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兔崽子。”他爸看了眼挂掉的通话,气笑了。
要说没有一点危机感吗,那是不可能的。
他昨天出个差回来,打开家门老婆不在,上下找了一圈儿不见人,打开衣柜看了看,东西还在,至少初步判定不是离家出走。
他问了下李嫂,知道她是出去了,也就下意识认为她是去商场逛街去了,没有太在意。
结果这一等就是到了晚饭十分,他看着摆上桌的一副碗筷,心里别提什么滋味儿了,起身看了看落地窗外,别说汽车影,就是遛狗的都没几个。
“李嫂。”
“李嫂。”
李嫂在厨房端最后一道菜,听见盛总在叫她,以为是因为自己太磨叽了。
她这人吧,有个毛病,就是见不得这厨房案台上有一点脏,必须都得干干净净的,所以这有时候吧,经常这菜端着端着就搞卫生去了。这不,老毛病又犯了,这回过神儿来,就赶忙着把菜端出去。
她把最后一盘菜放上桌,才得空回他的话:“怎么了,盛总。”
他看了看李嫂:“你给管望舒打个电话问问,这都几点了,什么商场能让她逛到现在。”
李嫂木了一下,这话,她可不敢说,心想这盛总怎么每次一回家就是找老婆,就跟这孩子找奶娘一个样,半天见不到就莫名其妙的别扭,只得如实汇报了:“望舒她去香山了。”
“香山?跟谁去的。”
“小峰子。”
“行,你休息吧,一会儿收拾就行。”
李嫂回屋后,这女人的本性涌现,这以前望舒还没怀小峰子之前吧,这俩夫妻就多多少少怪别扭的。
这每次这家里面聊天开心的时候,只要盛总一回家,马上活跃开心的氛围就全然不在降至冰点。
这每次饭桌上就跟陌生人一样,就没见这筷子打架过,自己夹自己的,就跟这吃自助餐没两样,这哪是同桌吃饭呐,简直比吃单人套餐看着还让人难受。
每次这盛总在什么时候能有变化呢,就是这小峰子干爹上门,才能隐约看到他眼里的斗志。
两个人每次的碰面就像小学生一样搞笑,你不让我我也不会让你。有一次,她就去厨房炖个菜,让小峰子他干爹先看一下他,结果一出来就见盛总一脸菜色站在门口好一会儿,就这么盯着他干爹对着他那正在学语期的儿子聊天儿。
他干爹捧着他的小脸蛋揉了揉:“儿子,叫干爹。”
他见小峰子只是拿他大眼睛看着他,心想道:“也是,你还不会说话呢,来,让干爹看看你长没长牙齿。”
谁说这是干爹呢,这孩子愣是配合得很,说眨眼眨眼说张嘴张嘴的,他干爹看了看:“就两瓣牙齿,你这不行啊,赶你哥差远了,这干爹两个字确实太为难你了,直接叫爹吧,儿子,乖儿子,来,叫声爹来听听。”
看着他把小峰子逗得哈哈哈直乐,这要真是亲爹画面肯定那是父慈子孝的,但这毕竟……不是不是。
她就是一打工的,这进也不是近也不是的,只能战术性的咳嗽两声。唯一庆幸的就是当时小峰子没把这声爹叫出来,要不这盛总的脸色就不是菜色这么简单了,那还不直接得……绿了。
当时盛总怎么说来着:“李问行,你大爷的。”
李问行抱着他儿子就是香一口:“你急什么,我又不是偷儿子。”
盛总:“……你教他什么邪教用语呢。”
李问行抵着他儿子的头碰了一下,哄着他:“尽尽当爹的义务,教他叫爹呢,是吧,儿子。”
盛总:“回家祸祸你儿子去,麻溜儿滚蛋。”说着就上手抱孩子。
这场抢孩子大战维持到两分钟后管望舒回来。
她一进门看见的就是他们一个扯着孩子腿,一个扯着孩子手,就她那傻儿子,还在呵呵呵呵的直乐。
李问行一看到她就特别不要脸的道:“月亮,你可算回来了,你说,我这大小算是小峰子干爹吧,这抱都不让抱一下,人大老远来一趟,我连我家那小子都没带……”那语气,要多委屈有多委屈,这强占上风不是分分钟秒秒到的事嘛,完胜。
别说,这特别值得提的是望舒临近生产那段时间,小峰子干爹来这个家比这盛总回的都勤,天天嘘寒问暖,怕她磕着碰着,都说这产妇孕期情绪波动大,确实,望舒经常不知不觉的就哭鼻子,但这哪回不是被他干爹逗的眉开眼笑。
所以这有时候吧,不是她这个外人胳膊肘往外拐,是这没对比没伤害啊,不能怪她有时候都会替望舒惋惜,这但凡换成小峰子他干爹,她都会过得很开心吧。
她进这个家之前就听说了些,接这单前老板就告诉她:豪门联姻,听说这男主人之前有个白月光,闹得很不愉快。这家就是这么个情况,好不好相处完全是个未知数,毕竟这有钱人嘛,没几个不是屁事一大堆的,要做,就得长久,我这招牌不能砸。
这惋惜归惋惜,她也就是个外人,拿着盛总给的工资,能报答的那也就只有干好分内事:菜做香点,地拖干净点,闲话再少点。
就他们这紧张的关系,有时候都感觉过不长久,指不定哪天就给离了。
别说,这一月晃一月一年晃一年的,没成想这俩人居然还真就这样过下来了,还生了个大胖小子。
她这提心吊胆的饭碗,才算是端稳了些。
……
