由头来申斥胤禵,可这彭启丰,哪有自己人弹劾自己人的道理。
“想什么呢?”胤禵抬手弹了一下舒宜的额头。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比如呢?”
“那个流言是不是你自己散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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