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门后是一道横越池塘花圃的曲廊,沿廊前行,左转右曲,放眼四方,绿荫遍园,步移景异,意境奇特。搀
曲廊尽端是座六角石亭,恰是池塘的中心点,被石桥连接往环绕庭院一匝的回廊处。
石桥宜指另一进口,隐见其中是另一个空间,古树参天,茂密硕壮,生气勃勃。
徐子义师徒三人穿过石亭,过桥登廊,通过第二重的院门,眼前豁然开阔,尽端处是一座宏伟五开间的木构建筑,一株高达十数丈的槐树在庭院中心气象万千的参天高撑,像罗伞般把建筑物和庭院遮盖,在阳光照耀下绿阴遍地,与主建筑浑成一体,互相衬托成参差巍峨之状,构成一幅充满诗意的画面。
见此石破天不由大感畅快,独自绕槐树一圈缓行欣赏个够后,这才随着徐子义二人缓步登上有牌匾刻上“磨刀堂“三字的建筑物的白石台阶。
磨刀堂偌大的空间里,一人背门立在堂心,身上不见任何兵器,体型像标枪般挺宜,身披青蓝色垂地长袍,屹然雄伟如山,乌黑的头发在头顶上以红中绕扎成髻,两手负后,未见五官轮廓已自有股不可一世,睥睨天下的气概。
两边墙上,各挂有十多把造型各异的宝刀,向门的另一端靠墙处放有一颗像石笋般形状,黝黑光润,高及人身的巨石,为磨刀堂本已奇特的气氛,添加另一种难以形容的意味。
以纪倩的倔强,以及石破天单纯懵懂的心性这,此时面对这被誉为天下策一刀手的超卓人物,亦是有些不由呼吸凝重。搀
而徐子义见此,却是微微一笑道:“宋阀主!”
一把柔和好听的声音回道:“你来迟啦!“
徐子义含笑道:“是的,我来迟了!”
宋缺旋风般转过身来,冷然道:“你来迟至少一年。“
徐子义面对着戚震天下,出道后从未遇过的对手“天刀“宋缺,二人目光对视,在这偌大的磨刀堂之内,两股截然不同的气势顿时升起。
那是张没有半点瑕疵的英俊脸庞,浓中见清的双眉下嵌有一对像宝石般闪亮生辉,神采飞扬的眼睛,宽广的额头显示出超越常人的智慧,沉静中隐带一股能打动任何人的忧郁表情,但又使人感到那感情深还得难以捉摸。
宋缺两鬓添霜,却没有丝毫衰老之态,反给他增添高门大阀的贵族气派,儒者学人的风度。又令人望而生畏,高不可攀。配合他那均匀优美的身型和渊亭岳峙的体态,确有不可一世顶尖高手的醉人风范。搀
他比宋师道尚要高寸许,给他目光扫过,旁人定然会生出甚么都瞒不过他的不安感觉。
可徐子义伫立原地,仍是神色如常,看似根本不为宋缺的目光所动。
“晚辈拜见宋阀主!”
而纪倩与石破天二人则是朝着面前好似天神般伟岸的男子行起了晚辈大礼。
徐子义含笑道:“宋兄,今日之约,还请莫要怪罪我带了两个徒儿前来!”
听闻徐子义解释,宋缺目光缓缓扫过一旁的纪倩与石破天二人,作为天下威名只在三大宗师之下的男子,以他的精神修为自然很快就察觉出了面前两个晚辈修为的不俗。
纪倩年龄虽小,可近年来却早已名动天下,被视为中原武林青年一辈高手的第一人,只是相传其精通毒功。搀
可如今却在宋缺的精神感应下,却隐隐察觉面前的少女修为却有了一种亦正亦奇的奇妙感觉,显然是江湖传闻有所失实!
而另一名浓眉大眼的少年的内功之盛,却是让宋缺不由眉头微动,明显也是有些震惊。
略带惊异地扫过二人后,宋缺道:“若无意外,二十年后的天下江湖将会是你们二人的!”
听到宋缺这般称赞,纪倩自然是连称不敢,而徐子义却是笑而不语,作为他亲手教导出来的徒儿,他自然明白两人的潜力。
二十年后,无论是中土还是域外,能有资格与他这两个徒儿争锋的人绝不超过五指之数!
