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窗月户,孤灯一盏。
舒宜正窝在榻上闲翻书卷,胤禵挑帘进屋,坐在她身侧,踟蹰之间还未开口。
她抬手将书合上,放在一旁,抬眼问:“是要去打仗吗?”
胤禵覆住她的手:“朝鲜偏隅之地,无力与大清抗衡,不过是划界,此次带兵只为震慑。”
“可我不放心,想陪着你去。”
“女眷不能随军,我想避开秋狝,而后就会回来。”
舒宜垂眸,纤睫在眼下铺上一片弧影,黯然回了句“好”。
可她怎么能真的放心呢,胤禵出征次日,就寻了个阿玛生病的由头,往盛京去。胤禵此次行军速度并不快,舒宜很快便追上了大部队,她起先并不敢跟的太近,可又怕到了不熟悉的地界迷路。竟然不出几日就被兵士发现,险些将她带去讯问。
兴泰帮她解围后,问道:“姐,你想跟来和贝勒爷说一声便是了,为什么偷偷摸摸的呢?”
舒宜摇摇头:“因为他不同意啊,你不要告诉他。”
兴泰皱了皱眉头,抱怨道:“那你还要跟来~”
舒宜指着他:“你别说我,上次废太子的事是你告的密吧,我还没骂你呢!”
“这是两回事好吧,如今你都跟到了盛京来了,姐夫怎么舍得你风餐露宿的,我们营中虽苦,晚上也有营帐睡啊!”
舒宜倚靠在一颗老榆树上仰着头:“我不去,你赶紧把我放了,我远远的跟着不被发现就是了!”
此时营地空旷,天上月明星稀,无风无云,身后传来一人的脚步声。
“那你打算跟到哪去,鸭绿江,还是长白山?”
听到胤禵的声音,兴泰识趣地走开了,只留舒宜一个人。
她自觉尴尬,抬手理了下耳边扬起的鬓发:“我要回盛京去看阿玛,不是非要跟着你的!”
“好,那明日到了盛京,我命人将你送回完颜府去。”胤禵俯首看她,眼神不移半寸,像是洞悉了她所有的心思一般。
舒宜努努嘴,随手绞着衣带子,低声道:“许你做什么望妻石,我就不能做望夫石吗?”
胤禵看着眼前人可怜巴巴的样子不禁笑出声:“做得,怎么做不得。”随后牵起她的手往营帐走:“你早些说想我,我也不舍得审你的。”
半月后,军队驻扎在长白山西麓,按胤禵所说只为划界不动干戈,朝鲜李氏王朝也派了世子李昑前来,同往的还有翁主李盛云。
山麓的风有几分凉意,舒宜扮做侍从坐在胤禵身后,偶尔帮他斟酒布菜,其余时间就躲在他背后偷偷剥松子吃。
此时篝火正盛,酒意正浓,朝鲜世子李昑举杯言道:“我的妹妹盛云久仰大将军王威名,想献舞一曲,不知可否。”
胤禵举杯,做了个请的动作。
长鼓声起,只见一身着云纹金缎衣,松绿塔袍的年轻女子于人群后轻移莲步缓缓而来,她媚眼含羞,朱唇微扬,一支朝鲜舞尽显柔肩媚骨,眼波流转勾人心魄。
在场的清军将领也算开了眼界,原来一朝公主也能如此···
舒宜倒是看的入神,时不时还压一下胤禵的肩膀挡住自己视线的肩膀,心里盘算:这女子媚眼如丝,怕不是看上谁了。
于是侧头看了一眼胤禵,他只是一味地低头喝酒,哪怕是李盛云立与前抛袖也只是冷冷抬眼,并未做出什么回应。
是夜,舒宜去看顾药炉,李盛云以召见之名一席薄衫堂而皇之地入了胤禵的营帐。
胤禵正于屏风后埋首案前研究边界地图,以为是舒宜并未抬头,也未作声。
李盛云抬手脱下了外衣,赤足屈膝跪于地:“盛云前来服侍大将军安寝!”
她话音刚落,舒宜端着药碗撩开帷帘,正看见这香艳一幕。李盛云听到声响回过身来,眼见是其他男子,惊声尖叫扑进了刚刚起身的胤禵怀中。
胤禵还未搞清楚情况,低头恰恰瞧见一片春光,赶紧将李盛云推到一旁。
慌乱之下将桌案上的地图、墨砚撞得一片狼藉,他顾不得许多越过桌案走到舒宜身侧,紧握着她的手。高声斥责道:“你们朝鲜的女子都这般不知廉耻吗,身为一朝公主竟然衣着暴露,私入男人的营帐。”
李盛云玉腿半露,捂着胸口跪于胤禵面前,泪眼婆娑道:“盛云仰慕大将军已久,只为做一侍妾,望将军成全。”
舒宜也不知道此时该说些什么,尴尬地松开胤禵的手,低头去收拾桌案。
胤禵轻咳两声道:“我已有正妻,此生不会再纳妾。”
李盛云爬到胤禵脚下,扯着他的衣角,哀求道:“我听闻大清王爷都是三妻四妾,将军是不喜欢盛云吗?”
胤禵向后退了两步,将自己的衣袍从她手中抽了出来:“大清不是每一个王爷都三妻四妾,另外我不是你不感兴趣,是对除我妻子以外所有女人都不感兴趣。”
胤禵拔出一旁的佩剑,将地上的衣物挑起扔到她手中,厉声道:“你若是再不走,我就以行刺之名将你索拿。”
李盛云紧咬下唇抽泣着,抬手战战兢兢地穿着外衣,她看向收拾桌案的舒宜,留意到她的耳洞,本想抬眼再说些什么,被胤禵一个眼神压了回去,她心中屈辱,踉跄着跨出了营帐。
胤禵看了眼手中的佩剑,抬手扔了出去。
兵器落地的钝音吓得李盛云战栗不止,她抬手抹了泪,嘴角扬起一抹妖异的笑:天下没有男人能不为我李盛云动心,什么只爱正妻,身边还不是藏了个妖精,我会让你后悔的,大将军王。
胤禵管不得许多,忙回身去去哄自己的娇妻,声音也瞬间柔和下来:“我刚刚在研究地图,真不知有人进来!”
舒宜也不恼也不笑,表情淡淡地擦着桌上溅落的墨汁。胤禵试图从身后将她抱起来,被舒宜挣脱开了:“别抱我,叶神医说你不能用力。”
“你去歇着,我来收拾。”胤禵说着自己收敛起桌上的杂物来。
舒宜坐在床榻上嘴角噙笑,荡着脚:“胤禵。”
他端着砚台忙回:“在呢!”
“我没有那么小气,也不会不信任你,你干嘛这样害怕啊?”
胤禵舒了一口气,回道:“我知道,可我还是怕你生气!”他收拾好一切,捧着一把松子坐到床榻前:“还吃吗,我帮你剥?”
“当我是仓鼠吗,都什么时辰了还吃这个,你快到床上来,咱们安寝吧。”
次日傍晚,胤禵同大臣们商议划界之事,舒宜就一个人在大营周边闲逛。这里云静天高,山明水阔,倒是别有一番景象。
她用金刀割了许多花草,坐在河边的一块巨石上,安静地编着花环。正纠结着该用狗尾巴草还是小蓬草收尾的时候,身后传来息息邃邃的声响,她刚要回头,就被人捂住了嘴,一掌劈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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