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保十年无虞

  杨鸾请求到:“医者救人,怎么还分满人还是汉人呢,麻烦你通传一下,就说人命关天,望叶神医通融通融!”

  “来我这的,哪个不是人命关天,我自己定下的规矩,绝不会破的!请回吧!”杨鸾没想到这叶天士竟然是个三十多岁的青年人,身着深蓝色的袍子,并未剃发,头发用布带束在头顶,看起来有些仙风道骨的。

  舒宜走到门口,高声到:“叶神医不会是浪得虚名吧,民间可是传说您能和阎王爷抢人,不会听到我们这个病人中了鹤顶红之毒,救不过来,就胡乱编了个理由赶我们走。”

  叶天士听了舒宜这话啐了一口:“呸,你别激我,没用!”说罢,让小徒弟锁紧门扉,扬长进屋了。

  “福晋,这怎么办……”杨鸾绝望地跪在地上,她从昨晚一直压抑着情绪:“是奴婢引狼入室,愿以死谢罪。”

  舒宜垂眸,面无表情地说:“杨鸾你起来,此事与你无关,不要在这时添乱。”

  杨鸾并未起身,泪眼婆娑地跪着。

  胤禵此时也从车上下来,走到舒宜身后:“咱们回去吧。”

  舒宜咬唇不语,半晌才出声:“这是唯一的希望了,我不想放弃,我不会放弃你的。”

  “我不想让你这样低三下四的求人。”

  舒宜揉着额头,敛了心神:“你从前不也为我这样求过吗。你去阴凉处歇着去,我来想办法。若日暮时分,他还没有应允,我们就回去。”

  胤禵深知舒宜的脾气,点点头。只是未去一旁休息,而是撑着伞站在她身后。

  回想起自己曾经为舒宜向叶天士求药的场景,也是大雨滂沱,因为擅自离开皇陵,他身后追兵无数……那时他对舒宜说:“这一生我是因为与你同行才觉得无畏,如果没有你,根本无法独自撑下去,我不允许你离开我,知道吗……”

  胤禵不知道自己这条命还有多久,他只能这样陪着她。

  舒宜取了兴泰的剑用力挥下去,劈开小院的门锁,震得她虎口生疼。

  “都别跟过来,我自己去。”舒宜推门而入,只留给众人一个孱弱而坚决背影。

  兴泰指着舒宜,又看向胤禵:“姐姐她……”

  胤禵清咳两声,沉声道:“等着。”

  日昳时分,山中云雾渐起,大雨将至。

  叶天士的小徒弟打开了门:“哪位是要医病之人,请进来吧。”

  胤禵将伞递给兴泰,独自进了院子。

  他撩开帘子,眼见叶天士端着饭碗吃的正香,舒宜赶忙来扶他。

  “若不是你这娘子与我亡妻是旧识,我可不愿与你们满人有什么瓜葛。”

  胤禵对着他作揖示谢,叶天士放下饭碗,抬手给胤禵把了脉:“处置得当,还有得救。”

  他让胤禵躺在粗陋的藤床上,从一旁取了一卷银针开始施针,几针下去,胤禵痛的满头冷汗,舒宜只能紧攥着他的手,陪他挨着。

  一炷香以后,叶天士取针:“你这相公忍耐力还行,不过以后每年都要痛一两次,时间越久就痛的越厉害,活是能活,只是以后有的熬。”

  舒宜看向叶天士:“此话何意?”

  “让他休息休息,我单独与你讲。”叶天士引着舒宜走到屋后,在水井旁净手。

  “看你相公手上的茧子和身上的伤,怕是个行军打仗之人,虽说这毒已无大碍,不危及性命,可这以后若是想再带兵打仗怕是难了。”

  舒宜静立一旁,脑中回想着叶天士的话:“是毒未能清掉吗?”

  叶天士用衣角擦手,皱眉道:“怎么可能扎几针就清掉,我只是控住了,以后每年需要在几处大穴施针一次,毒性会蔓延的慢些,若是五脏六腑外伤受力,或者自身用力大了些,保不住就弥散了。若是一切如常,可保十年无虞。”

  “十年。”舒宜凝视着四散的黑云,这雨果真只是此时未落……她心里又喜又伤,安慰自己道:“十年,也够了。”

  叶天士继续说道:“你说与我亡妻是旧识,我是不信的。可你讲话的样子,又让我觉得咱们确实似曾见过,这东坡肉、炒笋子与她做的味道也实在是像。”

  唉,他叹了一声:“出去后别说我给满人治病的事,丢脸!”

  “谢谢你,叶神医,不过我还有个不情之请……我还有个朋友……”

  叶天士赶忙制止:“停停停,你怎么这么多朋友生病,不治!”

  “是鹤膝风。”

  “呦呵,还真是个杂症。”叶天士来了兴趣:“他人在哪啊?”

  “京城。”

  “不去,都是满人蒙古人的地界,我不去。”

  “给满人看病又如何,为医者,就是是要探究更好的治病良方,掌握更高明的医术,救更多的人,如果您盘踞一隅,此生恐怕也不会再达成更高的成就了。”

  听舒宜这么一说,叶天士心里有些动摇。

  “如果您改变了想法,可以到京城正阳门奇珍阁寻我,我知道您不喜钱财,但是云游需要这些,这一千两还请您笑纳。”舒宜说着将一张银票递给了他。

  “谁说我不爱财!”叶天士一把接过去。“我再画张穴位图给你,以后找京中的大夫帮他施针即可。”

  刚回到苏州宅院修养了几日,胤禵就随着张廷玉和明泰主持乡试。

  中毒之事不能外传,其余知晓此事的除了兴泰和杨鸾,都被封了口。

  此事甚至连明泰都未知会。舒宜知道兴泰嘴巴不严,威胁道:“你若是敢将此事告诉哥哥或者阿玛,我就让胤禵把他你赶出去,再不能入军营。”

  “姐,我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舒宜这几日都在思考:要说中毒之事是个意外,安同这个活生生的人怎么可能也是意外,前几世这个人从没有在二人面前出现过。

  “你私底下去查安同的身世,还有他接触过的所有人。”

  兴泰道:“贝勒爷已经让我去查了,只是还没有头绪。”

  舒宜“哦”了一声,胤禵果然比自己警觉的多。她将那本食疗的书放在案上,问道:“可有查到些什么?”

  “安同所说的奶母一家,已经从原来的庄子上搬走了,寻不到踪迹。他已经被诛了三族,其他有干系的人只能派人慢慢查访。”

  一家人怎么可能消失的全无踪迹,越这样越是说明背后有事。

  舒宜头痛的很:“你们先查吧,有头绪再报给我。”

  “贝勒爷那边?”

  “先别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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