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被唤近屋里开始,辰北安一直都是有理有度,恭恭敬敬的,仿佛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就连坐在客桌上时,都似怕做破了凳子一般注意。
四周环望,虽然环境简朴了些许,却是安宁又干净,倒是给人自然惬意的感觉。这些年,本就担心怕她过得不好,如今一看,辰北安倒也放心了许多。
让辰北安坐下,灵姨自己也坐下了,顺手便要给他倒茶,可给辰北安止住了。
“母亲,这茶还是让我来倒吧。”辰北安笑着温柔道,随即便认真倒起了茶,他知晓,母亲喝茶很有讲究,不能多一滴也不能少一滴。
灵姨默默看着,眼里不知为何,就有了些许湿润,“这些,你都还记得。”
辰北安怔了怔,随即一笑,“是啊,一直记得,也就成了一种习惯。”
灵姨眼眸颤了颤,垂下眸接过了他递过来的茶,看着手中茶,“我没有回去,你可有怨过我?”
辰北安心里猛地一沉,但对她关切的眼神没有消去半分,语气沉重道,“从未怨过。因为我知道,那儿对母亲而言,就如牢笼一般。比起让您痛苦地在那儿挣扎,还不如在这外面,过的自由自在。”
灵姨听了,心里那被封印的冰,突然像是有把火过来,融化了它一般。刹那,她笑了起来,是那慈祥的笑,“你知道,为娘这一辈子,最骄傲的事情是什么吗?”
辰北安疑惑摇头,“什么?”
灵姨看着他,缓缓握住了桌上他细长分明的手,眼里不断有泪珠冒出来,声音颤抖道,“只能有你这么个儿子啊,我的傻安儿。”
像有一把剑,刺破了辰北安心里所有的防备,那一瞬间,让他的心里溃不成军。他看着眼前他的母亲,即刻起身,下一秒,他“噗通——”一声跪在了她身前,感觉自己眼中有一股热液流出,但他没心情去在意,只知道心口疼的厉害,满脸自责,“母亲,是儿子不孝,害您这几年一直在外奔波劳累,是儿子无能,连把您接回去的本事,都没有……”
“傻安儿,你这是说什么呢?!”灵姨惊讶地看着,自己的泪水也流的更多了,立刻把他从地上拉起来,“你一直把为娘放在心上,又如何不孝了?娘给你取名北安,即是要你安定好北方之意,你也一直护着北方百姓,保一方平安,又何来无能?”
灵姨一边笑道一边用手轻拍着他的手臂,“在娘心里,你永远都是那个最孝顺,最优秀的儿子,知道吗?”
辰北安含泪看着她,心里满是感动与暖意,用力点了点头,“嗯。”
灵姨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缓了下情绪,叹了口气,朝屋外无奈道,“屋外的?还没有听够?”
刚才顾着激动,辰北安都未仔细察觉,屋外有人正在听墙角呢。可都不用猜,他便知道是谁了。
果然,禾言欢和夜泽互相推推拖拖的,从门外尴尬的走了进来……
夜泽看着灵姨,又看了看背对着自己的辰北安,最后又尴尬地鞠了一躬,“灵……灵姨,您好……”
灵姨看着他,眼里也净是暖意,笑道,“阿泽,这几年,辛苦你了。”
“没有没有!”夜泽立刻受宠若惊地摇头摆手,“本就是王爷收养我长大,还教会我一身好功夫,照顾他,我一点也不辛苦!反而我……很开心,快乐,幸福!”
“噗嗤……”旁边的禾言欢听得忍不住笑起来,她竟还不知这夜泽真会怕马屁的。
夜泽不满地白了她一眼,禾言欢这才收了笑。
辰北安:……无语了好吧?
灵姨也忍不住笑了笑。
“去把阿漂禾沈太守接上来吧,一直在下面不安全。”只见辰北安背着手淡淡道。
本来纳兰笑已经去接了,但想着能有个借口离开这,夜泽求之不得哇,于是嘴上应着“好好好”的赶紧离开了。
感觉想被背叛了一样,禾言欢对夜泽很不满!看了眼明明红着眼却是死要面子不敢转过身来的辰北安,禾言欢心里也更不满了,干脆也找了个借口,“呃……他一个人我不放心,我和他一起去?!”
灵姨无奈,“傻丫头,去吧。”
下一秒,禾言欢便没了影。
“安儿,坐下吧。”灵姨指了指旁边的课桌道。
辰北安笑着回应,随即走过去坐下,边走还不忘看了眼禾言欢离开的方向。
这自是被灵姨注意到了,于是笑着摇了摇头,“还记得被赶出辰北府后的第一眼,见到的就是欢儿。”
辰北安听着,心头震了震。
灵姨又继续道,“那时候我也不知怎么的,就来到了这禾安国,也一不小心就被人撞摔进了河里,是欢儿看到了,大喊着让人救我。是太子殿下赶到救的我,因为我身份特殊,他和太子妃也没拆穿我,反而是把我留在府里好好养伤,并且悉心照顾。也就是在那段日子,我整日郁郁寡欢,是欢儿带着竹清,思政还有阿笑想着法的逗我开心。他们几个啊,和你一样,都是好孩子。”
辰北安仍是静静听着,而眼里多了许多暖意。
“欢儿这孩子,别看她平时大大咧咧的,又贪吃贪玩还贪睡,可却与普通的闺阁女子不同,她重情重义,有责任心,善良可爱,不怕苦不怕累,更不畏死。”说着她看着眼辰北安,“你与他相遇之事,她都在信里告诉我了,我也知你为何肯一直护着她,毕竟他父母于我们,是有道不尽的大恩,我也知道你懂。但她肯带你来见我,还拼死救了你,我就知,或许她对你的情意,已经是不轻了。多的我也不便管,但有几点为娘要告诉你,她幼年丧父母,对她的打击不小,因此她虽然表面坚强,但那颗心,仍是和她娘一样脆弱,敏感;而且,她平生最恨别人的谎言和背叛,你记住了。”
辰北安垂了垂深色的眸,坚定地点头,语气沉重道,“我知道,我记住了。”
灵姨无奈叹了口气,“阿笑喜欢她,已经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我相信你也看出来。阿笑这些年,待我也不薄,也是个好孩子。为娘啊,就不插手了,但为娘还是要告诉你,人这一生,有些机会,只有这么一次,你可要考虑好啊。无论如何,只要自己不后悔,便足够了。”
一瞬间,辰北安抬眼看向灵姨,像是恍然大悟般,最后笑了笑,“好,孩儿知晓了,多谢娘的提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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