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东南面有一座方圆百里的大山,山间云雾缭绕,故名云来山。云来山东面平缓,西面是绝壁,仿佛刀削斧劈,深达千米。山腰数十亩平地之中座落着一座古寺,名为天山寺。天山寺前面只有一条上山之路,两侧都是悬崖,要想登上云来山顶,天山寺是必经之路。
虽然是年关,但各地往来烧香拜神的游客不绝于道,不仅是因为神明灵验,香客来寺还愿,而且天山寺的医术也远近闻名,引来了不少求医之人。
寺侧有一条难以分辨的山道,林木遮天、杂草丛生,一看便知极少有人走过,顺着山道蜿蜒走上半个小时,便见到一段石墙,石墙年头久远,长满了青苔,与周围山色融为一体,墙后露出几间石屋的屋顶。石墙正中木门紧闭,显然有人居住。
木门突然打开,一个高瘦老僧怒气冲冲地将两个涨鼓鼓的布袋扔到门外,嘭地一声关上门。
这高瘦老僧回头就骂道:“这两个贼秃还不死心,我们不要他们的东西,要是我当场就给他打出去了!师兄你就是没出息,这也怕那也怕,不然这主持位置哪会这么容易就丢了?”
门内一位面容清苦的老僧叹道:“师弟,你这脾气总是如此急躁,这个嗔字你怎么还是放不下?”
连远高声道:“师兄你还说我,你不就是放不下师傅的病吗?没了他心广、心智,我一样在这云来山采药医治师傅。师傅躺了这么多年了,死了也好,一了百了!”
面容清苦的老僧气道:“你……你……你说几句气话就算了,怎么就要咒师叔?”
连远笑道:“我们服侍师傅这些年,哪点对不起他?说他几句,他有什么可生气的。”
面容清苦的老僧闭目吐息,不接话语,正在清静之时,传来几声小心的敲门声。连远一边走向门口,一边说道:“定是又回来了,师兄你不要管,嘿嘿,你看我怎么处置。”
连远一瞪双眼,狠狠拉开木门,正要指着对方发狠,却见一个猎户打扮的年轻人规规矩矩地站在门口,完全不是寺人打扮,马上收回手臂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年轻人正是罗成,年饭第二日,想想事不宜迟,罗成就直奔天山寺,到了寺里求见连宽大师,谁料寺里的人一听都是摇头,一副讳深莫测的样子。罗成觉得蹊跷,暗地求到寺里一位好心的管事,在其指点下寻寺后小路而来。
罗成见一个怒目金刚似的老僧气势汹汹,吓了一跳,又见对方一根头发都没有,反而直挠着光头,样子十分滑稽。连远也觉得尴尬,索性在光头上摩挲了几遍问道:“你有啥事?”
罗成连忙说了来意,连远道:“你该去找寺里的主持心广、心智。”罗成又道:“只找连宽大师才有用。”
连远不悦道:“那两人才是现在天山寺的当家,凭什么单单找连宽?你到底想干什么?”罗成一五一十地将青瞳的病情说了个明白,末了说道:“是雾凇山丹露城崔一山大夫做的介绍。”
那面容清苦的老僧听了半晌,开口道:“那崔大夫可有什么特征?”罗成回想片刻,眼前一亮道:“崔大夫右手小指少了一截,大师是否认得?”
“认得,当然认得,他是个有骨气的人。”老僧面显凄色,对连远道:“崔一山就是心觉啊!”
连远连连说到:“原来是心觉啊,这小师侄还是有良心、有见识的!”
老僧对罗成说到:“罗施主,我就是连宽。”
罗成喜道:“原来您就是连宽大师,不知道大师是否方便一行?”说完觉得有些唐突,又补充道:“实在是家人身体虚弱,出不了远门。”
“喂,小子!”连远有些不悦道:“我师兄什么身份,怎么能随便就去人家里看病?再说你浑身上下一点诚意也没有,哪里像求医的样子?”
“治病救人乃是本份,何必计较功利?”连宽皱眉止住了连远。
罗成掏出一颗灵核献上说道:“只要大师愿意,这点谢礼还请不要嫌弃。”
连宽动容道:“这是灵兽的晶核!”
连远道:“值不少钱呢,不知道对师傅的病还有没有帮助。”
连宽注视着罗成,正色道:“罗施主当真愿意送给我们?倘若不能医治你家人呢?这灵核珍贵,想必你得来也是不易,如果不愿意也是人之常情,我们不会强求。”
罗成沉默片刻,诚恳地说道:“大师有用就送与大师了。如果真不能医治家人,也敢请大师指条明路。”
“好,好!”连宽连说几个好字,接着道:“请罗施主在院里稍坐,我去去就来。”径直去了里屋,又回头吩咐连远道:“给施主沏茶。”
连宽一走,连远一把拍在罗成肩上,哈哈笑道:“你果然不是心广、心智派来的,要是那两个小子,就算虚情假意也舍不得啊!师兄也是糊涂了,又不是寺里,哪里来的茶沏?”
罗成陪笑道:“不必不必,不知道大师怎么称呼?”
连远摆摆手道:“一个莽和尚而已,可当不上大师,叫我连远就行,我是连宽的师弟。”
连远性格耿直,认定罗成不是坏人,交谈之时将天山寺情况说了个遍,连许多隐私也不避讳。
原来天山寺也是大有来头的,天山寺原本是天山派,三百年前医武双绝,威名响彻大陆,与光明帝国的光明武社齐名。当时的掌门陆风号称大陆第一人,但后来在与光明皇的战斗中身受重伤,天山派开始走下坡路。两百年前,天山派掌门伍安归带领长老去往西大陆,希望重振天山派武学,结果都陨落在极西之地,精英尽失,从此本派绝学失传,日益衰落,一代不如一代,到如今天山派武学已没落,只靠医技苟延残喘,世人只知有天山寺,不知有天山派。
天山派这近百年来又霉运缠身,连续几代练武出身的掌门,不是暴毙就是走火入魔,几乎没有一个善终,加上门人寥寥,连选个合适的传人都难。
四十年前,掌门万空突然离世,师弟万信接了掌门之位,不料万信练功失误,灵池灵脉尽损,又将掌门之位传给万空的大弟子连宽,连宽爱医不爱武,方保得平安无事。但没想到连宽的两个弟子心广、心智素有野心,联手架空了掌门,合伙掌了天山寺,还赶走了小师弟心觉。连远实力最强,待回到寺里,反被两师侄联手打败,这些年过去了,心广、心智灵力越发增长,连远更是没有办法,幸好二人惦记祖宗遗物,倒也没逼的太紧,反而时有孝敬,以致两相无事。连远说完,哀叹不已,又悔恨自己当年外出。
罗成心中一动,问道:“连宽大师是否还收过其他弟子?”
连远点头惋惜道:“师兄在山里捡回过一个弃儿,俗名姓牟,后来收为三弟子,取名叫心圆,但心圆痴迷武学,师兄不喜,心圆也是倔强,自己离了门户再也没有回来过。说来,这个三师侄我倒是很喜欢的,悟性也高,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看来那牟头领所言非虚,只是女法师如此强大,估计是凶多吉少了,罗成见连远神色,忍住了没说。
木门“咿呀”一声,连宽应声而出对罗成道:“麻烦罗施主进来。”罗成肃然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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