称赞完纪倩二人后,宋缺忽然仰首望往屋梁,澹然自若道:“自晋愍帝被匈奴刘曜俘虏,西晋覆亡,天下陷于四分五裂之局,自此胡人肆虐,至隋文帝开皇九年灭陈,天下重归一统,其间二百七十馀年,邪人当道,乱我汉室正统。隋室立国虽仅三十八年,到杨广为宇文阀弑于扬州而止,时间虽促,却开启了盛世的契发式谁能再于此时一统天下,均可大有作为。“
宋缺目光再落在徐子义身上,忽然问道:“徐岛主可知杨坚昔日因何能得天下?“搀
徐子义沉吟道:“有天时地利,也有汉统重兴的原因!”
徐子义自然明白宋缺忽然开口发问的原因,不过是以此来辨别二人心中所谓道统。
宋缺仰天长笑,道:“说得好,当时幼帝继位,杨坚大权在握,古来得天下之易,未有如杨坚者也。杨坚自辅政开始至篡位建立隋朝,首尾只是区区十个月,成事之速,古今未见。“
说罢露出思索的神情,举步负手,踱步而行,走出五步许处便挺立不动,目光射出深刻的感情,凝注在庭院的槐树处,油然道:“北魏之所以能统一北方,皆因鲜卑胡人勇武善战,汉人根本不是对手。但自胡人乱我中土,我大汉的有志之土,在生死存亡的威胁下,均知不自强便难以自保,转而崇尚武风,一洗汉武帝以来尊儒修文的颓态。
到北周未年,军中将领都以汉人为主,杨坚便是世代掌握兵权的大将,可知杨坚之所以能登上皇座,实是汉人势力复起的必然成果。”
“不错,不过这也与北周武帝英年早逝有关,若非他执意灭佛,又怎会离奇在出兵征讨突厥时离重病不起……”
看着面前的宋缺,徐子义也缓缓说出了自己的观点。搀
北周武帝宇文邕乃是一名雄才大略的君主,特别是在南北朝这个暴君、庸主辈出的时代,宇文邕的存在就显得更加耀眼了。
宇文邕即位之初,便被权臣宇文护把持朝政,先后废立两位君主,其权势之盛甚至犹在昔日汉室逆贼董卓之上。
身为幼帝的宇文邕韬光养晦之下,耗费数年之久终于斩杀权相宇文护,独揽朝政之下,后宇文邕又推行均田制,改进和发展府兵制度,将府兵指挥权从中外都督诸军事府收回,并开始招募均田户农民充当府兵。此举有力地扩大了兵源,充实了军事力量,为日后覆灭北齐打下了基础。
在亲信道士赵归真劝说之下,后又推行灭佛之举,北方一代全部寺院经像被毁,僧尼还俗,归于军民户。
如此之举,自然是利国利民,可却会因此触怒佛家。
因此无论是北周武帝宇文邕,还是其子宇文斌,最后都是离奇而亡,由此可见佛门手段。
宋缺叹道:“徐岛主倒是比常人看得更加透彻,大多数人目光只会落在朝堂之上,而徐岛主眼界却不仅仅止步于此!“搀
宋阀传承自两晋之后,杨坚以隋代周的个中隐秘,自然是瞒不过宋阀。
听到徐子义所言,宋缺也不禁不感叹徐子义眼光的毒辣,同时也明白徐子义的言外之意,无非是以此映射如今佛门圣地的慈航静斋。
“如今中土豪雄辈出,兴旺热闹,不知宋阀主觉得那家有资格一统中原?”徐子义含笑道。
宋缺闻言,目光扫过徐子义后,便沉声道:“如今能被我看入眼内的,就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李渊次子世民,另一个便是徐岛主你了。“
与徐子义的问题有所不同,宋缺的回答却是个人。
不过这也极其正常,日月神教如今能够占据两湖,击败林士弘与瓦岗李密,仅凭东方不败一人可远远做不到这般!
如今让各路群雄唯一忌惮,自然便是虎跃峡一战的徐子义了!搀
昔年杨广三征高丽之时的惨败,便有“弈剑大师”傅采林出手的缘故,而眼下徐子义年纪又轻,自然更引得各路势力心生畏惧。
因此宋缺的答桉,自然便是徐子义了!
