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稚简单洗个澡之后躺床刷了一会儿手机后就见周公去了,对于派对上发生的事情,一概不知。
夏延暮到的时候,场子已经热好了,就等东风添把柴。一切本来都别无二致,但坏就坏在火太旺了,溅出的火星容易伤人。这就好比有人的,找不准自己的位置,不会站位,把握不了距离,也不懂得分寸,挤得太过用力,妄图越过高山靠近喷发口,不仅取不了暖,到最后连外套的完整性,都保证不了。
派对嘛,多的是灯红酒绿,侯服玉食,挥霍无度,纸醉金迷,好不快活,坐的站的躺的唱的跳的走的说的笑的醉的,比比皆是。
台上乐队扯着欣赏不来的破锣嗓子张口大喊摇滚不死,台下美女一个比一个争奇斗艳更清凉。男人领带一扯拼酒量,女人衣裳半解卧身旁,头顶灯光发疯乱晃,桌面筹码来回推敲,钞票点烟嘴里烧,美酒混搭绕肚梁……
打破这一切的,是突然落在金朵脸上的一巴掌,和从她头部猛地一下如泉水般滑落的酒红色液体。
“草泥马……”盛峰终于忍不住,整个人突然像被点了引绳的炮仗,怒不可遏,直接越过桌面儿抄起桌上的酒瓶儿直直往西瓜般的脑袋上砸去,酒红色液体溅了一地,西瓜头直接措不及防的被砸,捂着脑袋回头找凶手:“草泥马,谁啊?”
刚回头就被盛峰提着领口,用手上还剩半截儿的瓶身尖口拍了拍西瓜头的脸:“怎么,这么快就不认识你爷爷了?”
西瓜头直接冷汗直冒,沾着血的手本能求生似的抓住紧握在自己领口上的臂膀:“盛总,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盛峰手一松,西瓜头直接砰的一下倒地:“谢谢盛总。”在他以为自己可以松口气撑起双手想起身时,盛峰突然一只脚实实的踩在西瓜头胸骨上,脚底用力往下左右摩擦衣料:“谢我,可以啊,怎么个谢法儿。”
西瓜头胸口疼,只能咬着牙:“这样,您开个价儿,只要价钱合适,多少都行。”
盛峰放在西瓜头胸上的脚不放,微屈下蹲,把玩着手上的半截儿瓶子,一副我也很为难的样子看着西瓜头:“不是很满意呢,你说,该怎么办呢?”
西瓜头感受着酒瓶尖尖在脸上的冰凉感,凉飕飕的,紧接着尖端划破皮肤刺入其中越来越疼,让他忍不住叫喊起来,只期望能够尽快摆脱这个疯子,他怀抱期待的眼神快速扫向周围的人,企图有人能救救自己,这些人脸上全是看戏的表情,甚至比此刻离自己最近的疯子,还要感兴趣能够亲眼见证自己的结局。
脸上疼痛越来越明显,感受到尖端还在继续往下划的趋势,能救他的只能是他自己,他忍着剧痛开口向盛峰求饶,他紧紧的抱住他踩在自己胸前的脚:“东郊的地皮,你不是想要吗,就给……”
话尚未说完,就被盛峰一句:“鞋脏了。”给打断,他机灵的用自己的衣袖来回用力去擦盛峰的皮鞋,擦的锃亮,他到现在对盛峰都还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所以在他献宠般的行为下得到盛峰一句:“更脏了。”的回应时,西瓜头直接慌了:“盛总,放过我,放过我……”
盛峰带着笑意看着西瓜头:“放过你,可以啊。”西瓜头立马就要谢谢他,盛峰话风一转:“你用哪只手打的她。”西瓜头立马知道为什么了,内心乱得不行:“对不起,盛总,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真的,真的……”
盛峰把戳在他脸上的酒瓶儿拿下来,拍拍他的脸:“冷静,告诉我,哪只手。”
西瓜头根本冷静不下来,整个人“慌不择路”:“盛峰,你今天要是敢动我,我家里不会放过你的……”
盛峰耐心全无:“不选是吧,那就我替你选。”径直起身,脚从西瓜头身上拿下来,把酒瓶递给身边的保镖,俯身看着西瓜头:“你是喜欢左手呢,还是右手呢。”
西瓜头直接急得飙出了泪,立马向不远处的金朵求救:“救救我,救救我,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我家三代单……”话还未说完就被人堵了嘴。
盛峰轻笑:“谁还不是根儿独苗儿了。”对着身边的保镖吩咐道:“带下去处理了,嘴堵严实,不想听猪叫,太吵。”
三两个保镖将西瓜头拖下去的时候还不忘请示:“少爷,要哪只手?”