晚上他自己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去了香山,他就是想打电话也不管用,哪次电话那头不是一句“您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就给他打发了。
人家是老婆孩子热炕头,他是孤家寡人独一份。
从前是一张床两张被,这现在好不容易熬到两个枕头一席被,暖乎劲儿还没过够呢,十天半月不见人。
他跟管望舒是联姻,他们之前都不认识,他有喜欢的人,她有没有他不知道,但她有追求者,这是事实。
他有喜欢的人,出了点事故,人没了。
他记得自己颓了挺长时间,抽烟喝酒玩牌全是那期间学会的。
三五好友陪着,玩完这场走下场,走完下场接着上。
这事儿本来就这么下去了,谁承想偶然一次被他二叔进场抓了个正着,清醒后院里一跪就是半天,自此之后才算戒了。
这事儿是瞒不住了,他不说,家里人随便一打听,没人拦着差点又背一棍,就他爸那句“出息”,他几年的荒唐就算画了个句号。
一个月后,他被他叔带着接触业务,每天忙的昏天黑地日月无光,每天沾床就睡,那点风花雪月风流事儿直接沉到底,没空理。
事业慢慢有起色吧,家里人开始安排相亲,他跟管望舒就是这么认识的。
俩人都是被家里骗着过去的,一上桌才知道这是门儿相亲宴。这人都上桌了,要走哪有那么容易,一桌子人,除了他俩儿全是一水儿的长辈,再大的脾气在当时的礼数面前都得蔫吧。
高低就是一顿饭,得,咽了。
其实现在想想,他还挺庆幸当时自己没犯浑,整个撂挑子走人之类的笑话,要不然就依他们家对管望舒的宠溺劲儿,还联姻,恐怕以后连她家大门儿都进不了。
……
挂完他爸的电话,盛峰给好兄弟又发了条消息:“陪我妈进山,信号不稳定,靠你了。”
刚发完不到一分钟,这条狗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李俊:“大哥,几岁了还学人玩消失。”
盛峰下了车:“呦,今儿起挺早啊,你这不行啊。”
李俊手机外放,给自己接了杯水:“滚蛋,不过说真的,真不是有事儿?”
盛峰抬脚轻戳了戳轮胎:“紧张什么,以为我进去了?”
李俊:“靠,你这张小嘴儿能换个词吗,真臭你,说实话,到底干嘛去了。”
盛峰:“来香山了,陪你干妈拜佛。”
李俊:“我说呢,这怎么一打电话就不在服务区,干妈呢,电话给她,她儿子想她了。”
盛峰:“那可能得说抱歉,你妈接不了。”
李俊:“嘛呀,这醋您也吃,要我说多个儿子孝敬咱妈这多美一事儿啊,您别不乐意。”
盛峰:“去你的,就这破地儿有信号,眼都伸直了还他妈看不到烧香地儿呢,真想她打卫星电话啊,实诚。”
李俊:“得,等她回来我立马就给她打微信电话,还附带儿子的关心视频。”
盛峰:“白瞎了你这好大儿的人设没地儿施展。”
李俊:“我爸呢,我爸没去?”
盛峰:“干爹?”
李俊:“是啊,这保驾护航的美差怎么少得了他。”
盛峰:“还在来的路上。”
李俊:“怎么可能,那就是信息没跟上。”
盛峰:“……那是你爹。”
李俊:“是我爹我才笑,你什么时候回来。”
盛峰:“不好说。”
李俊:“……你有什么不好说的,你就去烧根香又不是出家了。”
盛峰:“过几天吧。”
李俊:“嘿,我说,就那破地方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要电没电要网没网的,别告诉我你看上隔壁山的女修士了。”
盛峰:“滚蛋。”
李俊:“不是,你是觉得这小破公司就我一个人也能撑起来是不是。”
盛峰:“就这小破公司你都撑不下去你还能干点什么。”
李俊:“……行,咱明天就宣布破产。”
盛峰:“就这几块钱的项目有什么破不破产之说吗,需不需要告诉您一个事实。”
李俊:“什么。”
盛峰:“咱们眼中的事业,在你干妈那儿,就是一根手指头都能数清楚有几层楼的一间小作坊,小作坊,了解吗,对自己的认知再清晰点。”
李俊:“……”
李俊:“认真的吗?”
李俊:“你妈永远是你妈,这格局,难怪她从来不和我们同桌玩儿,麻将也不带着我。”
李俊:“妈妈还缺儿子吗,我可以。”
盛峰:“你已经是了。”
李俊:“不不不,干的永远是干的,就跟你爹一样。”
盛峰:“……呵。”
李俊:“明天我就改名,你说是盛俊好还是管俊好,嘿,管俊好,管俊管俊,冠军冠军……”
听他吧啦吧啦说一大堆,他直接给挂了:这山间的鸟都没他闹。
李俊:看吧,这就是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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