徐子义神色如常道:“哦,宋阀主过奖了!”
接着他的目光目便不由落到像神位般供奉在堂端的磨刀石上,从十多个刻在石上的名字搜索,赫然发觉自己的名字给凋写在石上最高处,不由微微一笑。
宋缺声音转柔,轻轻道:“自汉朝败亡,天下不断出现南北对峙之局,究其因由,皆因有长江天险。徐岛主可知关中李家已与巴蜀诸雄达成协议,假若李家能攻陷洛阳,以解晖为首的巴蜀就会归降李家,那时南方将因李家得巴蜀而无长江之险可守,只要有足够舟船战舰,李家大军将顺流西下,到时谁可力抗?“
徐子义含笑道:“纵然李阀攻占洛阳后,最后也只会止步于襄阳城下!”
“我自然相信徐岛主所言,也对日月神教的实力并不怀疑,只不过我心中尚有疑惑,还请徐岛主能替我解惑!”搀
宋缺说道此处,目光再次落在徐子义身上。
“宋阀主直言便是!”徐子义道。
“据我所知,日月神教的东方教主与杨总管二人似是行那娈童之风,纵然一统中原后,这子嗣又该如何解决?”
紧盯着一身青衫的徐子义,宋缺终于问出自己最为关心的问题。、
“宋阀主,你观我这两个徒儿如何?”对此,徐子义只是微微一笑。
“令徒可谓是人杰尔,不过这自古以来天下还未有过女子为帝的先例?”
听到这儿,宋缺神色微变,目光扫过一旁的纪倩与石破天后,不由开口道。搀
“这天下谁说女子不如男?没有先例就开创先例便是了!”徐子义却是微微一笑。
“师父!”
听到这儿,纪倩不由眼露感动,作为一个孤儿的能得到徐子义这般称赞,心中激动自然是无以复加。
“倩儿只愿陪伴师父左右!”
只是过了片刻后,纪倩便道。
徐子义含笑看着纪倩道:“倩儿,你不必紧张,为师我不会勉强你们任何人!”
而这时候石破天却成为了磨刀堂最为突兀的那人,宋缺的目光不由落在他身上,许久后,便听宋缺道:“徐岛主此事能替得东方教主做主吗?”搀
“宋阀主,我今日既然前来,自然能做得了主!”徐子义道。
东方不败与杨莲亭二人的感情,在常人眼中自然是被视为异类,可他们二人对待感情的真挚,却是远超世俗中人。
徐子义自然不会对东方不败与杨莲亭二人取而代之,可日后若无子嗣继承大统,由他开口选定后人当然会是顺理成章。
同时也不由暗叹宋阀的消息灵通,至于独尊堡解晖与关中李阀之约,徐子义却并未放在心上。
解晖这人能力固然有之,可最多不过是一个守成之犬,以巴蜀富饶之地当做待价而沽的手段而已。
加之早前徐子义曾亲去独尊堡造访,有了他的提醒,解晖定然不敢太早下场,这个信心,徐子义还是有的。
“不过我很好奇阀主又会选择谁呢,是自己挥军北上,还是选择日月神教与李阀?”搀
望着面前这个好似没有任何缺陷的背影,徐子义终于开口发问了。
宋缺叹道:“若是徐岛主此次不来,我或许会选择关中李阀,李世民虽有胡人血统,追源朔流,宋缺仍可视他为汉人,若非李阀如今未与突厥划清界线,宋某人早已做出决定!”
“只不过今日与徐岛主一见后,我心中疑惑亦然解开,自然便多出了另一个选择!”
宋缺稍作停顿后,又补充道,只是他说道这一刻时,眼中奇光顿时大盛。
“不过在此之前,宋某人还想要领教徐岛主让傅采林铩羽而归的嫁衣神功!”凝视着面前一身青衫的徐子义,宋缺再次缓缓道。
身为刀中巨匠,宋缺雄踞岭南已有数十载,如今好不容易得逢对手,自然不愿轻易错过!
前来岭南宋阀之前,徐子义早就料到免不了这一遭,于是便笑道:“既是如此,我便来领教阀主的天刀秘技,请!“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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