盛峰接过旁人递过来的湿纸巾,擦着骨节突出的指节,漫不经心道:“好事,当然是成双啦。”紧接着又补充了句:“替他拿这儿的好酒给伤口好好消消毒,算我请他的。”
接着上台,轻敲了几下话筒说了句“狂欢继续”就抬步走向金朵,整个过程都带着笑,看不到底,弯腰抱起她就往派对反方向走,再众人的欢呼声和注视下,一步步远离人群。
夏延暮和李俊全程位置都没挪过,一起喝着酒,欣赏着盛峰的杰作。夏延暮对这种事情无感,但李俊是知道的,盛峰早就想动这个西瓜头了,今天,不过是特地找个由头动手而已。
最开始的时候,特地带着金朵来,然后在外人面前各种如胶似漆,甜甜蜜蜜,之后西瓜头耐不住寂寞过来挑衅盛峰,盛峰一开始假意笑脸迎迎,西瓜头开口邀请金朵跳舞的时候盛峰也没说什么,还模糊的向西瓜头传达了一句“玩儿得尽兴”让西瓜头先飘起来,可谁叫他屁都没憋圆就像往外放,没几分钟就耐不住手脚不老实,还真敢当着他的面儿动手动脚,挑衅他。
盛峰这招欲情故纵,顺势而为玩儿得赶巧儿,这一招排山倒海下来,谁不夸他盛总情比金坚,有情有义。就算后面被人追上门儿要说法,他多的是有理有据,妈的据实相告人家指不定还夸他“教导有方”呢。
李俊想起盛峰之前掐着烟跟他说的:“搞他,老子多的是手段,等着吧。”
见他现在这副“舍身取义”的样子,不知道还以为他盛峰对金朵多深情呢,现场现在全是夸他多情种吧啦吧啦一大堆:“妈的,这招儿高啊。”
此刻双手被迫泡红酒消毒疼得哇哇直叫的西瓜头明白了一个道理:自己眼中的暖炉,或许是别人心里的火山口……碰不得。
……
盛峰把金朵抱回了房,刚进门儿就换了个人:“进去洗洗,脏死了。”
金朵没说话,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微微像被针扎了一下。她知道,从他“英雄救美”开始,不对,应该是从他反常的积极带她参加派对开始,一切都是他精心为别人准备的局儿,她只不过是他递出去的其中的一杯酒而已,是被咽下肚还是被当成漱口水吐出来,毫无所谓。
盛峰看她就这样一言不发越过自己就往淋浴室走,他倒是挺希望她能指着他的鼻子质问一下,这样他也能顺势哄哄,这一茬也就算过去了,皆大欢喜。
盛峰开了隔窗,对着海上的夜景,从兜里掏出根儿烟,等金朵出来,已经是盛峰欣赏着夜景,往烟灰缸里摁灭第三根的时候了。
金朵一进淋浴室,第一时间就是打开花洒,摁下马桶冲水,瞬间热雾四起。
她实在是绷不住了,一手放在马桶盖上撑住,一手死命捂住嘴巴,眼泪瞬间止不住的流,哭着哭着慢慢的身体就像自我放弃般,滑坐在地上,她双手抱住自己,成自我保护形状,把头死命埋进膝盖,喉咙才敢稍微放肆的出点声音。
她一直在不断的进行自我说服,她告诉自己,不要把自己看的太重要,这样就很好了,不要想的太多,不要奢求太多,要审视适度,见好就收。
就允许自己哭一会儿,对,一会儿,一会儿就收。
她手撑着地站起来,脱掉衣服,站到花洒下,卸妆,洗脸,刷牙,洗澡,护发,护肤,等她处理完自己,站立在洗漱台前,右手一抹镜面,于雾气之间多了一份儿清晰。
金朵看着镜中的自己,一切如同往常一样,看不见的部分,是雾气遮住的红印,热水洗掉的,是今天的自己。
她看着眼前这扇门,觉得场景不断的在重合,不同在于,门开的一次比一次艰难、挣扎。
她不知道,从里面水声越来越小的时候起,外面的人就已经转过身,同她一样,看着那扇门,他是轻呼一口烟,她是深吸一口气,门轻启,烟自毙。
金朵一开门儿就接收到他的眼神,:“收拾好了,去洗吧。”
见她往床边走,盛峰觉得她这话莫名的疏离,让他提不起气来。
是,他承认,是,今天是他混蛋了,但是当初跟着他,她不就有这个觉悟的嘛。好吧,她刚才这话确实跟以前一样,但这腔调,完全是云泥之别,这他妈还不如发脾气呢,但金朵,跟谁都没红过脸,草,这他妈连个参照都没有。
盛峰转念一想,算了,还是出去透口气再说,关上窗就往往外走:“你先睡,不用等我。”
金朵整理被子的手紧捏这床单,心里紧了一下:“好。”
门关上那一刻,他们都没回头,所以也就看不见……彼此渐行渐远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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